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亮,位于S市郊外的丁家上下都笼盖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蜿蜒道路两旁种植的参天大树,随着阵阵微风摇摆着树枝。
屋内气氛极其压抑,站在两旁接受随时差遣的下人们,无一不耷拉着身子,生怕一不就触碰到主人的怒气。
金壁辉煌的客厅,少了几分原有的气势,反而多了几分清冷。
坐在沙发上,两眼红肿的丁母颤抖着双手,两眼直直的盯着手头相框看。
哽咽的声线中有些哀伤,“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看着妻子短短几天,两鬓都雪白了,丁父深叹一口气,伸手把妻子揽入怀中,囧囧有神的视线里,隐隐闪过一丝冷峻。
“媛媛真的不要我这个妈妈了吗?”。拽着丈夫的手臂,猩红着眼眸,稍抬下颚定睛看着眼前的硬朗大汉。
丁父伸手大手,轻轻拍打着妻子的后背,柔声说道,“孩子自有孩子的命相,很多东西不是我们大人可以阻挠……”
“好一个慈父。”就在这时,一道冷彻的男低音从门口处传来。
来者赫然是一身英气正装的蓝励!
丁母深蹙眉毛,然后从丈夫怀中坐正身子,冷眼看着正往屋内走的高大身影。
“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犀利的声音中,浑然没有贵妇风度。
倒是一旁的丁父跟身旁下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连忙弯腰想要请太太回房。
但把丁媛的死,全部归结到蓝励身上的丁母,像是发了狂一样,站起身子就直接往蓝励坚硬的身板上,用力的捶打。
紧绷着下颚的蓝励,眉头不见轻蹙一下,墨黑眼眸里闪过一丝清冷。
“够了,带太太上楼。”一直都没有出声的丁父微米瞳孔,然后示意下人强行把丁母给请回屋里。
介于丈夫的威严,丁母到底还是乖乖听话,不过在转身之前,不忘狠瞪蓝励一眼。
看着丁父跟丁母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变化,蓝励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一丝不易擦觉的弧度。
等丁母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丁父这才阴冷开口,“说吧,这次登门又有何贵干。”
不是疑问语气,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蓝励还会再次登门。
对于这细微的态度,蓝励倒不觉得有什么。
脚踩着乌黑军靴,在木制地板上叩出清脆声响。最后在落地窗户前定住脚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摆放在花架子上的满天星。
“蓝少,我想这里不是你可以观光的地方。”丁父严声厉色的从喉咙出飘出一句毫无个人情感的话语。
善于察言观色的下人们,似乎嗅闻到屋内的气息异常紧张,于是默默的跟丁父稍微鞠躬,这才绕无声息的退回后面里屋。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蓝励跟丁父两人。
蓝励一点都不惧怕丁父的威严,反而跟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紧抿涔薄唇瓣。
丁父微眯眼眸,阴唳视线往蓝励身上冷扫一眼,“竟然蓝少不肯开金口,那么我也不好再坐等下去了,来人,送客!”
丁父的话音刚落下,蓝励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气的丁父双眼中都快要迸出火花来,“你笑什么?”自己从政多年,还真没见过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面前狂妄自大!
