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出决定么,那本郡主帮你们做,带你们做。
“那位梅公子,虽说不是楚宣王府真正的公子爷,不过他却是楚宣王爷二爷的小舅子,把你们的女儿送给他做妾,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眼见他们在她问到这个问题后,眼里还有犹豫,宓妃就笑了,只是那笑意有些冷,让得坐在一旁的楚师傅,第一次真正意识上的被宓妃所震慑住了。
“这个…我们…”
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将她们送入星殒城,让她们接触皇亲国戚,或是真正大世家嫡出公子们的。
方家小姐,陈家小姐和柳家小姐,三人都是嫡出的小姐,相貌都是家族中极为出挑的,其才华也是经过专业培训的,为的可不是将她们嫁给琴郡哪个世家的公子哥,而是抱着其他的目的。
宓妃将茶杯轻搁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又道:“昨个儿虽说本郡主赶得及时,你们三家的小姐如今也还是完璧之身,不过到底她们跟那位梅公子关在雅室里那么长时间,只怕想要找个好人家出嫁是有些困难了,不知几位是怎么打算的?”
“回郡主的话,是。是的。”
“唔,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回郡主的话,妾身是方田氏。”
“你是方家夫人。”
“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女子的清誉非常重要。”
楚家从刚刚就已经先被撇在了一边,楚老爷子保持了沉默,楚群你就是让他说话,他也不敢说,不想说,燕氏倒是想说,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楚老爷子警告的眼神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了眸子。
嘶——
“本郡主没你们想的那么多心眼,也没功夫挖坑让你们跳,该怎么答就怎么答,本郡主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
难道这句话里面有什么陷阱不成?
郡主问他们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什么问题?
女子的清誉?
残恨转身离开之后,宓妃端起茶杯,清冷的嗓音之中略带几分慵懒随意,“三位家主,三位夫人,你们觉得女子的清誉重要吗?”。
“是。”
“你到外面去传本郡主一句话,让衙役将那位梅公子带上来。”
“属下在。”
“残恨。”
“是。”楚师傅心知胆明,宓妃行事分明,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就他那孙女儿做下的事情,她若能善罢甘休,那才不正常。
“既然楚老爷子能做得了楚家的主,那么就等本郡主处理完方陈柳三家小姐的问题,再来谈楚小姐冒犯本郡主兄长一事。”
不过就是回一句话而已,至于吓成那个鬼样子吗?
燕氏只觉得宓妃的声音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想要抬头打量宓妃又实在没有那个胆,只得继续低着头,眼见自家男人那副熊样,真真是险些气得她吐血。
“回…回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父父亲他能做主,能完全做主。”楚群现在后悔得连肠子都要青了,他就不该听燕氏的话,不该来郡守府的。
“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老夫如今还做得了楚家的主。”
若非亲眼所见,宓妃还挺难相信,如楚大师这样的人,竟然会有楚群这样的一个儿子,可算开了她的眼界。
莫非这就是基因突变?
宓妃精致的黛眉微微一挑,似是有些意外,嘴角轻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扭头看向楚师傅,道:“不知现在楚家当家做主的人,是楚老爷子你还是你的儿子楚员外。”
“回话。”残恨冰冷的两个字砸向楚群,后者直接就瘫软在地,头也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明明是很随意,甚至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楚群骇出一身的冷汗,他低垂着头,浑身都在打颤,额上聚起一颗颗汗珠,话堵在喉咙口,竟是怎么都吐不出来。
“方家主,陈家主,柳家主,还有这位…呃,本郡主应该称你为楚家主呢还是楚员外呢?”
别说宓妃的强大气场让得他们不敢妄动,就是从残恨身上释放出去的丝丝杀气,也让他们如芒在背,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头上悬着的那把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取了他们的性命。
除了楚师傅在向宓妃行礼之后就被宓妃赐了座,看了茶,其余的八个人都还跪在地上,低着头,僵着身子是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情的时候,宓妃可以不管,但既然她都知道了,不管是不可能了。毕竟,面对别人的挑衅,她可从来都做不到避而不战啊!
