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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见他没放人的意思,硬着头皮四下打量了眼,顿时便觉空气都清新了,视线也开阔了,远近的百戏杂耍尽在眼底,一时间倒不舍得下去了。
这倒不是璎珞脸皮子薄,怕人瞧,而是她前世从小肩负重任,练就了沉稳的性子,她根本就没当众做过这样离谱不庄重的事儿,她这厢又羞又窘,秦严却未曾如她的愿,竟然拍了下她的腿,道:“别乱动,乖乖看便好!”
她的脸顿时便红了,禁不住拍抓着秦严的头,压着声音道:“秦严,别闹,你快放我下来啊!”
他的肩膀很是宽阔结实,她坐在上头,秦严抱着她的双腿处,稳稳的,一点掉下来的危险都没有,视线虽然顿时开阔了,可璎珞却觉得四周尽是惊愕看过来的目光。
璎珞惊呼了一声,只觉脚下一轻,待她回过神时,人却已经坐在了秦严的右肩上。
“哎呀,你做什么!?”
经二女这一打岔,秦严倒发现了璎珞瞧不到前头的问题,后头见璎珞面有不快,目光一转正好见前头一个孩子骑在其父亲的脖子上,秦严目光一闪,转了个身便突然抱住了璎珞的腰肢。
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转了头,不敢盯着秦严和璎珞多加打量。
二女大抵是被吓怕了,竟没再继续纠缠,有些灰溜溜地带着人往人群前头去了。
秦严收回了目光,那边二女虽然是心有不甘,面色难堪,可却也瞧的出,秦严绝对不是好招惹的人物。她们身边跟着的妈妈也适时凑近,低声劝了两句。
秦严喝罢却抬眸轻扫了眼二女带来的护院等人,目光不过一掠而过,便冻僵了一群人,气氛顿时僵硬紧绷起来,却没人敢再靠近秦严和璎珞半步。
他身上自有一股历经战场杀伐洗礼的杀气,平日不笑时都能吓哭孩子,震怒时那股子迫人的震慑力,冰冷嗜血的杀气,简直能将人的肝胆吓裂,那两女当即便被吓地脸色煞白,腿软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连先前还窃窃私语的人群都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穿石榴红褙子的姑娘当下扬手便想往璎珞脸上扇,不想秦严却陡然盯视了,目光落在那姑娘身上,沉喝一声,“滚!”
本来那两个姑娘见璎珞抬起头来,艳色灼人,她们便心生嫉恨,此刻听着旁边的窃窃私语声,再被璎珞咄咄逼人的讥嘲,顿时便恼羞成怒起来。
……
“娘,那大哥哥和大姐姐生的真好看,是不是神仙哥哥和仙女啊?”
“不是都说大家闺秀矜持规矩嘛,这两个实在是……人家那明显是一对未婚小夫妻。”
“说的是呢,生的没人家那姑娘一分好看倒想夺人,那男人眼睛又不瞎。”
二女嚣张跋扈,赶人的霸道事儿,百姓们虽则是不敢反抗,可却心有不满,此刻见璎珞出口便将二女气的面皮子紫涨,浑身发抖,四周顿时便响起了窃笑声,还有窃窃私语声。
本来这边赶人的动静便惊动了不少百姓,这会子见这边上演了抢男人的戏码,顿时便引得众人也不看戏耍了,反倒都偷偷关注着这边。
璎珞的话说的极不客气,尖利而充满鄙夷,毫不掩饰讥笑厌恶之意。
秦严尚未反应,璎珞便上前一步挽住了秦严的胳膊,抬眸盯向二女,她脸上的神情比二女更加傲慢清高,略抬着下巴,用一双妩媚而犀利的眼眸挑剔而轻蔑地上下扫视着二女,道:“啧啧,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丑成这样,又没一颗善良贤淑的心,这样也敢出来作怪,当真不知有些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压根就没有长脑子。”
璎珞简直要气炸了,见过无耻抢人的,没见过这样嚣张的,永乐公主仗着身份跑出来蹦跶,璎珞尚且不能容忍,更何况是这大街上随便冒出来的两个女人?
