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尘已经跟风韵婷通了电话,由她来学校接晓尘一起去医院。
六月的太阳已经颇为晒人,明亮的阳光照在道路两侧挺拔高耸如同一把大伞的虬树上,被层层叠叠的枝叶过滤,漏到地面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沿着笔直的道路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举目四望。
“妈妈?”
风韵婷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欣喜地冲她招了招手。
风韵婷一身简单的服饰,并不像平常的贵妇人那般珠宝环翠,淡雅的双眸如水一般纯净,长长的一头黑色头发微微蜷缩着,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温和端庄的气质在她周身缓缓流淌。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不似平时般疏离淡然,而是发自内心的暖心笑容。
晓尘快走几步来到她跟前。
“妈妈,你很早就来了吗?”。
风韵婷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从没来过这里,就想看看···”·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缅怀的笑了笑,“看起来变了好多呢。”
“几十年了,每一天都在日新月异,肯定会有变化的。”晓尘跟着她说。
两人并肩着往校门处走去。
出了学校门口,风韵婷再次转身留恋的深深望着这处学院,喃喃地说了声,“物不在人已非···”
崇方私立医院。
这里有着国际上最一流的医疗设备,来自于各个国家的权威主治医生,给予患者最贴心舒适的治疗环境,每一个患者会有相对的心理医生对其每天辅导。
不仅走出生理上的病痛,还有根治心理上的顽疾,重新面对阳光积极的生活。
作为院长的黄荃老先生本着医者本心,对其患有恶劣疾病但无法付出昂贵医疗费的病患,不收取任何费用无条件进行医治,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爱戴与尊重。
无论是他的医术还是他做人的准则,都在国际上享有无出其右的声誉。
一间明亮宽敞的病房,洁净的纯白色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气息,刘妈半躺在床上,沈植坐在她旁边手里削着苹果。
刘妈慈爱的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最爱的孩子一样,那双苍老的眸子中隐隐藏匿着愧疚,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专注,沈植似有所感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复杂难明的眼睛上。
就是这双眼睛,为什么每每令自己感到万分亲切?
若是有人在场的话会,沈植与刘妈的眼睛有着惊人的相似。
刘妈摇着头感慨的直笑说,“前几天还到处忙里忙外一点觉不着累,这才进了医院多久啊,就开始浑身不舒服,要我说,就是小姐她们太紧张了,这么大年龄了,能活一天是一天,躺在医院里头遭罪啊!”
“刘妈,你别胡说,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会很快好起来的。”沈植劝着她。
“好起来又怎样,不好起来又怎样,这一辈子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走过了,没什么遗憾了,就是····”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植一眼,欲言又止。
沈植看出了她的犹豫,把削好的的苹果递给她,然后道,“刘妈,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
她接过了苹果,迟疑的眸子落在手里的苹果上看了良久,仿似终于下了决心,悠悠道,“这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顿了顿又说,“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说不定哪天眼一闭就去了,你也长大了,这几十年的曲曲折折也应该告诉你。”
沈植屏气凝神,他有个直觉,刘妈接下来说出的话会对他一生产生极大地影响。
“其实你····”
“刘妈!”
同一时间房门被打开,晓尘的声音打断了刘妈要说下去的话。
“小姐你们来了!”刘妈笑着看她们。
晓尘没想到沈植也在这里,怪不得今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没看见他,敢情早就翘课了啊。
可是他到这来做什么?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自觉的说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晓尘!”风韵婷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也太没礼貌了。”
晓尘一噎。
沈植忙着站起身,唇角几不可闻的扬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然后看向风韵婷,道了声,“阿姨好!”
“随便坐着吧,用不着拘束。”风韵婷一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一边不忘跟他说道。
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戛然响起,沈植抱歉的笑了下,走到外面拿出手机接电话,过了一会,他来到病房跟几人告别,临走前他特意看了刘妈一眼。
刘妈在心底一声喟叹,天意啊,那件事她到底没能说出来。
风韵婷简单的收拾了刘妈的衣物给她送,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就有个年龄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说该走了。
送刘妈出了医院,她们没有再跟着一起去机场,该说的话该交代的都说完了,总是要分别的,没必要再徒生伤感了。
在的路上,风韵婷意外接到了风老爷子的电话,他暴跳如雷的声音连坐在旁边的晓尘都听的一清二楚,“那些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韵婷愣了愣,不解的说,“爸爸,出什么事了吗?”。近几天因为刘妈的事黯然伤神,所以对外界的那些事她没有留意过。
闻言,风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真是没一个省心的,就这几天你赶紧回家一趟,把晓尘带着,我就不信我老风家的子孙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
话落,啪的挂下了电话。
风韵婷听着电话里传来嘀嘀嘀的声音,她才迟迟的察觉到风老爷子真心震怒了。
风震山一向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从不轻易发怒,而他一旦动了脾气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风韵婷恍惚迷惑的看了晓尘一眼,“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晓尘耸了耸肩,自从重生回来后第一次听到外公的声音,一时间令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再看到风韵婷被风老爷子训了一顿后,看着她迷惑不解的样子,不知怎地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没等风韵婷问下去,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再次传来,风韵婷一看来人竟然是莫桢,她奇怪的接下了电话,莫桢喑哑的嗓音倍感疲倦,“韵婷?”
风韵婷点了点头,随即她意识到这是在接电话,莫桢看不见,又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还在医院吗?”。
“没有,已经回来了。”
“哦····”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静。
过了片晌,风韵婷见他不说话主动开口说道,“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似乎莫桢一直在等她这句话,连忙接口说,“晓真出车祸了,你能帮着联系下黄荃老先生吗?”。
黄荃和风震山是无话不谈的老朋友,对莫桢和风韵婷之间的事他或多或少的都了解一点,所以他对莫桢这个人没有任何好感,自然了他的医院也是不欢迎莫桢的。
他脾性直率古怪,甚至说不通人情世故,一切凭心情而为,看得顺眼的能对你掏心掏肺,看着不顺眼的任你好话说尽,好处送尽,两个字,没用!就是不认账。
莫桢能拉下脸面求风韵婷帮着联系黄荃,看来莫晓真的车祸不是一般的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