第二天早上,宁致远照例在六点半醒来,快速沐浴洗漱。他下楼的时候,顺手推开客房的门,昨夜,他让薄云到楼下过夜。他从不和一起同眠,满足之后,他只需要安静。
她不在房里,被褥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放在床铺中央,他摇头笑笑,这习惯真土,而且根本不科学,小门小户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拘谨。他推开露台的门,看见薄云在花园里,和负责车库游泳池的清洁工一起在打扫,给躺椅抹灰,把阳伞撑开。
听见宁致远来了,她有些腼腆地僵在那里,手里捏着抹布。他皱皱眉头,招手让她,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需要做这些,你不是佣人,是情人。双手干活变粗糙了,你还有什么价值?”
薄云像被打了一巴掌,她习惯了早起,看见张妈在厨房洗洗切切,清洁工在花园干活,都是可以当她爸妈的年纪,于心不忍,便抢着帮忙。没想到宁致远根本不吃这一套,她讪讪地洗干净手,去帮张妈做早饭。
宁致远坐在吧台上喝水,冷面说:“你也不需要做饭,这是张妈的分内事,你做的我吃不惯。”
薄云正在煎荷包蛋,手下不敢稍停,嘴里说:“我总要做点什么,总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张妈是老资格了,倒是不怕宁致远,笑眯眯地看:“哎哟,蛋煎得比我好,我总是把蛋黄弄破,小姑娘心灵手巧。”
薄云这一手漂亮的煎蛋功夫是从小练出来的,她妈妈课程多,除了上课,还常带兴趣班赚点外快,为了替妈妈分担家务,十二岁的薄云就开始学习做早饭了。
张妈一边打扫,一边在宁致远面前一个劲儿夸说,新来的“钟点工”手脚麻利,长得乖巧,真是难得。宁致远嘴角含笑,看了薄云一眼,钟点工?他没有戳穿她,女孩子脸皮薄,他总不能直接跟女佣讲,这个新来的女孩子是他的伴。
今天因为有薄云帮忙,张妈的活儿很快就干完了,带上要送干洗的衣服,笑眯眯地告辞,只剩下宁致远和薄云相对无言。
她把早餐端上桌子,战战兢兢地摆在宁致远面前。按照张妈的说法,他早餐惯例是偏西式,五谷麦片、煎蛋、N市某家面包房的紫薯吐司以及热牛女乃。
对,很简单,但是越简单的东西越考验心思。宁致远挑剔地端详,吐司烤的程度刚好,当然,烤吐司机的档位万年不改,错不了。牛女乃是用女乃锅热透之后再放到温热的,不是用微波炉敷衍。煎蛋尤其完美,撒上几粒海盐和胡椒,香气扑鼻。
他默默地吃完煎蛋,薄云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不错,以后由你来做煎蛋吧。”
薄云咬咬唇,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开学以后我就要住校了,不能每天来做早饭,这里太远。”
宁致远眉毛一抬:“如果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那我就永远不需要你了。”
薄云心里一寒,这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亲近不得,更疏远不得,好像冰山,只能远观,一旦走近,就会被他的冰棱刺得鲜血淋漓。
她机械化地在清凉的水流下面清洗杯盘碗碟,余光瞥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宁致远。他的长腿随性搭在茶几上,专注阅读,他的侧脸英俊非凡,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流露出阳刚之气。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惊艳吗?她偷偷咬唇,昨夜被他亲吻的感觉还残留在这里,而他吻遍她全身的滋味……是完全陌生的刺激,她想忘,但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