“沉不住气,可不像是您的作风。”蓝励轻佻浓密眉毛,语气中夹着一丝冷讽。
“你!放肆!”丁父第一次被人将了一军,气的身子板都要颤抖起来。
“丁媛的事情,我想并非意外。”低沉的声音从蓝励的喉咙出溢出来,他直接开门见山,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
听到这话,在没有把蓝励的心思给看透之前,丁父深知自己得多留个心眼。
于是扬了扬眉毛,“胡扯!”大怒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然后把桌子上的茶几给摔倒到地板上,茶盏中的滚烫液体,瞬间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丁媛遭遇袭击,头七还没过,丁家就出现了大批满天星,而具我所知,丁媛可不喜欢毫不起眼的小盆栽哦。”蓝励的时候,还不忘把后面的字眼给拉长了音尾。
“蓝励,你别不知好歹,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今日才给了点面子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听到蓝励的话,丁父眉头微蹙,但是在对方面前,他可不能轻易把自己内心所想给展露出来。
“而我也郑重的告诉你,不要耍什么鬼伎俩,如果苏沫出了什么事情,我想您的宝贝女儿这辈子也别想好好过!”蓝励一点都不示弱,直接对持上丁父的视线,然后甩下一句话,就直接站身离开。
而身后的丁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蓝励愤然离开的背影,丁父那深邃眼眸里划过一丝幽光。
从丁家出来后,蓝励直接坐上一辆黑色防弹座驾,坐在后座上的徐风连忙凑过脸庞,一脸好奇的盯着蓝励看。
“有看出什么端倪吗?”。徐风瞥了眼不远处的房屋,然后示意司机先开车。
等车子彻底离开这片区域后,蓝励才缓缓开口,“满天星……”
徐风像是听错了一样,连忙伸手抠了下自己的耳朵,“你刚说什么?满天星?我问的是丁父有没有什么破绽……”
“你是说丁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情海嫌弃的推了一下徐风的身子,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前面蜿蜒道路,但是她实在是想不出这跟丁媛的枪杀案件有什么关联。
“派人调查一下,这些满天星是产自哪里。”蓝励打开一直紧握的手掌心,把从丁家带出来的一小截花枝给放进透明真空塑料袋内。
后知后觉的徐风像是意识到什么,然后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乐呵呵的想要接过蓝励手中的东西,但没有想到蓝励却把东西直接递给情海。
“怎么不是让我去调查。”近期都没有什么任务的徐风,一脸不开心,努着嘴,把脸侧到一边去。
看着他怄气的模样,蓝励的嘴角往上勾了一下,然后斜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情海也懒得搭理徐风,只见她睁着双乌黑眼眸子,转溜溜的看着这半截花枝,一脸兴奋。
见没人要搭理自己,大老爷们徐风可不乐意了,一路上他还真的不再跟情海和蓝励多说一句话!
……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墨黑视线紧盯着蜿蜒道路上的那辆黑色座驾看。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等座驾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后,丁父才转过身,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黑色身影。
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布给罩住,只留下一双如同黑夜般幽暗的眼眸,身形高大的男子跟丁父对视一眼,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方形盒子。
“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我拿你是问!”接过东西后,丁父阴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转身往屋内走去。
“放心,黑衣组办事从来都没有失算过。”低沉男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听到这话后,丁父这才缓了下严肃神情,而没有任何指令,黑衣男子纵身跳下一楼,高大身影瞬间消失在道路一侧的高大树木之后。
丁父坐在软质沙发上,看了眼墙壁上悬挂着的油画,心头像是堵上一块大石头。
就算自己能只手遮天,但是关乎人命的事情,他还真的没有十足把握。
而今日蓝励突然再次到访,也不得不让丁父提了个心眼,要知道蓝励的作风,自己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
一想到事态似乎逐渐要超出自己的掌控之外,丁父的眉头就微拧,不过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舒展开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打开方形盒子,看着里面的物品,丁父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暴露,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东西,等太阳逐渐下山后,他这才缓缓站起身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丁父才刚出了房门,就看到披头散发的妻子站在走廊上,阴沉沉的看着自己。
自从丁媛出事后,哀伤过度的丁母不再梳妆打扮,无日无夜的干流眼泪,整天捧着女儿的相片看。
丁家上下的佣人也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点都不敢触犯到主人。
全家都掩盖在浓郁的低压气氛之中……
见到之前雍容华贵的妻子被哀愁所笼罩,作为大男人的他,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只能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把手中方形盒子给塞到身后的花瓶后面。
这才慢慢的踱步走到妻子面前,墨黑眼眸中有说不出的浓郁爱意。
“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多年来,我隐瞒过你什么。”丁父一脸怒气,当中还陈杂着一丝无奈。
听到丈夫这么一说,丁母蹙了下眉头,然后伸手绕绕自己的太阳穴,“对不起,我又想起媛媛了……”
哽咽的声音让丁父心生爱怜,然后伸手把妻子给紧紧搂住,最后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记吻,紧拽着丁父手臂的纤纤素手,节骨眼处微微泛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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