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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方向,一个瘦小的身影窜到飞快,在绕了七八个转角后钻进了一间废弃的破宅子里,只见那瘦小的身影砰的一声推开摇摇欲坠且满是灰尘的大门,破烂的院子里立刻蹦出了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都是十五六岁模样,边朝这个小身影跑来边兴奋地大叫着:“雪爷回来了!雪爷回来了!”
只见那小身影将双手背在身后,高昂着下巴迈着老爷步一脸得意地往院里走,先是挨个扫了一眼围在他身边的小乞丐们,忽地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面前来,瞬间这破院子里便沸腾了起来。
只因这瘦小小身影手里拿着一个绣工精致面料上乘的钱袋!
“哗!”有个小乞丐两眼放光,直盯着那钱袋险些流口水道,“雪爷,这钱袋真漂亮啊!”
“雪爷,这钱袋真精致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钱袋呢!”
“雪爷雪爷,这钱袋上的牡丹花是用金线绣的吧!?”
“雪爷,这钱袋上的牡丹绣的好像真的啊!”
“雪爷,这钱袋这么漂亮,单就这个钱袋就很值钱了吧?”
一窝子小乞丐七嘴八舌,这让无声无息站在门外的楼远很是受用,心里道这一群小东西眼光真是不错,单就这眼光,他或许能饶了他们这一回。
也就在这些小乞丐你一言我一语忽略了钱袋里的银两而全都只关注着钱袋本身时,只见那抓着钱袋的小身影将钱袋往手里一握,高抬着下巴一脸得意地大声道:“那是!娘们儿用的东西,能不漂亮!?”
门外本是一脸含笑的楼远,在听到那小身影得意地大声说出这一句话时,他嘴角的笑容抖了抖。
小乞丐们一听说是女人的东西就更有兴趣了,小身影看着他们亮汪汪的眼睛,走到院子老槐树下的大石磨旁,跳坐上去,一脸古怪表情道:“你们是不知道,这钱袋的主人那娘们儿长得有多奇怪!”
“怎么奇怪了?”小乞丐们都十分有兴致。
“那娘们儿啊,长得可漂亮了!他们那些上过学堂的人怎么形容漂亮姑娘来着了?嗯,貌若天仙,对!貌若天仙!”小身影说到此异常激动,而后又忽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啊,哎!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
小身影一副尤为惋惜的模样,一掌用力拍上了自己的大腿,拍出“啪”的一声响,大声叹道:“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身材却是人高马大的!脸是仙女,身是莽夫,你们说,可惜不可惜?”
“可惜,确实是可惜了!”有人和小身影一样为那见都没见过的男儿身材仙女脸的姑娘惋惜。
但也有人疑惑道:“可能他就真的是个男人呢?”
“男男男你的头!”小身影在这质疑的小乞丐脑袋上拍了一掌,纠正他的想法道,“有哪个男人能长那么漂亮的脸!别瞎扯淡!”
“是是是,雪爷说的是。”小乞丐没有半点不服,似乎那叫雪爷的小身影就是他们的主子一般。
“哎——!”小身影摇头叹了口气,“可惜咯那么漂亮的脸咯,来来来,不说她了,兄弟们来分银子了,今儿这钱袋够重,绝对料多!”
以往在这个时候,小乞丐们一定会兴奋地哦哦大喊着蹦跳着,不过今儿奇怪了,直到小身影把钱袋里的银两都掏出来后还未听到有人,更别说有兴奋的喊叫,觉得很是奇怪,便一边抬头一边道:“嘿,你们这群小子今儿看到银子都不想要啦?你们——”
小身影的下半句话还未还得及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接下来便是将已经掏出钱袋的银子往怀里一塞,大石磨上跳下来,转身拔腿就要跑。
可小身影的双腿才迈出一步,他的步子就定在了那儿,就算他再迈第二步第三步还是第四步,她还是在大石磨边一步都没有移得开过。
而方才那本是围在他身边的小乞丐们此刻全在一步步地往后退,而后不约而同地窜出了大门,徒留那揣银子的小身影一人在院中。
只见那小身影又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吼道:“你放开老子!”
此刻的楼远,正站在小身影身后拎着他的衣领,面上还是含着笑,却是笑得一脸阴沉,见着被他拎着的小身影一副手舞足蹈的模样,笑得更阴沉了一分,只将手轻轻往上一提,便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那小身影又重新拎到大石磨上坐好,也不,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身影看着近在眼前的楼远,看着他那漂亮的脸,在看他那双似开着桃花的眼睛,最后再是他一脸阴森森的笑意,小身影忽然没了开溜的力气,就算楼远现在没有拦着他,但是他知他肯定跑不过他,他这回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这般想着,小身影狠狠咽了口唾沫,忽然一改前一刻的强劲之态,倏地软了下来,扑倒在地,朝楼远求饶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把银子还给姑娘!”
