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眉忽然沉默地抿了抿嘴,陈妈见白苏芷一脸紧张,便趁机出去给少爷打个电话。
病房一室沉默,良久,白老太太沙哑虚弱的咳嗽声忽而响了起来。
“妈!”
白音眉难受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白墙,似有些哽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苏芷从没见过白音眉这副模样,姑姑向来都是敢说敢做,毫无顾忌的人。
“阿芷,是女乃女乃,对不起,对不起你。”
“女乃女乃!”
什么叫对不起,无端端说这样的话做什么。
“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亲,还有,你母亲。”百老太太的声音很虚,似悬在这空气里,一点点渗进大脑皮层。
白苏芷清眸睁大,听着这声苍老的愧疚,她的心顿时泛起一阵酸楚,即使不知道对不起.+du.什么,但是,那情感,是如此清晰而强烈。
白音眉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偏过头去,努力将自己声音里的哽咽压下去:“辛国良,是,是你爷爷的,私生子。”
不过是句简单的话,可一说出来,心就仿佛是那拉掉闸的洪水般,瞬间倾泻翻腾,失声地把头偏到一旁,那么多天,她以为可以面对的,却还是……
这到底是有多可笑,白家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哥哥背叛了家庭,原来连父亲,也是……
而此时,震惊最大的却是白苏芷。
爷爷的私生子,辛国良!
白苏芷猛地从床边坐了起来,思绪已经乱成一团,“怎,怎么可能,辛国良怎么可能是爷爷的私生子,他说就是了?证据呢,爷爷都过世了那么久,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妄想欺侮白家!”
她越说越激动,脑海中的记忆突然涌现,她记得当初,辛玉兰是怎么走进白家大门,跟她说,她是父亲的情人,白微微,是她的妹妹!
她还记得,父亲问过自己,想要多少弟弟还是妹妹。
那时,她还傻呵呵地跑去跟妈妈说,要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宝宝,要三个!
结果,她盼来的妹妹,是父亲跟别的生的孩子!
小时候的痛,就像打针一样,长大后,你很庆幸,痛的事都了,好在那时小不记事,现在早已没了感觉。
可现在呢,命运为什么要重演一场。
“不可能,女乃女乃,我不相信,辛国良怎么可能是爷爷的私生子,一定又是他们的手段,是辛玉兰想得到白氏产权,又来这么一出戏,以为现在的我们还会被她的把戏欺骗吗?”。
白音眉紧张地扶着白苏芷,“阿芷,你先别激动,姑姑本不想跟你说,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谁说的事实!”白苏芷突然紧紧抓住白音眉的手臂,似想要从她眼里看出一丝端倪,她想要的答案!
“阿芷!”白音眉难受地将她拥进怀里,“当时辛国良来家里的时候,我也刚巧在那,他拿出来的证据,没人能反驳。”
白老太太凄惘地叹了声,摇了摇头,喃喃道:“从前是猜到,只是不想看到,没想到,你尘归尘,土归土后,却还要我,面对,果真是,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
白苏芷见女乃女乃在那摇着头,凉苦地蠕动着嘴皮,那声音里,透出无尽的悲哀。
女乃女乃,高贵一世,临老了,老天爷却要她一下子,把所有的苦都吃下去。
白苏芷痛苦地看着白音眉,那清眸里闪动着泪光,她明白,姑姑的心里,有多疼,就像她当初一样,那么疼。
“不过是为了钱罢了。”白音眉冷笑道,从辛玉兰进白家那时起,她知道,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那么肮脏,那么惹人恶心。
所以,她宁愿当演员进演艺圈,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回报和肯定,也不要为了那些不是靠自己双手赚来的钱,而出卖自己。
“为了钱?”白苏芷呆怔地念了句。
而这时,躺在病床上的白老太太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份文件袋,“我老了,不想再管,他们既然如此煞费苦心,我也,不想再为了这些个东西,再跟他们纠缠不休。”
既然钱能解决,也就不过是钱的问题罢了。
心里这般宽慰自己,还真是,自欺,欺人。
白苏芷听女乃女乃猛地咳嗽起来,忙端过一旁的水杯,扶起她老人家给她喝水。
却见白老太太摆了摆手,无力道:“这份转让书,是给你的,咳咳,阿芷,现在,咱们白家拥有的白氏所有股权,都在这里,都在你手里,咳咳,拿着!你要给他多少股份,要怎么处理,全是你说的算。”
白苏芷心疼得眼泪一直往下掉,“女乃女乃,我不要,我才不要这作怪的东西。”
“作怪的东西?”白老太太看着这文件袋,忽而将它扔到地上,叹出声:“作怪啊!”
白音眉也抑制不住地俯在白老太太身上哭了起来。
看着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这般,白苏芷又如何能忍受得了。
只是这时,脑子里忽然想起之前见辛国良和辛玉兰在度假村吃饭的场景,身子猛地一震,摇了摇头,惊诧:“不,不对,如果辛国良是爷爷的私生子,那辛玉兰又是谁,白微微又是谁!”
白老太太听到白苏芷这话,不由深吸了口气,阖上眼,是真的没力气去看眼下的荒谬了。
“辛玉兰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根本不是什么姐弟。辛国良为了得到白氏,所以设计让辛玉兰靠近你父亲,这才有了微微,于是借机进入白氏掌权,内有辛玉兰接应,他的算盘,还真是打得响。咳咳咳……”
白老太太手到最后一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声音。
为了白氏,接近父亲,然后,毁了她的家庭,她的回忆。
“为,为什么他当初不直接说他是爷爷的私生子,同样可以得到好处!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得到白家,为什么!”
白苏芷简直要疯了,双手抓狂似地挠着头发。
白老太太痛苦地呼吸着,而白音眉则将白苏芷紧紧揽入怀里,“他就是要把这罪孽,报应在,你父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