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今日青桐的出现,还是像在她的心里扎了一根刺一般,令她眼前蒙上了一层阴影,有些透不过气来。
璎珞还没那么小家子,会因青桐而对迟璟奕生出不满来,相反,她早就料想到迟璟奕年纪不算小了,该会有妾室通房,现如今得知一定亲,迟璟奕便果决地打发了青桐这个通房丫鬟,璎珞心中还是感动的。
莫说是这古代富贵都早早安排通房侍妾,这都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事,便是现代,也没有谈个男友还揪着人家不放的道理。
对众人的反应,她早有预料,自然也不大在意,虽然打了个大胜仗,可她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只觉一阵的堵心堵肺。
璎珞听着四周的赞叹声,心中却没多少欢喜,她前世也是掌管家业的,自然学过危机公关,也清楚一件事端看如何处理,处理的好了,坏事也能成为扬名立万的机遇。
莫怪一个区区庶女倒和迟家嫡长子订了亲,这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时间赞叹声四起,都只道莫怪苏五姑娘能得振威将军府太的高看,太独自撑起将军府门户多年不倒,原就是个令人敬佩的,她能看重苏五姑娘,果然是有原因的,这苏五姑娘当真不错。
这苏五姑娘年纪虽小,可行事非但有理有据,更是颇为从容不迫,果决沉稳,又不乏机敏应变,端的是大家气度。
这青铜明显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这样不自量力的东西打上门来,若然轻轻放过,那便太懦弱虚伪了。要知道做大家主母,不仅要贤良淑德,宽厚仁慈,更要紧的是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就万万不能软,要镇得住场面,压得住刁奴,管得住上下,立得住跟脚。该硬下心肠的时候便万不能让一起子刁奴登头上脸,赏罚一定要分明才成。
青桐心知自己被送回去必定不会有好下场,这里看热闹的姑娘们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她们此刻却不会觉地璎珞这样行事太过恶毒,只会拍手称赞。
可如今她才发现,她当真是猪油蒙了心,想的太美好太简单了。既然中意苏五姑娘,她早该想到苏五姑娘不会是个简单容易对付的软柿子的,如今闹成这般,却是连后悔都没了机会。
她不愿意离开迟家,离开,可那边显然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她便将心思动到了璎珞的身上来。心想着但凡有一半成功的可能便有一试的必要,即便因此事令厌恶了自己,凭借着自己和多年的情谊,只要能回到身边,等璎珞嫁,过了新婚浓情蜜意之期,自己总能寻到机会慢慢挽回。
她原本以为众目睽睽,自己这一闹,璎珞为了贤名是多半会成全了她的。而凭借她伺候多年的情分,总是能原谅她的。再不然,璎珞为了不落下恶毒的名声,也该不会多为难于她,赶了她走便是。
璎珞此言一出,青铜顿时便面无人色,抖成一团。她今日做了这样的事情,再被五姑娘如此往面前一送,不消多想也知道是没了活路的。
璎珞却也不再逼问她,只道:“青桐姑娘,我今日之前根本不知道姑娘的存在,迟大的行事也非是我一个闺阁女子可以非议的,且迟家的事儿我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多加干涉。只姑娘既然求到了我的面前,我也不能放任不管。妙哥,你去寻两个侯府的下人一起将这位青桐姑娘送回迟大处,将她愿意冲回迟家做个粗使丫鬟的意思说下,就说我这里没什么意见,让迟大无需以我为念才好。”
青桐这会子已经满身冷汗,心知今日自己是彻底完了,一时瘫坐在地上是真哭了起来。
……
“这样五六不分,心大藏奸的得亏早早打发了。”
“说的是呢,只听说过嫌主家给的嫁妆少的,倒没听说过因主家太过宽厚,给的嫁资太多就活不下去的。”
“哼,这里可没有爷们,这般哭哭啼啼却不知是给谁看的!”
此刻青桐说这种话,众人又怎么可能,只对她这番又哭又闹的模样愈发不耻起来。
那青桐见形势急转,禁不住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哭着道:“不是的,就是因为给的嫁妆之资太重了,我一个孤女根本就守不住,没离开迟家多久便险些被谋财害命,这才求到姑娘面前的。”
更有几个丫鬟忍不住往青桐身上吐唾沫的,此消彼长,对璎珞自然也多了两人同情和维护,望向璎珞的目光也越发赞许起来。
此刻弄清楚这青桐就不是个好的,正室们哪里还会为她,只同仇敌忾,恨不能将青桐这样的贱人给撕成碎片才好。
今日来此的都是正经们,原本偏向青桐,也不过是因青桐是弱势的一方,又是长辈所赐伺候多年,被打发了难免让人觉得璎珞不贤,不容人。
……
“是呢,没听说过,就因为被打发了,便要搅合的旧主婚事不成的,这样的就该一通板子打死!”
