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用帕子擦着不断涌出的汗水,他侧头望向面带笑容的闵岚笙,一整寒意迎面扑来,他‘噌’地起身,那句憋在心里的话月兑口而出:“你可认识明澈?”
那折子不知为何被户部尚书大人给扣了,按说像他们这样的五品侍郎在户部有将近三十位,平日都与尚书大人是说不上话的,姬玄也不明白,人家为何就挑上了自己做说客,要说自己来户部的时日可不闵岚笙还短呢……
闵岚笙前几日便闷声不响的递了辞官的折子。
为了出来见闵岚笙,他虽然没有穿官袍,但却穿的十分正式,里外三层一丝不苟,虽然都用的是夏季的衣料,可三层衣服叠加在身上,他还是能感觉到一层的热汗正从脊背上滑下……
“闵……大人?”姬雅已经说得口干舌燥,额上还见了汗。
“嗤!”闵岚笙忽然轻笑了一声,他=.==看不起这样的人!
毕竟是血脉至亲,有些东西早已埋进了骨髓,姬雅便是再想掩饰,也是改变不了的……
记忆中的父亲还是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这与身旁这位保养的极好的姬大人实在是对不上,可他还是从姬雅细微的动作,表情里找到了与父亲的相似之处。
他看着姬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与父亲相似的影子……
书房里淡定从容的闵岚笙一直在听着坐得老远的姬雅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
看着一桌子烂乎乎的‘黑暗料理’苏夏至暗自决定:以后还是少让她做饭吧!
颜夕也知道绿豆解药,还特意选了别的豆类,也是用了心的。只是这做饭光有好学的心思是不够的,还需要些许的天分……
她最忌在服用汤药,因此家里便很少吃绿豆。
“这个杂豆个儿比较大,是要先用水泡半天再煮才容易煮烂,而煮这样的豆粥,米是要后放的。”苏夏至揉着腮帮子,里面的牙齿咯得生疼!她还是耐心地给颜夕解释道。
她只是在来了闵家后才跟着苏夏至慢慢地学了一些,如今正在兴头上,若不是知道自己做饭与差了太多,她现在跟愿意留在厨房里鼓捣那些水灵灵的各色食材!
因此颜夕并不会煮饭,也不会做什么家务。
有些绣活是要在极轻极薄的蚕丝锦上去完成,若是手指粗糙起了倒刺啥的,那只要拂过料子便很有可能被刮起一个丝来,这样的事情对于绣者来说是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
颜家的女子从一出生便开始刻意地保护好双手,不用洗衣煮饭,以免让手粗糙了。
颜家女子各个都是刺绣高手,颜家绣法更是名满天下。
“这个豆子不是和米一起下锅煮吗……”颜夕双手揪着衣襟垂着头低声问道。
好歹把口里的粥咽下,苏夏至低头用勺子在粥碗里搅合着:“这豆子都还没有熟啊,我就说嘛,这么快怎么连豆粥都煮好了呢……”
“哎呀,怎么会这样?”颜夕赶紧起身,紧张地站到了苏夏至身边。
“嫂子您的牙是不是崩豁了?”
“东家,吃到沙子了吧?”
“有意思……”苏夏至用汤匙盛了一勺粥送到口中,‘卡巴’一声脆响,才坐下的几人都望向了她……
苏夏至越想越觉得整件事透着蹊跷,也不知道这叔侄二人是如何相处的。
天天与自己的亲叔叔面对面坐着忙公务,闵岚笙又顶着那样一张与明澈几乎一个模样的脸……
前阵子才从礼部户部,与闵岚笙在一个衙门口供职,听说还是什么左相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呢!
姬玄是闵岚笙父亲的弟弟,也就是闵岚笙的叔叔。
“姬大人……”想起方才在屋里秀才对自己说的话,苏夏至不禁问道:“知道他来咱家干嘛么?”
“哦?”苏夏至接过颜夕给她盛的一碗粥放在桌上,眼睛瞅着桌子上黑乎乎的看不出模样的三个菜顿时没了胃口。
“是秀才哥让我把茶放下就出去的,说不准是和姬大人有要事商谈呢!”
“这您可冤枉了我了!”高越双手捧着盛的满满一碗饭放到了她的面前,苏夏至看了看分量,将饭碗推向小武一边:“给我乘碗粥就行。”
“你天天跟着你秀才哥,现在家里来了客人你倒不跟着了,难道让客人自己给自己倒茶吗?”。苏夏至坐在饭桌边,指着他数落道。
“嫂子咋了?”苏夏至那一巴掌不痛不痒的高越并没有当回事,他只是停了手里的动作狐疑地问道。
“嗯?”还没等看清客人的容貌,两人便已经在书房门口走过,一进厨房苏夏至就给了正在盛饭的高越一巴掌:“就知道吃!”
