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二十分钟,那群水母才飘过头顶,水母一过,朝阳复又照射下来,忽然,一道银光从巨石前方的“树”林中透了出来,江小白和安吉拉对视了一眼,手牵手翼翼地走进林中。
绕过一丛海底水草,遁着银光望去,只见一只脸盆大小的珍珠贝粘附在一块数尺的岩石上,它的纤维带像发须一样附满了石壁,使它孤独而又平静地成长着,而银光就是从它张开的壳子里散发出来的。
天,是珍珠!
江小白眼疾手快,把玻璃枪卡在珍珠贝的两壳之间。
安吉拉也是一脸喜色,忙上前摁住枪杆,使珍珠贝无法再合拢,再低头细看,在珍珠贝的**上,膜皮之间,左三右四镶嵌着七颗光彩迷人的珍珠。
更令人兴奋的是,这七颗珍珠竟然是银白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交相辉映,连成一片梦幻般的银][].[].[]色霞光。
安吉拉看到这梦幻般的银色珍珠,用通话器惊喜的叫道:“江先生,这是马氏珠母贝啊!”
“什么意思?”江小白对着通话器道,“这珠母贝很珍贵吗?”。
“不是珠母贝珍贵,是珠母贝孕育的珍珠珍贵,这就是驰名世界的海南珠,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国之瑰宝——南珠!”
“南珠?”一听这名字,江小白震惊了。
以前,他在电视上看到过与珍珠有关的节目,至今都还记得,明代著名学者屈大均,在他编写的《广东新语》中说:“合浦珠名曰南珠,其出西洋者曰西珠,出东洋者曰东珠,东珠豆青色白,其光润不如西珠,西珠又不如南珠。”
可他有些不明白,南珠不是出自合浦吗,怎会在珠江口外的海域出现?不过,他想了想,这里离合浦也不是很远,有珠母贝应该不奇怪。
不管怎么说,这天然的南珠绝对是值钱的宝贝,想想,连人工养殖的南珠一颗都要买到好几百块,那天然的呢?
要知道,天然的有时候是可遇而不可求,根本就没个定价,若遇到有钱的人,又特别喜欢珍珠的话,你让他出多少钱都愿意,而在清代,东珠和南珠都属于贡品级别的宝贝,连慈溪都喜欢呢,因为南珠又被称之为珍珠中的皇后。
一如安吉拉一样,此时此刻,她盯着珠母贝里的珍珠直吞口水,好像这珍珠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江小白哈哈一笑,准备把珍珠扣出来。
“不可!”安吉拉阻止道:“这是天然珍珠,有一层薄薄的蝉翼包裹着,得用刀子、连带着蝉翼剜下来,免得失去水分和光泽,到时候价钱就低了。”
“价钱?”江小白好像触动了某种灵机,依言取下玻璃枪上的刺刀,把珍珠剜了下来,发现这珍珠果然有一层薄如蝉翼的包衣,包衣下连着一根韧性十足的带子,好像婴儿的脐带一样。还不满足道,“这么大的珠母贝,怎么才孕育七颗珍珠啊?”
“你听说过‘双猫独狗,不做都有’的谚语吗?”。安吉拉自问自答,“猫狗每次产子又是好几只,若猫只产一对,狗只产了一只,那就是福气的象征,这珠母贝也是一样,动辄孕育十几二十颗珍珠,若只孕育七颗,那不是更珍贵了吗?”。
“呵,好像有道理!”虽然有通话器,但彼此的声音还是有些瓮声瓮气的,江小白看了下海面上的天色,“我们得赶紧赶路,要不然,天黑之前都到不了珠江码头。”
其实,天黑之前真到不了珠江码头,但江小白另有打算,只是不想解释而已。
接下来继续赶路,大约过了中午后,安吉拉又累又饿,加上海底的压强太大,她终于走不动了,哀求道:“海面上时有客轮经过,要不我们搭客轮去珠江码头吧?”
江小白叹气道:“理由呢?再说,客轮来去匆匆,人家也未必会停下来搭理我们。”
安吉拉哭丧着脸道:“可我真的走不动了,试试不行么?”