璎珞倒没想到两人会凑过来,且还是直奔秦严而来,上来便无视秦严牵着自己手的画面,愣是将自己定位成了秦严的。
“是呢,出门在外,正该互相帮助,不必和我们客气的。”那穿浅紫色褙子,面容甜美的姑娘也忙接口道。
那穿石榴红褙子容貌较为娇媚的女子冲秦严娇娇柔柔的福了福身,道:“可是陪着家中来看百戏的?这人实在太多,站在后头如何看的到呢,可巧家中下人已经开辟了一条道路,不防带着到前头去吧。”
他一瞧便是久居高位,身份尊贵无比的,两个姑娘顿时便动了心思,又见秦严身边站着个女子,虽然瞧身段还不错,可却低着头不见容颜,头上的发髻也并非妇人发式,两人便更春心浮动,相继凑了过来。
可今日秦严为了配璎珞做的荷包,特意穿了浅色衣裳,又被四周的花灯映照,柔和了面上神情,加上他今日心情甚好,身上那股子杀伐血煞之气儿便也散了许多,瞧起来也不过是比平常人冷酷一些罢了。
秦严容貌俊美无筹,气质出众,浑身都是矜贵之气,平日人冷了些,浑身都是煞气,更加上他的那些可怕的传言,纵有闺秀动了心思,敢靠近的却没几个。
今日上元佳节,少了约束,闺秀们原本出来逛街便有那遇贵人,邂逅郎君的心思。
她旁边穿浅紫色褙子的姑娘随着也望了过来,顿时亦跟着双颊发红,一脸娇羞起来。
那两位姑娘满脸得意,理所当然地走了过来,璎珞只扫了一眼便回过了头,心情被破坏,正想拉着秦严再换一处瞧,不意那两个姑娘走到了近旁,穿石榴红锦缎绣牡丹花褙子,披灰鼠里水红织金锦绣斗篷的姑娘瞧见鹤立鸡群的秦严立马便挪不动脚了。
看样子是富贵人家的出来逛灯市,历来民不于官斗,穷人让富人,这厢一群如狼似虎的护院一吆喝,看热闹的百姓便乱了一下,纷纷退让。
璎珞扭头瞧去,护院后头却有两个丫鬟并几个婆子簇拥着两个穿金带银,满头珠翠的姑娘慢步过来,那两个姑娘瞧着都是十五六模样,生的倒还都不错,只可惜两人眉眼间都有些清高傲气,让她们显得有些尖锐。
璎珞正惦脚往里瞧,旁边却突然传来几声嚣张跋扈的驱赶人群的声音,她不觉瞧,就见四五个护院打扮的人,正吆喝着将看热闹的人扯开,动作极是粗鲁蛮横。
“让开,让开!我们家要进去,赶紧的让道!”
璎珞二人来的晚,好位置早便没了,站在人群外,秦严个子高大挺拔,嫌少能有人可以和他比肩,即便站在几层人群之后也不影响视野。可璎珞便不同了,她的个子在女子中虽然算是高挑的,可问题是这看百戏的却有不少男人,惦着脚尖才能勉强地瞧见一些,看两眼便累的紧。
弄剑、倒立、顶竿、吞刀、吐火……各种杂耍都有,人头攒动。
杂耍艺人们今日根本不必敲锣打鼓一通响地吸引观众,只要摆开了场子,没开始表演,外头便能拥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璎珞明显兴致高昂,拽着秦严看了几家杂货摊,选了几样有趣的小玩意,接着便拉着秦严直奔青雀桥下的百戏摊。
秦严一向是个孤僻而喜宁静的人,寻常莫说是让他在人流中冲挤行走了,便是远远瞧见人群那也是要皱眉绕道的,可今日璎珞拉着他的手,陪伴在身边,却觉得拥挤在人群中也别有一番热闹开怀,似这些欢天喜地的喧嚣都钻进了心中,将心都填充的满满的。
当真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青雀桥下更是铺沉开了各种杂货摊位,小吃摊位以及杂耍摊子,这会子正是人多之时,各个杂货摊位、灯笼摊位前都宾客入流,而那些百戏杂耍的摊位前更是每堆都围满了开热闹的百姓,惊呼叫彩声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京都每年上元节以四通街和青雀桥一带最为热闹,四通街靠近顺天门的地方都是各个富贵府邸搭建的灯棚,璎珞和秦严自然不愿在那里游逛,便一路顺着人群往青雀桥的方向去。
话虽如此说,璎珞和秦严也确实在巷子里耽搁了许久,这灯市都还没怎么逛呢,璎珞眼见出来已小半个时辰,便也不再多言,又兴冲冲地拉着秦严上了街头。
璎珞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戏谑地瞧着秦严,道:“不得了呢,素来冷煞的秦大将军居然也知道良辰美景为何物了。”
秦严失笑,揉了揉璎珞的头发,道:“我们不提外人了,空负了良辰美景。”
她禁不住抬手抚着秦严的面容,就像是他方才抚模她一般,指尖染上了一缕温情,道:“永乐公主不过为一张脸便能痴迷八年,我和你经历了那么多,不会被她比下去的!”
璎珞觉得自己当真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秦严了,或者说她已经爱他了!