“这样不知廉耻的,也莫怪被迟大早早打发了,如若不然还不得成为祸家之源?”
“历来只听说过主母为难妾室通房的,没听说过这被打发了的通房还能为难到正经主母头上的,这女子当真是贪心不足。”
“主家如此厚待,离了主家却反过来咬上一口,实在卑劣,这不知道的以为迟家大是个多薄情寡义又不孝之人呢。”
“这通房实在太是嚣张,心眼子也太坏了些,这般哭哭啼啼的装模作样,实在令人作呕。”
一时间再也没人帮青桐了,四处都响起了各种鄙夷的冷嘲谴责声。
更何况,既然连田庄铺子都有,想必更不乏金银之物,这姑娘在迟家多年得到的赏赐之类的只怕也有不好,必然也是允了她一并带走的。这样一看,这青桐的身家当真就不凡了。有着这么些家财,却口口声声说活不下去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像她这样的侯府庶女出嫁,若然苏定文不私下贴补,公中也不会给陪嫁田庄和商铺,迟璟奕给青桐的嫁妆俨然已非常体面了,也莫怪周围一片抽气之声了。
璎珞听青桐这样说却是没什么吃惊的,迟璟奕的性子她还是多少了解些的,这青桐既然跟过他,想必他也是不会亏待了她的。迟家又富裕,会给田庄商铺的也是璎珞意料之中的事。
可这女子却还一副被薄待了,一副离开迟家无以生存的模样,这就太过了。
像这青桐又是给宅院,又是田庄铺子的,那可当真是不曾有过的。更何况这迟家给的田庄铺子还不止一个,这简直比寻常官宦人家的陪嫁都要丰厚了。
青桐一言,四周便响起了抽气声。寻常人家放了通房离开,也多是要给些嫁妆以备人家离开后生活再嫁的,可便是再宽厚的人家至多也就是给赏赐些金银,给个小宅子也便不错了。
青桐脸色彻底难看起来,她没想到璎珞会问的这样细,她本想说的含糊一些,可如今却是不能了,一时只得答道:“是有宅子,有……有三处……田庄,田庄有两个,铺子……铺子也是有的……”
青桐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她觉得自己万不能说实话,眼珠子转了下正准备说些不尽不实的话,岂料璎珞却又道:“今日青桐姑娘的一言一语想必都会传到迟大的耳中,这财资之物若然姑娘说的出处太大,怕是容易让迟大对姑娘生出什么误解之心来,所以姑娘还是三思而答才好。我问你,迟大可曾赠给姑娘宅子田庄铺子?赠了几处宅邸,几座田庄,又有几个铺子?”
众人议论着,青桐面色已有些不大好看,只不待她想出什么对策来,璎珞已然又回道:“青桐姑娘离开迟家敢问迟大可曾赠予财资之物?”
……
“到底是长辈所赐,又伺候多年,人家又是孤身一人,这样将人一打发不是害命嘛,想来这女子也是逼不得已了。”
“怎能这样信口雌黄,我看这通房就是个内里藏奸的,这样的贱蹄子就该早早打发了去。”
“这不是毁人声誉嘛。”
青桐的话立刻便令周围响起了不认同的各种谴责声。
青桐呐呐半响才瓮声瓮气的道:“我只是……猜想和五姑娘定然两情相悦,若不然也不会……也不会……”
可如今这样子……
青桐哪里会有什么凭证,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样被逼问的情景,依着她的想法,就该自己一哭,璎珞便方寸大乱,羞地无以复加,或是叫长辈驱赶了自己,或是为了贤名应了自己才对。
而苏瑛紫也上前,冲青桐道:“这位,你说我五和迟家大两情相悦,可有什么凭证?若然无凭证这样信口雌黄可是会坏了我五名声的!”