路过书房的时候,苏夏至侧头往打开的房门里望了望,长长的书案边摆了两把椅子,闵岚笙与来人各坐一边,中间隔了老远,而一把茶壶两个茶杯摆在了书案的中间,反正不站起来,坐在两边的人谁也够不着!
自己中午倒是在面馆吃了面,而颜夕和小武跟着自己跑了半天,说不准还饿着肚子,苏夏至扶着她的手臂就往厨房走:“一一她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不等了,这就开饭。”
“呵呵!”苏夏至摇头一笑:“客人不是在书房吗,咱们去厨房吃。”
“是大人在书房里招呼客人,要不,等客人走了……”颜夕小声说道。
“是煮好了饭,只是……”颜夕偷偷用手往旁边指了指,苏夏至不明所以,‘啊’了一声,便迈步出了房门。
苏夏至觉着挺过意不去,思量着以后这样的事儿万万不可再发生。
自己发了大半天的呆,家里的日子的就乱了套。
收起了游移的思绪,苏夏至打起精神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开了门:“是不是要吃饭了?”
“。”颜夕在门外小声的叫道。
闵岚笙就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宠着她,这么多年下来,才让她能如此的轻松自在,偶尔做些顾头不顾腚地事……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幸亏他是真正的心细如丝,也只有他那样性子的人伴着,苏夏至才能在家里如此的不拘小节。
“这个秀才……”苏夏至一阵轻笑,她自己大事不糊涂小事不聪明,经常是大大咧咧地。方才拉着秀才索吻安抚竟忘了四敞大开的两扇窗,更是迷糊到他何时关起的都未察觉,这神经也是够粗的可以!
她用手按着两侧突突蹦起的太阳穴坐直了身子,眼睛往窗口瞟去,然后她才发现,到了夏天几乎就没有合上过的窗扇此时竟是严严实实地关着!
院子里传来陌生的寒暄声,打乱了苏夏至的思绪。
而从历史来讲,她只是早一步说出了结果,并未想去人为的改变……
唯独今天他开口问的这件事,她是可以的帮忙的……
可他贵为皇亲国戚,身份高贵,又多金权重,似乎真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帮的上的。
姜温帮了自己和秀才那么多次,她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苏夏至仰头枕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屋顶,耳边听着房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脑子里却在想着自己与秀才说的话。
“好。娘子不如去床上躺躺,老这样坐着,方才你走路都在晃。”闵岚笙又嘱咐了她几句,整理好了衣衫,神态从容地走了出去,已经看不出是在发了火的样子。
“去吧,现在的你看着好多了。”苏夏至松开了手臂,靠在椅背上,似乎很累的样子:“我在屋里歇歇,等会儿用晚饭的时候再出去。”
她都能恪守本分,始终如一的呵护着他们,呵护着这个家。
哪怕,那两个女儿不是她生的。
哪怕,他俸禄银子数目在她挣得银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这个家里,明明她才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可她从来都是用妻子与母亲的身份去对待家人。
她啊,总是这样的善解人意,总是能用最温柔的法子来开解他。
“为夫知道了。”闵岚笙心里一阵愧疚。
“心情好点没有?”脸上挂着两坨绯红的苏夏至笑吟吟地仰望着他:“冲动是魔鬼,越是心里有事烦躁的时候就越要让自己安静,你是咱家的主心骨,你若乱了,家就乱了……”
“是。”高越在门外应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大人?”高越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闵岚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娘子,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将姬大人迎进书房,我更了衣就去。”
开始只是很轻很轻的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激得她自己不得已张开了小嘴儿,他柔软的舌尖伺机闯进了她的口中……一阵肆无忌惮的口中的追逐,他吮住了她的灵活的舌头,两个人的唇紧紧地黏在一起,再不肯放开她……
极轻的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颊,闵岚笙阖上长着长长睫毛的眼帘吻向她。
闵岚笙低头深深地对上了她的眼睛,听着她虽然再说着抱怨的话,大大的眼中却只有温柔。
苏夏至却如没有听见一般,反而伸臂搂住了他的腰:“秀才你敷衍我……再亲一下!”
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闵岚笙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说道:“那个人是姬玄,我父亲的弟弟,为夫出去看看。”
“你那么凶做什么……”苏夏至如今瘦骨伶仃,喝了几天的汤药,面色才稍稍好些,如今她少见的嘟着嘴对着闵岚笙撒娇,他只看了一眼,森森戾气便退了很多。
“现在?”闵岚笙听到‘姬大人’三个字就一身戾气,连与娘子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些。
“秀才!”苏夏至伸手拉住了横眉立目的闵岚笙,仰着头说道:“你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