如此倒也是可能的,虽然知道秦严和永乐公主没什么,可璎珞还是觉得有些闷闷的。她竟然嫉妒永乐公主比她识得秦严更早,少年时的秦严,她不曾见过,可永乐公主却记在心头。
那个时期的少女是很容易动心的,可能因一个画面便怦然心动,不可理喻地痴迷一个人。
秦严样貌不俗,月下花前和一匹狼嬉戏,想必当时那画面是极美的,那时候永乐公主该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璎珞见秦严眼眸中满是笑意和戏谑,抬脚跺了下秦严。
秦严都败给璎珞了,面露无奈,俯身道:“阿月是啸月的母亲,珞珞,你连只母狼的醋也要吃吗?”。
璎珞却依旧眯着眼,挑了挑眉梢道:“阿月?听着像是个女人呢,宫女?”
秦严顿时一脸无奈,道:“爷都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爷还住在慈云宫,有天夜里睡不着觉便带着阿月到小花园里散心,爷和阿月嬉闹,阿月从假山上扑下来将爷扑倒在了地上,面具便不慎被碰掉了,谁知道就被永乐公主看了个正着,那时候爷的功夫还没修炼到家,没能发现附近有人,不然的话哪里会让她靠近?”
见秦严点头应了,璎珞才算放下心来,她拉着秦严走了两步,却又骤然停下,道:“不对啊,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那永乐公主到底是怎么知道你的容貌长相的啊!秦严,你该不会真和她有什么吧,不然怎么一直和我绕弯子!”
璎珞却依旧不放心,又叮嘱道:“你莫小瞧了女人,反正你最近离那个永乐公主远远的!”
璎珞的话掷地有声,秦严不觉扬眉将她拉了过来,拉住她的手,五指相扣,十指交握,道:“放心吧,爷若连个女人的道儿都能着,也就活不到如今了。”
璎珞说着,抬手便在秦严身上脸上一阵的乱模乱揉,言罢,又退后了一步,叉着腰,一脸霸道地扬声道:“谁要想染指一下都不可以!你的清白是我的!你最好守好自己的清白,不然,哼哼!”
璎珞见秦严一脸厌憎之色,显然被她的话膈应到了,不觉心情大好,拉了秦严的手,道:“爷多英明神武,警觉敏锐,怎么可能被个女人算计到呢。我就是给爷提个醒嘛,反正你是我的,这里、这里、这里,都是本姑娘的!”
璎珞的话令秦严的脸色愈来愈黑沉,待听到最后,他已一脸咬牙切齿,抬指狠狠在璎珞的眉心用指盖弹了一下,道:“胡言乱语什么!爷是什么人都能算计得了的?”
言罢,推开了秦严,她面上的笑容微敛,瞪着秦严,道:“那个永乐公主今日和我说,你早晚都是她的人呢,我总觉得她好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你说她该不会是想对你用药,然后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哎呦,好疼!”
璎珞见他时刻都不忘她差点嫁了迟璟奕的事儿,禁不住抿唇而笑,扬眸睥睨着秦严,道:“都说女人才眼,我瞧着爷这大男人,大将军却也不逞多让。”
秦严被璎珞娇嗔的模样逗笑,抬手将她在胸膛上轻捶的柔夷包裹在掌心中,这才道:“爷若不流氓,这会子你就是旁人的了!”
她那里确实是生了一个胎记,上次泡药浴时,想必秦严是记忆深刻。
他说着抬手在她的右边胸部边缘处轻轻抚了一下,璎珞顿时便绷不住神情,轻打了下秦严,笑着道:“假正经!真流氓!”
秦严失笑,将璎珞拉到了怀中拥住,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爷连做梦都记得你的模样,还记得你右边这里生了一颗米粒大的胎记。”
她绷着的脸禁不住又沉了两分,道:“你该不会连我的样子都转眼便忘吧?”
璎珞倒不想秦严竟会有此毛病,想到那永乐公主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若然知道秦严根本连她长的什么样儿都记不清,都有些可怜起她来了。
秦严见璎珞明显不,叹了一声,道:“爷是真不记得,爷有脸盲之症,无关紧要的人便是天天日日的见面,也只有面对面时才认得出来,转眼也便忘了什么样儿,那永乐公主于爷便是无关紧要之人,爷不曾费心记她的模样,自然是想不起来的。”
璎珞不觉眼冒火光,戳着秦严胸膛的力道重了几分,道:“怎么可能!你在宫中长大,见永乐公主必定不少,怎么会记不得人家长什么样呢?嗯?”
秦严很喜欢璎珞吃醋的小模样,她咄咄逼人的追问,他非但不觉得面目狰狞,反倒觉得这样的她可爱的厉害,禁不住轻牵唇角,道:“爷连那永乐公主长什么样儿都想不起,哪里能和她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