这般一想,倒有六七分信了璎珞的话。
人家就见过迟大两面,且都是在长辈面前,那这中间便不可能有私相授受的事了。又想那振威将军府的太和迟家的太乃是嫡亲的,苏家姑娘若是得了将军府太的喜爱,又由太从中周全牵线,一个庶女说给了迟大做妻,便也是有可能的。
可此刻听璎珞一言,众人又见她面色坦荡,风光霁月,不觉又泛起了嘀咕。
有些人已经在想,怪不得这苏府庶女能和迟家结亲,原来是勾引住了迟家大少爷,那迟家大少爷虽然能力不凡,撑起了家业,可到底年纪尙轻,经不住美色诱惑,这苏五姑娘生的太好,想必就是因此才结了这门亲。
哪有婚前就和男人两情相悦,还勾得男人为她打发长辈赐给的婢女的,这实在是不像话的很。
有这想法,再听青桐说迟璟奕乃是和璎珞两情相悦,这才为了璎珞非要打发了她去,众人对璎珞便又多了些不耻。
更何况听这青桐说,她还是迟家大的祖母赏下来的,这样的通房都是有些脸面,等着过门后抬了妾室的。伺候这么多年,又是个举目无亲的此刻打发了确实不近人情,凉薄寡恩了些。
这女子总归的不能公然犯了嫉妒的,尚未过门,便逼迫的男人将伺候多年的通房丫鬟给打发了,连这么个通房都容不得,自然是免不了要被议论犯了嫉妒不贤惠的。
青桐找上门来,一番哭闹,确实令众人心中有些想法。
璎珞笑了下,表示不介意,又问道:“方才我依稀听到青桐姑娘说我和迟家大两情相悦,不知这话是何人告诉姑娘的?我想姑娘大抵是有所误会,我和迟不过有两面之缘,头一次是在回京的船上,当时是在振威将军府太面前,第二回是纳征当日在我家老面前,除此之外,我于迟大再无相交。婚约乃是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振威将军府太从中牵线促成的,却不知青桐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两情相悦一说?”
故此青桐不得不起了身,面露胆怯地道:“是婢子……不,是我没有想周全,并非故意为难五姑娘。”
可如今璎珞这般说,青桐却没有理由再跪着哭求,若然这样了她还跪着不起,那就太过了,只会令看客厌恶,再难站在弱势的位置上。
璎珞倘使上来便让妙哥去拉青桐起来,青桐便必定是不肯的,只怕会哭闹的更加厉害,也只会弄的璎珞更加难堪,场面更加撕扯不开罢了。
璎珞却不给青桐继续哭求的机会,只淡淡道:“既然迟家大已然放还了姑娘的卖身契,那姑娘如今便是良民身份了,又怎么好再自称婢子的?且我只是寻常民女,身上并无什么品阶,实在是无法承受姑娘的跪拜,姑娘有话可否起身再说,不然民女便要被指以势欺人,或是妄自尊大,少不得要也跟着跪下去和姑娘了。”
青桐不想璎珞竟不慌不忙地问起这个,不觉一怔,咬了咬唇道:“爷是将婢子的卖身契放还了,可婢子举目无亲,如今这般实在无处可去,无亲可依!求五姑娘怜惜……”
璎珞却是蹙眉,抬手压了压,止住了青桐的话,道:“青桐姑娘离开迟家,难道迟家大便不曾放还姑娘的卖身契吗?”。
青桐对璎珞的反应已经惊了几惊了,方才她被璎珞凉了半天,此刻实在也哭不出来了,见璎珞神态淡然,姿态从容的问话,她更是心中有不妙之感,可众目睽睽她也不能退却,只得握紧了拳,抽泣着应声道:“五姑娘是迟家未来的主母,姑娘要问话,婢子自然是知无不言的。五姑娘这般客气,太折煞婢子了。”
璎珞这才转身面对那跪着的青桐,也不叫丫鬟将她扶起来,只扬声道:“青桐姑娘,不知我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也更加好奇,这位苏五姑娘到底要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形了。
大家心中不屑,对面不改色,眼中却透出伤悲的璎珞便多了两分的同情和怜惜,又见她迅速挺直脊背,面上也恢复了从容淡定,一时间众人便又对她多了两分赞赏和好感。
长辈们如此的自私自利,不慈寡情,对自家的晚辈尚且如此,更遑论其它了。
简直难以,定安侯府的们竟然会如此行事,纷纷暗道,难怪这些年定安侯府日渐式微,眼看就要彻底没落退出京中交际圈了。
这边呼啦啦的人走了个干净,便更显得璎珞势单力孤,可怜兮兮。瞧她就这样被家人给舍弃扔在了这里,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间她也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个闺女走了,这样一来,便只剩下了璎珞和苏瑛紫两个带着蔷薇和妙哥在众人的围观之下。
剩下小刘氏和苏瑛雨见此,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不愿让自己的一双女儿跟着璎珞被指指点点,故此小刘氏也顺势焦虑地道:“不好,母亲晕倒了,五丫头你且等等,婶娘带着你们伺候老安置住了便过来。”
间大是连拉带拽地便和丫鬟一起将老送远了,老原本还想留下挽回自己不慈的局面,可她顶着众人的目光,又羞愤有佳,被大和丫鬟们推着索性顺势便装作头晕,软了身子由着人将她弄进了法源大殿。
大说着冲丫鬟们沉喝一声,道:“还愣住干什么,快搀扶老进去!”