“不知你们由谁来做个代表,说说你们今日的来意,也让本郡主有个心理准备。”要是这些世家都安安份份的,那么宓妃不介意他们享受别人所不能享受的荣华和富贵,但前提却是这些人的手不能伸太长,更不能在她的地盘玩那些歪门邪道。
由此可见,这位安平和乐郡主是真的与她的传言极不相符的,他也更加坚定了进来之前的想法。
“老夫谢郡主恩典。”宓妃受了他一个跪拜之礼,却也看在他上了年纪的份上全了他的脸面。
“是。”
“给楚老爷子搬张椅子,上杯好茶。”
“奴婢在。”宓妃话音刚落,就从议事厅西边儿的茶水厅里走出来一个身着粉衣的婢女。
“来人。”
几人提心吊胆的迈过门槛,低着头往里走,根本不敢抬头打量宓妃,差不多行至议事厅中央的时候,齐齐双膝跪地,恭敬的行礼道:“草民等参见安平和乐郡主,安平和乐郡主金安万福。”
“小的身份卑微,就不陪着几位家主进去了,你们请。”
“嗯。”宓妃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听不出情绪,却让方家家主等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禀郡主,方家,陈家,柳家以及楚家家主及其夫人都到了,是否让他们进去。”
这个家伙,完完全全就是根木头嘛!
没意思,真没意思,她到底为什么要把残恨带在身边,就算是带着悔夜都好啊!
宓妃:“…!?”
“能。”
“除了是以外,你还能换个别的词儿么?”
“是。”
“这么有趣的小子,倒是可以培养培养。”
“是。”
“记得去查一查那个小子的资料。”
残恨薄唇紧抿,沉默不语,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真是拿宓妃完全没有办法。
“哈哈哈…”议事厅内,将外面那些人的对话听了个全的宓妃,难得笑出了声,她扭头瞅了残恨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你有没有觉得外面那个小子挺有意思的。”
他们要问的不是这个好不好,这小子简直太欠揍有没有。
堂堂安平和乐郡主的身边,能没有侍卫吗?
侍卫?
TMD,这小子是在逗他们玩么?
等到衙役将这句话说出口,楚方陈柳几位家主齐齐有种要喷出一口老血来的感觉。
呃——
“郡主的身边,还有一个侍卫。”残恨在衙役看来,可不就是宓妃的贴身侍卫么!
好在宓妃全然不知道楚师傅心里的种种猜测,不然她一定会郁闷的,她又不是闲得蛋疼,故意安排一个衙役去逗他们玩儿?
那个丫头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啊!
如果不是,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是,目的是什么?
这个衙役难道是她特意安排的?
唯有一直静默不语的老爷子楚师傅看出了这个衙役恶作剧的小心思,颇觉有些无力的抚了抚额,同时也越发模不透宓妃心里在想什么了。
一时间,不但陈家家主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方家家主和柳家家主,以及楚员外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会是能帮他说得上话的大人吗?
会是他比较熟悉的大人吗?
陈家家主瞥了眼没出息样的方家家主,他上前两步走到衙役的身边,自认为亲和的道:“那议事厅里还有哪位大人在场?”
“并非只有郡主一人在议事厅。”
“什。什么意思?”
“不。”
“那那…那依小哥的意思是说,现在议事厅里就只有安平和乐郡主一个人?”方家家主不知为何,这都临到门口了,他却心生了惧意,暗忖着能不能掉头离开啊!
至于郡主么,本来就是打算要找他们麻烦的,理所当然的他们就归郡主亲自来‘处理’了。
他怎么可能告诉他们,就在他们来之前,秦苗原三位大人都在议事厅听从郡主的教诲与指导,更不可能告诉他们,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一来就会想要拉他们下水,所以全都主动要求回避了。
“苗大人跟原大人也很忙,郡主此番可是来琴郡视察的,几位家主觉得郡守大人跟苗原两位大人能闲着么?”衙役挑了挑眉,觉得逗这几位家主还真是挺好玩的。
陈家家主也不甘示弱,尽量压低着他的粗嗓门问道:“原大人呢,那原大人在不在?”
“那苗大人呢?”柳家家主道。
不等陈家家主把话说完,衙役就抬手打断他的话,道:“郡守大人每天要处理的事务那么多,他没在议事厅。”
“那个…咳咳,我就是想问问郡守大人他……”
“要是几位家主的问题问得简单,小的还是可以回答的,要是问得太难,那小的也是无能为力的。”
现在衙役都那么说了,他们这是问还是不问呢?
不然,方家家主又怎么可能主动放段,拿着荷包想要塞给衙役套套近乎呢?
议事厅里是怎么一个情况,他们就跟瞎子似的两眼全黑,若能再进去之前模清楚里面的一些情况,于他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方陈柳三位家主面面相觑,自动忽略了楚员外的存在,谁让楚家除了一个楚师傅以外,还真没人能入得了他们的眼呢。
“那些弯弯绕绕的,小的头脑简单可真是听不懂,几位家主想从小的这里打听点儿什么,不如直说。”
什么时候开始,郡守府一个区区的衙役胆子都这么大了?
