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程澄还正在与周公会面,门铃就响了。她懒得起床,翻翻身蒙上头继续入眠,她昨晚在饭桌上就说了,早晨不要打扰她,她要提前倒时差。
可门铃响的很有节奏,且大有不开门就持续响的劲头。其实,为了信息不被泄露,这套海边别墅里只有她和表弟苏崖,原本她想着苏崖在一楼客房,应该会在听到门铃响总该去开门的吧?可惜一楼的苏崖和她想法雷同,也是在扮演耳聋。
忽然,程澄的手机响了,鉴于知道她这个新号码的人不超过一只手上的数量,她只得掀开被子闭着眼睛在床头乱抓,好一会才在床边地毯上捞起手机,懒洋洋的问,“哪位?”
“是我,快开门。”
电话里传来的熟悉音嗓,让迷迷糊糊的程澄一怔之后就是一惊,下意识中就惊呼出来,“欧阳睿?”喊过之后她反应,连忙爬起来在睡衣外面随便的披了一件睡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才塔塔塔的走下了楼。
打开门,欧阳睿正提着箱子靠站在门口,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的衣服带着明显的褶皱,头发微乱、胡茬明显,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见到程澄出来开门,他的嘴角勉强扯起一抹弧度,“程澄。”
程澄‘嗯’了一声,勉强平复了情绪,然后转身带他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刚想问他怎么突然飞回来了,就听见欧阳睿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还是朋友吗?如果是朋友,你竟然瞒我那么多事情?”
这是什么话?程澄讶然转身看向他,“我瞒你什么了?”
“昨天我问过苏崖,他把你瞒我的都告诉我了。”欧阳睿看着她,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就像平时她不愿吃早饭,他却想了办法给她讲道理一样,“我真的很痛心,你一直说我是你这辈子唯一值得信赖和倚靠的朋友,可你在出事后瞒得最紧的竟然是我?”
程澄听他这么说,心里先是暗骂了一声苏崖这个大嘴巴,面上又尴尬的叹了口气,“其实那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没告诉你,是因为……”
“因为你不信任我!”欧阳睿听她还想掩饰,因为赶坐了八个多小时的飞机又加上通宵没有合眼,忧心加恐慌,火气压也压不住的开始往上冲,“不然换位思考一下,程澄你会怎么想?”
“我怎么想……咳咳咳”程澄以拳抵唇咳了几声,半晌之后,她的眼底掠过抹不自然,“我……当然以为既然你不说,那肯定是不值得一说了。”
她不自在的表情,被欧阳睿尽收眼底,他那颗对她全无底线又宠溺的心,不由得一软,语气就温和了下来,“什么叫不值得一说?都被人陷害到那个地步了还想隐瞒?”说到这里,他忽然无奈地摇头,“程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真的看不出一些事情的本相?你能不能在对某些人某些事上……不要总是选择善良?”
听他把话说得这么深而直白,程澄也无意再掩饰什么,慢声慢气的说,“我不是个傻瓜,就算没有你们的提醒我也能感觉到,只是每次都心不由己的选择包容而已,我曾以为,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只要用更多的真心去对待、去包容、去感化,应该会唤醒人性善良的一面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那样。”或者该说,她至今仍是不相信某些人的心里扭曲和恐怖程度吧。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呢?我可是听说周乔方非和霍靖琛几乎翻遍了整个江南,你不会真打算避开他们,然后一走了之吧?”欧阳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却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关于在会所发生的那些事,我知道周乔方非是无辜的,也知道他和霍靖琛一直在找我,但是为免打草惊蛇,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真实的打算,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同意,其实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前,我也没有一走了之的打算。”一口气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程澄的头又开始隐隐的疼,但她仍然忍着疼轻描淡写的说——
“我之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周乔方非决绝的分手,也是想引出那个一直设计我的人,虽然目前已经有几个怀疑的对象,可我还是想精准的锁定目标,凑巧叔公让我一趟,我只是看看,并没有打算在那里常住。”
“真的?”欧阳睿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内明显有些不大相信的问,“你不会是想宽慰我的心,就善意骗我吧?”
程澄挑眉,然后平静地回答,“我说的都是事实,干嘛要骗你?”
欧阳睿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他整个人往后靠在沙发里,长长的吁了口气,“苏崖呢?叫他出来一起去吃早餐。”
“苏崖估计还在做梦呢,不用出去吃了,早餐由你来做吧。”程澄慵懒的窝在沙发里,暗忖:这个诡诈的表弟,昨晚与自己大讲特讲芝加哥的期货市场有多蓬勃、风土人情有多浪漫迷人,总之就是极度诱惑着让她接手碧氏家族企业,他自己好做个无担一身轻的逍遥一族吧。
…………
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宽大的办公桌上,是一摞急需批复的文件,白金的钢笔笔尖在纸上刚游走了半个字,就被主人‘啪’的丢在了一边。
周乔方非看着面前堆满的文件,心里烦躁得坐立不安,文件上的字仿佛会跳动一般,无论怎么凝神都看不进去,视线几乎每秒钟都想盯着放在右手边的手机……仍然是没有动静,9天了,没有来电、没有短消息、寂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在翻遍江南仍是杳无信息后,他开始冷静下来运用自己商业的头脑去理智的分析程澄反常的行为,越分析越觉得有些地方奇怪,可他一时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