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峋一句话就给膈应走的Bert,其实并不是羞惭于自己风流浪荡的事实,而是羞于在他的东方少女面前被揭破优雅博学的绅士外皮。
Bert一走,宋良辰重又落回叶峋“龙爪”之中,宋良辰在叶峋如水盖层冰的眼神中十分有眼风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哥。”
叶峋哼笑一声:“看来你也不是非郑景云不可,是除了我谁都行,宋良辰,你可真是好样的,知道给我找麻烦了。不过,你也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个乡下伯爵,我还不放在眼里。”
英国王室成员众多,有的举足轻重,有的不过就是个披着贵族外皮的普通人。Bert比普通人好一点,他有钱,继承的家族产业足够他维持光鲜体面的贵族生活,所以看起来范很足。所以,叶峋对Bert没有任何顾忌,当然,Bert比起郑景云来,确实要麻烦很多。
宋良辰很想反嘴戳叶峋几句,但在这节骨眼下,她还是很没骨气地蔫下来:“你想太多了,只是认识的人,难道我跟所有异性来往你都要怀疑我跟他们之间有暧昧?不是这样的,我也要交朋友,就像你也有女性朋友一样。你看,你就很欣赏张清宴,我觉得陈蕴楚的哥哥陈昭阳很好。”
为了避免被逮回国,别说骨气,要她再谄媚一点,她都能。天高皇帝远,才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就算大军压阵,天宽地广跑路都更方便得多。
叶峋听了这句话,差点想立刻回国,要不是多年朋友,弄死他的心都有,哪怕陈昭阳都已经结婚。叶峋自来清楚,他听不得宋良辰说任何人好,尤其是男性,更听不得:“良辰,你最好安分一些,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要这么快,否则,你刚到手的自由,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哦”地低应一声,宋良辰耷拉着脑袋叹口气,她是真的无法理解,叶峋对她哪来的那么多执念,以至于他都说过放手,还是依然要绑着她的腿,如同放风筝一样把她远远放着。这个问题,宋良辰早就想问,但想着答案肯定不怎么悦耳,所以干脆不去问。
“饮食不习惯?”叶峋把全身的冷意收起来,打从第一眼看到宋良辰,就觉得她脸上肉没了。这在别人看起来可能更好看,五官更立体更深邃,但在叶峋看来,软软一张有肉的包子脸才是他的宋良辰。
“还好,全世界的学校食堂都一个德性,我也没抱太高期待。”说着宋良辰模模脸,这时她自己也觉出瘦了来:“瘦了呀,这样好,我还发愁脸上的肉得跟包子一样鼓,能瘦下来真好。”
宋良辰决定,再也不嫌弃食堂的食物了,哪怕它们的口感与味道令人不敢恭维。
不过,当看到梁庆海的时候,宋良辰还是决定继续嫌弃食堂。尤其是梁庆海面前,是一桌子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时,她就更没法再延续她对食堂的“爱”。
“梁师傅怎么也来了?”
“正好来参加个交流会,过后我还是得回国,不过我能把带的徒弟留给你。今天这桌菜都是我徒弟做的,来尝尝合不合胃口,要是吃着不好,尽管说。”梁庆海说着又从厨房端出来一碗梅子烧肉,那闻着就泛酸的梅子香气叫人忍不住流口水:“快来吃,为多带些食材和调料,我们过海关的时候没少费工夫。”
宋良辰洗了手赶紧坐到桌前,对着一桌子菜举起筷子,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果然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嘴了。叶峋看她一眼,舀一勺海米烧冬瓜浇到她碗里,梁庆海做这个喜欢用酱烧的作法,他的弟子也是这样作的,鲜美浓郁的酱汁包裹着海米的鲜,冬瓜的清甜:“再不吃就凉了。”
光就着这一勺海米烧冬瓜,宋良辰都觉得自己能吃下一碗饭去,不是伦敦没好吃的,而是没有这么合胃口的。不管是饭还是菜,都让宋良辰觉得妥帖极了,这几个月来被折磨的味觉终于得到满足。
做完饭,梁庆海和徒弟就回酒店去了,他们还要准备后天的交流赛,这几天大概都没办法做饭。今天也是为让宋良辰尝尝是不是合胃口,才特意做菜的。送走梁庆海和他的徒弟后,屋里就只剩下了叶峋和宋良辰,同叶峋一道来的助理十分有眼色地在梁庆海他们离开时跟着一起去酒店。
关上门后,叶峋坐在沙发上,冲宋良扫去一眼,然后轻拍一侧的靠背说:“坐。”
宋良辰知道,这才是正餐开始,刚才那顿饭,不过是餐前点心而已,这么一想,宋良辰觉得自己有点撑:“哥哥想跟我说什么?”
叶峋轻哼一声,凉凉地笑道:“谈谈你和Bert怎么样?”
宋良辰认真而诚挚地摇头:“不怎么样。”
“我不管你跟他作朋友也即,作男女朋友也好,总之离他远一点。这些王亲贵族不是没好的,而是太少,你遇到的这个,不巧,并不算太好。也不必我在背后诋毁他如何如何,你只需要去他的圈子里打听打听,就知道这位是个什么名声。”叶峋的怒火一半是冲宋良辰去,一半是冲Bert,冲宋良辰去的是因为她心野了,居然敢跟Bert这样声名不佳的人在一起。至于冲Bert的则是因为,这家伙居然敢勾他的宋良辰,简直不要命。
“作朋友的话,名声好坏有关系吗?”。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随你,到时候吃亏,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宋良辰,你大概从来没搞清楚过,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从旁周旋,你早就在识人不清这个错处上撞得头破血流。需要我提醒你吗,初中时的于甜,高中时的邵清佳、何诗思,大一时你的那个舍友王娟。不说学校,还有你在其他地方交到的朋友,要我把她们都列出名来吗?”。在叶峋看来,宋良辰在识人之明上,从来没什么天赋。郑景云倒是个不错的,只可惜,她就没看认明她注定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被叶峋这么一例举,宋良辰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怎么能看明白人表面下深藏的东西,除了叶峋之外。那是因为别人于她而言无害,而叶峋这个“有害”的则逼着她用她那不怎么爱动用的智商:“不用,我知道了。爷爷最近好不好,眼看就要到冬天,有没有认真做保健?”
知道宋良辰在转移话题,叶峋倒没有坚持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答道:“不错,除了担心你之外,什么都好。给你送个人做菜,还是爷爷提起的,有空多给老爷子打电话,你不在家他天天念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