打脸,这可真是太打脸了。
要知道换位思考的话,让他们站在方家家主的位置,做出方家家主那样的举动,他们就是想笑也笑不出声来啊!
跟在方家家主后面的陈家和柳家家主,第一次看到方家家主吃瘪,他们没有幸灾乐祸的看戏。
“小的是个粗人,哪里懂喝茶什么的。”衙役看也没看方家家主再次递向他的荷包,避重就轻的回了这么一句,险些没气得方家家主吐血。
这话一出口,意思可就明明白白了。
“安平和乐郡主可是咱们琴郡的天,小哥为郡主效劳,自是有福气的。”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方家家主接着又道:“我这不过只是给小哥一点儿茶水钱,还请小哥给个面子。”
行事老练,自认为见过大场面的方家家主,第一次主动递出荷包想要套问几句话,就被当众泼了一盆冷水,他的表情别提有多么的可笑和滑稽了。
“能为郡主效劳,是我等的福气。”冷眼扫过方家家主递向他份量不轻的荷包,这要还是以前在郡守府当差的衙役,或许还会欣喜的揣进怀里,但自从郡守府重新整顿过后,每一个有资格在郡守府里当差的衙役,都是秦文杰精挑细选过的,眼皮子可没有原来那么浅了。
“有劳这位小哥了。”
“前面就是议事厅了,还请几位家主加快些脚步,以免让郡主久等了。”
于是,他们四家人只得先回自己府上等消息,不敢拿出以前那种伎俩在宓妃的面前卖弄。
楚方陈柳四家家主赶到秦家茶楼的时候,宓妃已经离开,他们扑了一个空,却也不敢心生抱怨,赶紧又到郡守府询问情况,非但没有见到郡守秦大人,更不清楚宓妃的行踪,也不知道宓妃的打算。
宓妃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梅财华是什么样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背景,她虽然是清楚了,可在她没有明白,楚宣王府里那位陌二爷在打着什么算盘,什么主意之前,梅家她暂时不会动,梅财华的命,她也会暂时留着。
昨日在秦家茶楼,宓妃的确是让那个掌柜安排人去请这三家的家主到茶楼,可后来她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吩咐秦文杰将梅财华‘请’进了郡守府,而她自己随后也离开茶楼回了郡主府。
方陈柳三个世家的当家夫人虽然很想看燕氏的笑话,不过她们也知道现在可不是恰当的时机,议事厅里安平和乐郡主还等着他们,要是去得晚了,等待她们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是。”紧了紧袖中的双拳,燕氏硬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有她找回场子的时候。
也是这个时候,楚员外方才渐渐认识到,好像他的妻子也并不如他所想象中的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是,父亲。”不能在自己亲爹面前发泄自己的不满,楚员外就扭头狠瞪了燕氏一眼,要不是她一直说一直说,他哪里会这么丢脸,又怎么会耽误与郡主见面的时间,“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快一点。”
“赶紧跟上,你是活得不耐烦才想让安平和乐郡主久等你?”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他怎么不去死,怎么不早一点去死,都已经活了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死。
至于楚员外数落她的那些话,她先暂且给他记着,等回府后再找他算账,她必须提醒提醒某些人,谁才是楚家能做主的人。
想看她的笑话,做梦。
抬头迎上方家夫人,陈家夫人和柳家夫人戏谑轻嘲的目光,燕氏伸手掸了掸根本没有褶皱的华衣美服,嘴角微微上扬,端起招牌氏的贵妇笑容,仿佛之前的尴尬根本不存在。
燕氏也是非常好面子的,毕竟楚老爷子乃是琴郡出了名的制琴大师,楚家在琴郡也相当有名望,作为楚家的儿媳妇,燕氏在琴郡的上流层面既有身份,亦有名望,从来只有她看别人笑话的,怎能允许别人看她的笑话。
这可真是丢脸死了。
今个儿可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来郡守府求见安平和乐郡主,还有方家,陈家和柳家与他们一起,本来他们一家人说话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哪里知道往后越说越大声,以至于引来方家等人的注目。
“父亲我……”
至于这个燕氏,留不得了。
燕氏只养歪了一个嫡女,两个嫡子楚立友和楚立军因被楚师傅送到邻城去读书,故,那两个孩子是好,既然他的儿子楚群已是不堪大任,以后他就好好培养两个孙子。
好在燕氏生的两个儿子,从六岁过后就没有养在她的身边,否则楚家就真没什么未来可言了。
罢了,以前怎么样他是管不着了,以后么,他得好好的管一管,楚家的基业绝不能毁在他的手上,更不能毁在他儿子的手上。
“你们想被别人当成是笑话来看,那就继续。”看到自己的儿子还能说出几句硬气的话,楚师傅觉得至少还有救。
比她还教导得好吗?
