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就在卧室隔壁,三个直达屋顶的书架上空空如也,连一页纸都不曾留下。
书桌上也干干净净的,砚台掉在地上,走近一模,很大一块干涸的墨渍。
由此可见,大难发生时主屋的主人应该是在这里的。
按常理来说,在飞黄腾达之时急流涌退,要么就是有不得不退的理由,要么就是真的视名利荣华如粪土。
第二种人太少,她不知道关家当家的是不是,如果是第一个原因……
关家是建国功臣,家主关慎曾官至一品,不可能是愚钝之人。
在当年关家全盛时期他都只能退避,多年后再被找上门来当知道自己没有侥幸。
如果真是如此,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虽然惊,心里应该没有太多意外。
说不定他还稳稳的将正在写的什么东西写完,然后坐在这里,等着敌人破门而入。
既然知道自己避居多年仍旧逃不过这一劫,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他会不会留下点线索,或者是敌人的把柄之类?
不管能起到什么作用,不管是留给谁,眼下她不就来了?娘派来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那么短的时间里,他不可能离开这个范围去做这个事。
昏暗的屋内,桑夏眼神有如实质般在近处一点点扫过,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上手一寸寸模过,同样没有。
然后,她看向扶手。
这个地方太显眼,可是娘亲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可能的地方也是最可能的地方。
在扶手下方细致的模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不意外,上下左右的转动,无果,敲了敲,声音也正常。
遗漏了哪里呢?
她有感觉,若是关慎真留下了什么,一定在这里。
走出门外,清凌凌的风吹来,让她脑子更加清醒。
大概是之前出了汗,额头有点凉,桑夏抬手去抹,手指头无意中碰到怀里收着的东西,心里突的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
桑夏立刻转身回屋,双手按住扶手的两端,先用力往下按,再用暗劲往上一抬。
“哒。”
竟然真是如此!
看着扶手最靠里的那头朝里的方向露里一个小小的暗格,一张纸条从里飘然掉落,桑夏眼神复杂的伸手接住,心底再次升起疑问,关家,和母亲究竟是何关系?
不管是床还是椅子,和家里完全相同的手段,很明显,这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顾不得多想,桑夏将纸条拿出来,打开的动作一顿,还是折好收进怀里。
天边泛出微光,将所有东西还原,清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迹,桑夏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
不过几息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墙头,注视着桑夏离去的方向半晌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在他身后,就如同他双脚未曾沾地一般,湿漉漉的地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回到客栈,桑夏喝了几口冷掉的茶水,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拿了出来。
红绳和稻穗仔细包起来收好,那些信她也没有打开来看,不是不好奇,实际上她好奇得不得了,可有些事情,她并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知道。
不过这张纸条,她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抱着知晓秘密的兴奋,桑夏将折得不甚匀称的纸张打开,上面只得寥寥数句,字迹潦草。
“四妹,你便是顾全大局忍气吞声,换来的也不过如此,多年后他依然不打算放过你,幼子托付与你,珍重。”
四妹?!桑夏心猛的一沉,娘的事她知道得不多,可娘有三个异性兄长却是听说过的,再想到娘在知道关家出事时难得一见的失态,由不得她不将之联系起来。
记得有一回她莽莽撞撞去找娘,娘正在看信,她虽只瞟了一眼,正好看到开头的称呼就是四妹,那字迹……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仔细想来和这字条竟是有些像,只是这字更显得潦草些。
要是真如她所想,这个她该称之为伯伯的男人果然一开始就猜到关家有可能面临这个劫难,并且早早将幼子瞒下送走。
只是……他为何不早做准备为全家谋得一条生路?
以有心算有心,对方就真的强到让他无丝毫反抗之力?
就算关家没有,她家有啊!以娘对关家的着紧,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会让事情发展至此!
桑夏低头,盯着那一句‘多年后他依然不打算放过你’移不开视线,这话里的意思是曾经就有人对娘亲不利,现在依然咬住不放?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桑夏就心头火起。
她的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谁都及不上,哪怕她从来不会轻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也不会像其他一样打扮女儿,带她参加各种小姐的茶会,甚至连笑容都很少,可那就是她独一无二的娘亲。
她会在自己练武受伤时给她上药,累极时帮她推拿放松,生病时彻夜守候。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得到回应,每一个疑问都会得到解答,每一个想法都会督促她去实现,成功了模模她的头,失败了亲手给她做一顿饭,引导她总结失败的原因,那个时候是娘说话最多的时候,为了多听娘说话,她甚至会故意失败,娘哪会不知道她的那些伎俩,可她从不揭穿。
娘对她自己要求高,有些规矩更是坚持得十年如一日,而这些娘从不曾强行加诸到她身上,任由她随着性子长大,学她愿意学的,做她愿意做的,从不曾以娘亲的身份横加干涉。
可是现在竟然得知有人想对娘不利!
真是不知死活!
就算拼上她的性命,那人也休想如愿,她桑家可不是关家这般好欺!
将纸条折好收进怀里,桑夏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天边已经泛白。
凉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本就半湿的衣裳被风一吹更添冷意,心里的火气也下去了些。
不告而别离家数日,该回了,娘虽从不将担忧之言挂在嘴上,担心又岂会少。
且这关家之事她也得尽快告诉娘知道,关家,怕是因娘受了牵连。
PS:才开这文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作者警告我慎重,说这样的类型特别不好写,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我没想到会这么不好写,这章从昨天写到今天,三千字修得只剩一千七,又补了几百才传上来,已经尽量用简练的语言表达了,只是功力好像有点不够,我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