故此璎珞一言,简直就是直对大心意,她当下便一副对老关切有加,又担忧不已的模样,急急慌慌的道:“对,对,母亲这还病着呢,今日若非是要来请慈安大师看病万万不能出门的,母亲且快随进去法源殿中歇息一下,送了母亲再回来安置五丫头。”
可今日这事儿本来便是苏瑛莺撺掇了大做的,大此刻又怎么可能让老给璎珞撑腰,大是巴不得将老和众人都带走,只留下璎珞一人在此丢人才好呢。
老马氏自然也听到了四周的议论声,她已然收回了面上的厌弃憎恶之色来,可此刻早已经晚了,她是有心要留下来为璎珞撑腰的,不然便真坐实了自己不慈的事实。
璎珞说着福了福身,面露羞惭。
此刻见达到了目的,璎珞迅速收起了脸上的伤心难过,面色沉静的道:“大伯母,祖母这些时日还在生病,今日一来是听经,再来也是要请慈安大师为祖母看病。祖母这身子经不住这等污事刺激,大伯母且先扶祖母进去大殿歇息,这里侄女会安排好的。因侄女让祖母受此羞辱,是侄女的过错。”
一个人孝行有亏,全天下的人都会指责,光唾沫星子就能将人给淹死了,更莫谈立世建业了,所以璎珞不介意借着这次机会先就给老按上一个不慈的名!先就让世人都看看定安侯府女人们的嘴脸,也好为以后的事情铺垫一二。
老厌恶璎珞,璎珞对定安侯府的一群人自然也是厌烦的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和苏景华是不可能再和苏府的人和睦相处的,早晚要闹出事端来,可这古代都是以孝道治天下的。
众人不敢地瞪眼,璎珞已经隐约听到了“如此不慈”这样的字眼从人群中传来。
这样不慈的祖母,当真是令人开了眼界。
于是众人就见第一时间体贴关怀祖母的孝顺孙女,被刻薄怨毒的老祖母给一个蛮力推地踉跄出去两三步才堪堪站定,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受伤寂寥。
脸上那份厌恶和怨毒表露无疑,一瞬间她心中的情绪太激烈,竟然连这众目睽睽的目光都没能顾忌地到。
此刻她对惹了祸事的璎珞实在是厌恶极了,偏璎珞还凑地最近,在老面前又是一脸假惺惺的关切,马氏对这个孙女本就讨厌,对璎珞也没对苏瑛莺的包容心,苏瑛莺闯了祸,马氏瞧见苏瑛莺无辜被打尚且还能因怜惜而不惩罚,可璎珞闯了祸,马氏的第一反应却是狠狠地将璎珞推开!
她这一叫,小刘氏和白氏也都反应了过来,忙忙围住马氏慌乱问着,马氏缓了缓脸色才回转了一些,眼瞧着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贵们,今日定安侯府算是又大大出名了一场,毕竟不出半日,此丢人事便会传的满京城皆知,马氏不觉脸色涨红,只觉浑身犹如针毡,恨不能立刻消失在眼前。
她想着,当机立断,一时竟然不再搭理那青桐,反是急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了老的手臂,满脸焦急关切的道:“祖母?祖母你怎么样了?”