他是曼姐儿的父亲,难道他就教导过曼姐儿?
曼姐儿是她一个人的女儿吗?
燕氏整个人僵愣在原地,双眼瞪得大大的,久久都缓不过神来,什么叫做错的都是她?
“就算曼姐儿真的要被送去庙里做姑子,那也是你教女无言才导致的,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许是有些话在心中憋得太久,也压抑得太久,一寻找到突破口的时候,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曼姐儿是我的女儿,也是父亲的孙女儿,我们是不会放弃她,不要她的,该怎么做父亲心中自有打算,你一个妇道人家那么多话做什么,叫你把曼姐儿宠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没有把她教好才会这样的,要怪全都要怪你,谁家做母亲的会像你这样。”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惊到,被吓到,忘了言语,也忘了反应。
那一刻,燕氏知道他是认真的。
夫妻那么多年,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楚员外露出这样凶狠的表情,就好像她要再敢多说一句,他的巴掌就会朝她甩过来。
“你……”抬头对上一脸怒色的楚员外,燕氏心里打了一个突,气势便弱了下来,袖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闭嘴。”
是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出言反驳,一点儿也没有要给楚员外面子的意思。
燕氏在楚家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她拿捏楚员外的,怎么能允许楚员外命令她?
“老爷,怎么连你也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也要任由那什么郡主的欺负咱们的女儿,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将咱们的女儿送去做姑子吗?你…你你怎么那么狠心,亏得曼姐儿那么孝顺你,你可真是……”
完全不敢想象,真要让他见了郡主,只怕他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闭上你的嘴巴,不然我跟父亲就转道回府去,你自己一个人去见安平和乐郡主好了。”楚员外生平本就没什么大的志向,越是尊贵的人他就越是害怕去见去接触,就连郡守大人他见了都害怕,更别谈让他去见比郡守大人级别还要高的安平和乐郡主。
她是泼妇吗?
该死的,楚群竟敢说她撒野?
不是她可以撒野的地方?
随后,他又拉住燕氏的手,难得语气坚定且严肃的对她道:“父亲说得没有错,这里不是楚府,而是郡守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感受到楚师傅情绪上的变化,楚员外皱了皱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偏他又说不上来,只得低头垂眸,语气低沉的道:“是,父亲。”
“这里是郡守府,不是楚府,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近百岁了,还需要我来教你礼仪跟规矩吗?”。
而且,还有给她丝毫反驳或是挣月兑的机会。
此时此刻仍然在不停算计的燕氏,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后半生的命运竟然就这样被决定了。
没曾想,他下定这个决心,竟然还是托了宓妃的福。
心中有了某种决断的楚师傅,心情已经没有刚刚踏入郡守府那么沉重了,或许正是因为他心中有了决定的原因。
夫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一点儿都没有引起楚师傅的注意,他就好像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平静,平静到让人感觉到丝丝诡异。
“是是是,老爷教训得对,是妾身说错话了。”
“知错就好,你要知道曼姐儿不但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更是父亲的孙女儿,不是只有你疼她,我跟父亲也是一样疼她的。”
“是妾身失礼了,老爷你别生气,妾身这也是太担心曼姐儿了。”
“夫人,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不管怎么说,曼姐儿她也是父亲您的亲孙女儿啊,您您就真的忍心?”燕氏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传进楚师傅的耳朵里,这些话听着像是一个母亲委屈的哭诉,仔细听听竟能听出几分威胁的味道。
每每想到楚师傅对她的态度,燕氏心里就是各种不爽,常常盼着楚师傅能早一点咽气,那样的话就再没人能压制她了。
老爷子楚师傅现在虽说不怎么理事,但他的威望摆在那里,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小辈可以指责的。
“曼姐儿她还那么小,正是如花般的年纪,父亲怎么忍心送她去庙里做姑子,那不是生生在挖儿媳的肉吗?”。多年来,燕氏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整个楚家就她一人独大,几乎就没什么人还能让她放在眼里。
所以,当楚氏极为维护楚怀曼的时候,他就算顶着楚师傅带给他的强大的威压,他也要出声维护楚怀曼。
