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许府,三人的心态都有了变化。
张瑞和秦沛不能做得太明显,等他们下了马车才并肩从里走出来。
季元昊主动上前施以晚辈礼,“张世伯,秦大人,又麻烦两位了。”
两人哪敢受礼,尽量不那么明显的避开,“世侄说的哪里话,这是许小姐的家,家中一切都是她的,想拿走一样物事完全是情理之中,我们又岂有不应之理。”
桑夏在心里嗤笑,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如果没有二弟在,便是许真真跪在他们面前去求怕是都只会被人赶出来吧。
“是晚辈强人所难了,只是小妹甚是想念父母,欲寻一父母的心爱之物带在身边,所以才……小妹,还不快来谢过两位大人。”
也不知道季元昊之前是怎么和许真真解释的,她真就听话的上前盈盈下拜,“小女拜谢两位大人。”W@
“快免礼。”张瑞和秦沛对望一眼,心里都认定能让这般上心的女子,以后就算不能做正位,地位也绝不会低,现在结个善缘错不了。
因为心里存疑,桑夏暗中留了神,看两人如此客气眉心直跳,她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后宅烧毁大半,许家原本的库房建在地底下,被倒塌的房子压着暂时也没人去动,许家的一应东西暂时都封存在前院,张瑞亲自撕了封条,“季世侄还有许小姐见谅,这些东西都已造册,本官职责在身,需得一并入内。”
“张世伯说的哪里话,是做小辈的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了。”
张瑞只是笑,能让这位记住他的好对他来说乃是大善,天高地远的,能见上一面不容易,现在也是他的机缘来了,说不得……
秦沛一早就没打算留下来,“本官有公务在身,世侄自便。”
走时秦沛向张瑞使了个眼色,张瑞会意,轻轻点了下头。
许家是豪富之家,值钱的东西自然不少,偌大的库房堆得满满的,有些字画孤本因为放置不妥当已有损坏,从小在书本里泡大的桑夏看得心疼得不行,这也太糟蹋东西了,简直暴殄天物!
季元昊一直悄悄注意着的表情,看她这般心里就更肯定的出身不会差,而且是真正爱书之人,恩,以后这方面他得注意点。
而许真真此时却有了底气。
自从许家出事,她失了倚仗后内心就一直彷徨难安,可现在她不但不安没了,信心还成倍增长。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全部!
看着这满满一库房东西,许真真忍不住偷偷想,许家只剩她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没有人能来和她抢了,要是许家还是原来的许家,这些东西要分成多少份!她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再得宠也就是得一份丰厚的嫁妆罢了。
而现在,她有许家的所有一切做嫁妆,谁会拒绝?谁又能拒绝?便是他拒绝,他家里人呢?
许真真眼里的光芒亮得吓人,嘴角的笑意便是低着头都藏不住。
桑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看她这样就已经不愿意靠近了,走开几步道,“二弟,你陪小妹去找找,我随便看看。”
季元昊还没说什么,许真真就回过头来笑容满面的道:“许家的这些东西,只管看。”
桑夏深深的看她一眼,意义不明的恩了声走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摆放的全是贵重珍玩。
眼角余光看到张瑞并没有跟,桑夏示意珍珠挡着些,时不时上手模上一模。
当时将东西封存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房一房分开存放的,没有的时候就一个都没有,当了一个,那周围就能好几个。
这些东西当然不能动,桑夏也没打它们的主意,她最主要的目的是再次确定心里的想法,然后让二弟也知晓这其中有诈,有他介入其中搅乱这潭水,不管那背后之人是谁都休想轻易如愿。
脚步声渐近,季元昊领着许真真走了,季元昊还没说什么,许真真就举着手里的东西快到走到她面前道:“你看,我找到了爹爹用过的玉佩。”
桑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把玉佩抢,勉强露出笑容道:“他没有随身带着?”
许真真摇头,“我小的时候见到爹爹佩戴过,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爹爹就换了,不过爹爹后来用的玉料比这个好多了,可惜找不到。”
“是吗?”。桑夏将右手背到身后,不让人看到她握得都快要攒出水来的拳头,“二弟,这里的东西你可要看看?”
季元昊会意,“难得能看到这许多,我也瞧上一瞧。”
许真真有些自得的跟了上去,要在平时,就算是在她拿出那个玉佩之前她都会想法子拦着,免得让她看出什么来,可现在,她做不到。
这个玉佩,分明和她在关家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她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娘珍而重之收着的东西里就有这么一样。
关慎将之和红绳稻穗藏在一起,数波人都不曾找到,重视程度可见一般。
而许真真的父亲手中这块蒙了尘,水色也已浑浊,若非形态一样她不一定能认出来,将它随手扔着被收进了这库房中,一个不好,被他人顺了去也不一定。
珍重还是轻视,态度说明一切。
“许家几代积累,果然底蕴深厚。”季元昊慢慢走,脸上笑容不变,眼里却有深意。
许真真顿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矜持的笑。
出了门,季元昊让许真真将东西拿出来,“张世伯,这是小妹父亲用过的玉佩,拿走不会有问题吧?”
张瑞看了一眼,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他自然不放在眼里,怕是小姑娘真的想家人想得狠了才拿了这么个东西。
“许小姐只管拿去,本官会在造册上注明。”
许真真蹲身行礼,“小女多谢张大人成全。”
“快起快起。”张瑞虚扶了一把,旋即看向季元昊,“世侄可还有其他事?”
“多谢世伯行方便,我们这就回客栈了。”
的一路上桑夏都没有说话,许真真只以为她是被许家那满满一库房的珍品打击了,带着些自得的道:“这些只是许家出事后收罗起来的一部分,本来就收在库房的东西远不止这些,也不知道那些什么时候能回到我手上。”
“哦?”季元昊看了一眼,“许家之前是谁当家?那些东西归谁掌管?”
这个话题简直是挠到了许真真的痒痒肉上,端着脸一脸很是不在意的模样道:“祖父早年就不管事了,许家一直是我爹爹当家,后宅的事则是由我娘管着。”
“原来如此。”季元昊很快转开话题,“小妹你没带几身衣裳出来,听说三贤府的郭裁缝手艺不错,我让人请了他来给你量身,料子也送了几匹,你看看要是喜欢就挑着用。”
“谢谢季哥哥。”没有哪家姑娘不喜欢穿新衣服,可许真真更高兴于季哥哥对她的用心,这是不是说明季哥哥有一点喜欢她了呢?好像从刚才到现在季哥哥都没有和说话呢!
回了客栈,先将许真真打发了,季元昊才来到隔壁房间,“。”
桑夏给他倒了杯茶,“看出来了?”
季元昊点头,脸上再无之前的笑意,“我粗略数了数,那一堆里有三成的仿品。”
“竟然这么多?”这个桑夏却是没算,听到这个数很是惊讶。
“我也没想到,其他地方我也留意看了下,没有。”季元昊看着桑夏,“具体是些什么东西我记下来了,刚才已经让人去查,应该不用多久就能肯定许家是不是真如我们想的那样了。”
桑夏喝了口茶,低笑,“要是印证了,我们真该多谢许家大伯。”
屋子里沉默下来,两人都不曾彻底交底,这会也就不能把话说透。
季元昊这会也将私情抛到了一边,从许家他想到了关潘两家,如果说许家灭门有诈,那另外两家呢?是不是也有可能是诈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季元昊也知道之前提醒得对,他不能去找秦沛问个清楚,要是秦沛和背后之人是一伙的,他这一问不就打草惊蛇了吗?如果不是一伙的,要是这点手段都能从他面前蒙混,他也不用占据那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