今日这机会可是难得啊,若然不利用一二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璎珞此刻已经确定青桐在此刻寻上门来必定是有人推波助澜,算计于自己,且不论此事是不是大所为,璎珞此刻脑子里却转着一个念头。
璎珞一时无言,倒是老已是气的面色忽而紫青忽而涨红,身子摇摇欲坠,抖着手眼见便要翻眼晕厥。
那青桐说着眼泪又滚滚落了下来,又砰砰地磕起头来。
而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见璎珞退后了两步,竟不曾接她的话,也不曾哭喊发怒,只静静瞧着自己,不觉她便愣了一下,接着才忙又磕头,大声哭道:“五姑娘,婢子名唤青桐,原是迟家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婢子十五岁便由我们太赏给了少爷,如今已有八年了,可少爷和五姑娘订了亲却要打发了婢子离开。婢子是天熙元年被人牙子卖进迟府的,早已经没有了家人,如今被打发了,婢子孤身一人可该前往何方。求五姑娘怜悯,给婢子一条生路,让婢子回到迟家。婢子知道少爷都是因为五姑娘才将婢子打发了的,少爷和五姑娘两情相悦,婢子之于五姑娘便若尘埃对皓月,婢子不敢于五姑娘争辉,也不求能够回到少爷身边,只要能呆在迟家便是做个粗使丫鬟也是好的。求求五姑娘成全婢子,求求五姑娘了。”
然璎珞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代闺秀,她虽然有一瞬间面色免不了青白交加,可在众人都瞧过来后,便也镇定了下来,脸上也已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心绪,只留下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沉凝。
刚刚定亲,还没嫁,便被夫家那边的妾室通房打上了门来,这无疑是被当众狠狠地甩了个响亮的耳光。倘使一般的大家闺秀,只怕再是镇定此刻也要彻底慌了神,或是不堪打击恸哭羞死,或是勃然大怒,丑态毕露了。
而璎珞也是从眼前女子的妇人打扮,还有她的自称,猜想到她的身份的。
只道,怪不得此女能攀上迟家这门亲事。
又瞧她一身素净,平添清丽气质,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下还能力持镇定,不曾露出慌乱之态来,一眼瞧去只让人以为是哪家贵胄府邸的嫡出贵女,一身气派不容忽视,端丽冠绝,众人不觉生出一声感叹来。
明明是夭桃浓李,艳色绝世的妖娆相貌,可目光清澈,举止大方,神态端凝,竟是只让人觉得月貌花容,叹一声名嫒美姝,风流蕴藉,而万生不出烟视媚行,妖异惑人的厌恶感来的。
却见她生的实在是貌美,眉目五官俨然若画中之娇,却又姿色天然,一颦一笑占尽风流,却又不流于艳俗,反而有着般般入画的风姿气态。
故此众人望去,瞧见的便是容貌绝艳,丽色逼人的苏五姑娘。
故此今日在法源大殿听讲经会的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女眷们,自然也都不需要带着帷帽遮掩容颜了。
慈安大师开讲经会都是分几日数场的,为了方便,大国寺也是将男施主和女施主分开招待的。
此刻法源大殿前这么一闹,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璎珞的身上,当真是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这一下险些没将人的眼珠子给惊掉了,原本便有不少对这苏五姑娘有些好奇。
没想到迟璟奕竟然在定安侯府女眷成为笑柄之后聘了这定安侯府的姑娘,聘便聘了吧,定亲的竟然还不是长房嫡长女,而是三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更听说这庶女还是外室所出。
既然如此,迟璟奕的妻子便不会是寻常之人,必定是要精挑细选的。要知道一个拎不清的母亲却是可以毁了家里三代人的,原便有不少人家关注着迟家新一代的主母人选。
加之京城不乏聪明通透人,迟老太爷的谋划能看出来的不在少数,不少人都知道,迟璟奕虽然不入仕,可其子却是必定要被迟家倾力培养,一鸣惊人的。
更一个这迟家又不曾真正退出官户人家的交集圈子,迟璟奕年少掌家,又人才俊秀,颇有几分名气。
一来因迟家老太爷不拘一格,致仕之后竟然不顾世人眼光,自降身份跑去于商人夺利,一来这迟家在京城的不少产业都是贵门朱户惯常光临之地,像是那楚衣阁,京城凡自视身份的人家又有哪个没在里头做过衣裳?
大家本以为这定安侯府在一两年内都不会有说亲之事了,岂料没多久,这侯府三房的一个庶女竟就攀上了一门好亲事。迟家虽不算是天潢贵胄,高官府邸,可在京城却也是颇有名气的。
前些时日这定安侯府的女眷可是狠狠地在京城中闻名了一把的,当街被信王侧妃给打成了猪头,什么颜面都丢尽了,成了京城笑柄。
而又见她哭求的却是定安侯府的五姑娘,顿时便有些了然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见那跪着的女子瞧着已然年纪不小,且又是一副妇人打扮,可却偏偏又自称婢子,不觉对这女子的身份便有了些猜想。
法源大殿外此刻聚集的皆是京城富贵府邸的女眷们,多内宅之事自然是不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