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你最好改改这个偷窥的毛病。”他突然睁开眼，修长的眉毛下两潭乌黑的清泉里，倒映出她的脸庞。
都说睡觉是最好的美容方式，现在的她脸庞有着近乎透明的净白，杏子般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深秋沉淀后的潭水一样清澈。黑色长发铺在枕上，如上好的绸缎般丝滑柔顺，他不觉有些看呆了。
“少爷，少女乃女乃起来吃早饭了。”吴妈没听到动静，以为是他们没听见，又在外面喊道。
“知道了。”秦岩如梦初醒般，立即从床上坐起来。
她穿着睡袍跑到浴室，因为没带衣服，只能穿昨天的那一套了，出来后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用电动剃须刀刮胡子。
“那个，我先下去了。”她站在他身后，与镜子中的他眼神对视。她现在竟害怕与他独处了，心跳太快，言行举止也常常不受控制。
看到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眉头一皱，他说：“等会我会叫人把你的衣服送。”
听到他的话，她扯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好在这是冬天并没有异味。
秦正海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的是今天的报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到秦氏的负面新闻时，脸上也只是出现短暂的愤怒神色。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他也不可能帮秦岩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得靠他自己走，而且他也相信秦岩的能力，一定可以渡过这个难关的。
“爷爷，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她赶紧走，在他左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没关系，我也刚起来，昨晚睡得好吗？”。他放下报纸，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嘴角边上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嗯！”本以为会一夜无眠的她，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连梦都没做，这是她在父母离开后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了。
“爷爷早。”秦岩也从楼上下来，坐在右边的椅子上。
早餐进行得非常愉快，爷爷和她的笑声不断，温馨甜蜜，有点像家的感觉。自从父母离开后，爷爷整日呆在秦氏，很多时候都是他和佣人在家。他的童年记忆里最多的就是一个人吃饭、睡觉、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看着林玲和爷爷的笑脸，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只要能让爷爷在最后的时光里过得开心一些，他做的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冬天的早晨，天色大多的时候是惨淡的，感觉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
林玲下楼后，在走廊处找到秦正海的身影，他正在给兰花浇水。
昨晚来时天已经黑了，没有看到院子里竟然种了那么多兰花，而且都是些名贵品种。
“爷爷，您把这些兰花养得真好。”她站在他身旁，由衷地赞叹道。
“趁现在还有力气浇水，就多照顾它们一下。”他看着满院的兰花，有些伤感。
想到爷爷的病，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睛里升起一股雾气，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想安慰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默默地接过他手中的水壶，给地上较小的几盆兰花浇水。
“人生在世，谁都免不了一死，我不怕死，只是有些担心秦岩，他生性淡漠，身边又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他看着她，眼里似找到一丝安慰，“不过，我走了，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她强装出开心的样子，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爷爷，这辈子我会像苍蝇一样，死也要赖他身边，就算有一天他拿扫把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傻孩子，哪有人拿自己跟苍蝇比的。”他布满皱纹的手在她头上模了模，有着这样一双纯澈眼睛的女孩一定是善良的。
秦岩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当听到她说这辈子都要赖着他时，有一丝莫名的悸动自心尖滑过，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划过的到底是什么。
秦氏集团第十九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秦岩一边吃着从楼下茶餐厅买来的便当，一边看着财务报表，自从爷爷生病的消息传开后，股票就一直在持续下跌，现在整个秦氏员工们人人自危，陷入一种即将失业的恐慌之中，而股东们也都火上浇油地纷纷表示，他还太年轻，不适合做总裁的位置，建议重新选举一位经验丰富的人来担任总裁。
“秦总，查到了，果然如你所料，正是程万山这只老狐狸在作怪，现在有一半的董事都偏向他做下一任总裁。”总裁特助肖扬从信封里拿出几张程万山和几个股份较多的董事一起吃饭的照片。
“把你人的都撤回来。”他放下筷子，看着照片上的程万山，眼前浮现出了程樱那张娇媚的脸庞。
肖扬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知道秦岩喜欢程樱，所以对程万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都这个时候了，如果再手软恐怕秦氏都要拱手相让了，“我不同意。”所以他第一次忤逆了秦岩的命令。
秦岩身子往后靠，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你以为我是要任由他胡来，再让他亲手毁掉爷爷的心血。”他带着丝丝冰寒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次他不会再心慈手软了，绝对不会让爷爷的毕生心血毁在他手里。
“那你的意思……”肖扬怔了怔，还是不太明白他要怎么做。
“为免打草惊蛇，暂时不要去盯他。你去联络陈董和杨董，晚上我请他们吃饭。”说完把便当盒推到一边，继续埋头看桌上未完成的文件。
肖扬顿时豁然开朗，这陈董和杨董都是程万山的死对头，平日里对程万山的所作所为就很是不屑，他们是根本不可能和他合作，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手里的股份是除了秦家之外最多的两位，他们在秦氏的名望颇高，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那么也就事半功倍了。
“不过，杨董这个人脾气古怪，我怕他未必肯站在我们这边。”肖拨分析道。
秦岩拿起桌上的帕克钢笔在文件上签字，合上蓝色文件夹从桌上推到还忤在那里的肖扬面前，“如果这里的工作你觉得很闲的话，我不介意派你到越南去，那里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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