可见楚员外对燕氏的信任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几乎是在楚员外的潜意识里,他就觉得燕氏说的与做的,通通都是对的,他只要支持与配合就好,反正燕氏不会害他。
故,楚员外后院里那些女人,不管怎么耍尽手段的争宠,最得宠的女人还是燕氏,尤其是那些女人如果想要耍心计攀扯燕氏的话,结果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楚员外所厌弃。
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会想方设法阻止自己的丈夫妾,她的做法恰恰相反,但凡是楚员外看上的女人,她这个做妻子的会主动将那个女人给楚员外抬进府里给他。
因为只要将楚员外的心抓牢了,那么不管楚员外对别的女人如何的疼爱与宠溺,最后他都会乖乖回到她的身边,她才是那么多女人里面,最得楚员外信任的那一个人。
燕氏既有野心,更有心计,也非常会做人,她不介意楚员外抬多少个女人进后院,她要的只是牢牢将楚员外的心握在手里就好。
“是啊,爹,曼姐儿她很听话的,对我也很孝顺。”
“曼姐儿是儿媳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固然娇蛮了些,但她可真的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不说,她还温婉乖巧,最是听话不过了。”
遂,那一刻,楚师傅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一点,以前老爷子楚师傅还没认识得太清楚,不过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个瞬间,楚师傅却是清清楚楚的认识到了。
还有楚家的内宅,也是自老爷子楚师傅的老伴去世之后,掌家的大权就落到了燕氏的手里,直白的说燕氏可是将楚家的里外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女人。
再加上她的性格素来比较强势,楚员外的性格又偏向软弱,因此,里里外外都被她吃得死死的,楚家的生意自从老爷子楚师傅退下来不管之后,很多的决断与其说是楚员外下达的,倒不如说是燕氏借着楚员外的嘴来下达的。
是,她因替楚员外育有嫡出的两子一女,故而,即便楚员外的后院里还有几房姨娘,几个庶出的儿子和女儿,但她的地位却是相当稳固的。
“父亲,儿媳就曼姐儿这么一个闺女儿,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您可让儿媳怎么活啊!”燕氏仿佛没有看到老爷子楚师傅的脸色有多难看,仍是自顾自的说着,念着。
有这样一个女人留在他儿子的身边,怕只怕还等不到他死,整个楚家都会因为她而赔进去,毁了祖辈们辛苦积攒了数代的家业。
既然他这个儿子的性格软弱,没有主见,又容易受人影响啜使,那么他就应该给他找一个心思正派,且有眼界的妻子,从旁看着他,时时都能提点他一二的妻子,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心术不正,没本事野心却大,还喜欢走捷径攀权附势的妻子。
燕氏这个儿媳,以前不管她做什么,楚师傅看在为了家庭和睦的份上,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的离谱。
老爷子楚师傅自然明白他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是一个做不了大事的,可他有什么办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甭管楚员外再怎么扶不上墙,待他百年之后,楚家仍然要交到他的手里,他又能怎么样呢?
要说这楚员外的性子,其实软弱得可以,怎么都强硬不起来,完全就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耳根子又软,最是容易被他人左右,根本就挑不起楚家的门楣。
“是…是啊,父亲。”楚员外是走在楚燕氏前面的,听着自家妻子的话他认为很有道理,再加上燕氏不停的扯他的袖子,又朝他猛递眼色,惧于自己父亲的威严,楚员外还真有点儿不敢开口。
真挺期待当楚燕氏看到宓妃时的表情,用脚趾头想都会相当的精彩。
还没见到宓妃的人,也不了解宓妃的性情,楚怀曼的母亲,楚员外的夫人楚燕氏就先将一顶高帽子给宓妃戴上。
“父亲,安平和乐郡主可是出身名门贵族的千金,她应该不会是那么小家子气的,咱们家曼姐儿还小,难免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媳妇觉得若是咱们领着曼姐儿真心诚意的向安平和乐郡主道歉,有着大家气度的郡主不会太较真的,您说对不对?”
他脚下的步子仍非常有力,每一步都踩是极稳,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且阴沉,使得他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些,带给人的压迫感就更沉了。
楚老爷子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已经七十出头的他,身体看上去还非常的硬朗,精神也非常不错,整整齐齐束在青竹玉冠里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阳光打在上面,微微有些白到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