“其实,我是想再靠近珠江口方向一些,看看有没有私家渔船什么的。”江小白解释道,“到时候我们月兑掉潜水服,再把衣服弄破,就说在客轮上被人抢劫了,还被抛到了海里,就算私家渔船不肯救我们,我也可以强行登船。”
这里靠近陆地,的确有打鱼的私家船只。
“这还差不多。”安吉拉又坚持着走了两三个小时,还抱怨道,“我好担心公主的安全哦,江先生,你应该留在游轮上的。”
江小白郁闷都:“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这样做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安吉拉忧心忡忡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江小白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安吉拉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心神不宁,可能是太过担心公主的安危吧……等上了岸,我一定要给公主打,否则是无法安心的。”
“最好不要。”江小白提醒道,“万一凶手监听到了谈话内容,那岂不是告诉他,游轮上那个才是公主本人吗?”。
其实,江小白也是在提醒自己,决不能与船上的人通,或者发信息,免得被凶手监听了内容。
忽然,安吉拉惊喜的叫道:“看,那是不是渔船?”
江小白集中目力一看,珠江方向果然有一艘渔船迎面而来,欣喜之下,便按照原定计划月兑了潜水服,又把里面的衣服撕破,弄成被打劫落水的模样,然后只带着氧气瓶往上浮,快到海面的时候又丢弃了氧气瓶,一边往渔船滑动,一边呼喊救命。
这是一艘玻璃钢铸造的1458型海上渔船,不过,船上只有几个打扮另类的年轻人,他们好像是偷了家里的渔船出来游玩,有的喝着啤酒嬉笑打闹,有的提着鱼抢盯着海面,有的甚至搂抱亲热。
听到呼救声,他们手搭凉棚看了过来,其中一个惊呼道:“是落水者,怎么会呢,今天无风无浪的,怎么会有落水者?”
一个女孩子心细,叫道:“那个女的说的是太国话,难道是客轮上被打劫的游客?”
“胡扯!”提着鱼抢的黄毛反驳道,“这一带海域治安良好,怎么会有打劫的事情发生?”
“这话我可不承认啊!”一个小青年道,“这一带的治安是不错,但治安再好也杜绝不了犯罪啊?”
“别特么废话了,先把人救上来再说!”驾船的青年放慢船速迎向水中的江小白二人。
众人立马寻找绳子准备救人。
其实,江小白早就把能量转移在耳朵上,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后,已经猜到这些小青年是偷了家里的渔船出来玩,等渔船靠近后,对船上的人叫道:“我们是从太国回来的,在客轮上被人打劫了,还抛进了海里,快救救我们!”
“真被打劫了啊?”众人一脸诧异,而先前的女孩子还好奇道,“那你的同伴是太国人吗?”。
江小白道:“是的,她是我在太国认识的女。”
间,江小白用他们丢下来的绳索系在安吉拉腰身上——可惜只有一条绳索,得女士优先。
“都特么过来搭把手啊!”提着鱼抢的黄毛叫道,“先把女的救上来,玛蛋,长得真漂亮啊,不会是第三种人类吧?”最后一句是在问江小白。
江小白满头黑线:“怎么可能呢,阿拉的性取向很正常。”
“可惜没命享受!”那黄毛忽然扣动扳机。
江小白瞳孔收缩,下意识的往水里一钻,但还是慢了半拍,鱼矛噗的一声扎进他的肩窝里,因为是近距离射杀,鱼矛穿透了肩窝,斜斜从后背透出。
吡!
吡吡——
遇刺同时,其他人也提起藏在栏板下的鱼抢,没头没脸的射向水下的江小白。
江小白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的往船底钻,或许是反应迅速吧,又或者船上的人仓促扣动扳机,他居然没再被鱼矛射中。
黄毛当机立断,喝道:“人质到手,走!”
呜,呜呜……
急促的轰油声中,渔船箭矢般飙飞而去,当时,安吉拉都还悬在绳子上,发现事情不对劲后,歇斯底里的喊叫江小白的名字。
直到渔船远去后,江小白才忍着钻心的剧痛浮出水面,也不知是伤了内脏,还是给气的,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面目狰狞道:“气煞我也!”
他真的快气晕了,不但自己受了重伤,还把安吉拉给丢了,这才叫阴沟里翻船啊!
可另一层恐惧却消减了他的痛疼和愤怒。
很明显,这些人是专程来搜捕自己的,而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抢人,要不然,只要他们再逗留一会,即使自己不被射杀而死,也会被海水淹死。当然,还有另一种结果,就是被自己把船底打个洞。所以,他们抓到安吉拉后才会急着撤走。
“是谁,到底是谁!”江小白在海面上嚎叫着。
此时夕阳西斜,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海面上再无任何船只,只有北方露出一道海岸线——那应该就是珠江口了,目测距离,至少都还有10海里。
没有船只,身受重伤,这10海里如何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