小身影说着忙从怀里掏出方才揣起的银子,一副匍匐在地的模样可真谓是能屈能伸。
楼远则是听着他求饶的话眸中笑意阴沉到了极点。
“姑娘一般都是小肚鸡肠的,小乞丐你难道不知道吗?”。楼远轻撩起衣摆,在匍匐的小身影面前蹲,还是笑眯眯道,“尤其是我这个长着女人脸男人身材的姑娘,就更是小肚鸡肠。”
小身影一门心思只想着要怎么开溜才好,一时竟没有注意到楼远的声音虽然温温淡淡的,却也是男子才独有的低沉之声,还是端着他惯有的说辞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小身影说着将银子一股脑儿地塞到了楼远脚跟前,也不待楼远,便自说自话道:“银子小的还给姑娘了,姑娘大人有大量,小的下次一定不敢了,小的这就从姑娘眼前消失啊,姑娘眼不见心为净,呵,呵呵……”
小身影自己自己圆场,边说边挪着身子,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可就在他做好准备要再次开溜时,楼远忽地一把抓起了他的手,阴森森地盯着他勾着唇角道:“哎,你口口声声叫我姑娘,看来我不证明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是不行的了。”
楼远这看似轻轻的一握,却让小身影觉得整条胳膊都发麻了,别说挣月兑楼远的手,就是想要动动手腕都不行,不过他这回倒是听清了楼远的声音,温淡的又带着些低沉,是男子才独有声音。
小身影忽然间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得不可置信地盯着楼远,再盯着楼远将他的手按向他的胸膛,平,平的!?他他他,他不是女人!?
小身影惊呆了,目瞪口呆的,楼远则是轻轻笑着,见着小身影只是目瞪口呆的再没有其他反应,楼远便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下移去,还是笑道:“怎么,还不?那便再换个试试。”
就在小身影的手被楼远抓着移到他肚脐下时,小身影突然用力挣动自己被楼远捏着的手腕,右脚胡蹬着就要往楼远身下踹,一张脏兮兮的脸上忽然红了起来,瞪着楼远骂道:“无耻流氓!”
就当楼远抓着小身影的手就要碰到自己重要部位时,他的动作因为小身影这一声骂顿住了,与此同时只见他一向笑吟吟的眼眸里忽如一阵狂风暴雨袭过,阴沉森森。
“哦?无耻流氓?”楼远的声音没有多大起伏,但是看他的眼神却知他怒了,只听他轻轻笑出声,“你若是个女人,或许我才真是这无耻流氓,不过我怎么看你都不会是个女人,不过也保不准你是个长着男人脸有着女人身子的丑女人,这回换我不信了,非亲手证实不可。”
楼远说这话时那小身影已是面红耳赤,瞪大了一双眼瞪着楼远,正想要反驳什么时只见楼远松开他的手还不待他眨眼便将手心贴到了他胸上。
那一刻,楼远的心一震,贴在小身影胸前的手一瞬间僵在了那儿。
楼远的动作很快,快得小身影反应过来时他的掌心已经稳稳贴在了他胸前,小身影的身子在一瞬间绷紧了,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自己胸前楼远的手,连反应都忘了。
倒是楼远十分镇定地收回了手,再十分镇定地四下看了一眼,而后站起身从石磨旁的杂草堆里捡起来一根毛糙的麻绳,走回了小身影面前。
小身影还是没能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楼远面上难得的没有挂着那吟吟的浅笑,蹲在小身影面前将愣愣的他的双手用麻绳绑好,然后站起身来用力拉了拉,拉得小身影摔了一个狗啃泥,小身影这才醒过神来。
楼远也不管那小身影是站着坐着还是趴着,拉着手里的麻绳就往大门方向走,拉得小身影整个人都拖在地上,边走边道:“乞丐是吧,无处可去是吧?那爷便大发慈悲收了你,日后就在爷身边给爷端茶倒水吧。”
楼远这一拖麻绳拖得小身影整个人贴在地上和地面摩擦得火辣辣的,他连忙跳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楼远绑了,涨红着脸冲上去就要用脚踢楼远,却被楼远头也不回地轻而易举地避开,小身影恼羞成怒,边用力挣着自己的双手边怒吼出声:“你这个王八蛋臭流氓无耻下流不男不女的死男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王八蛋臭流氓无耻下流不男不女的死男人?”楼远挑挑眉,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小身影的话,也不生气,反是颇为满意道,“好歹是知道爷是个男人了,很好,觉悟高。”
“觉悟高你个鬼!你赶紧放开老子!放开!”小身影完全炸毛了。
谁知楼远用力一拽手里的麻绳,拽得小身影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楼远好意道:“虽然你长得丑,长得才像个不男不女的丑女人,老子这个词呢,也不是你能在主子面前自称的,以后记着了,爷可不是每一回都这么好脾气。”
“啊呸!你是谁的主子!?老子还是雪爷呢,你算哪根葱!”小身影怒气上来了,说什么都不经大脑了。
唯见楼远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小身影见着楼远叹气立刻用鼻孔看他,正又要接着说什么时,只觉有什么东西被弹进了她嘴里,根本不待她反应便直接滑进了她的喉咙里,任她怎么吐都吐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捏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呕想要把那东西呕出来。
“别费劲了啊,那药丸如喉即化,你啊,就算把你的血都吐干净了你也是吐不出来的。”楼远终于转过头看了那小身影一眼。
“你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小身影还是不放弃,还在用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抠着自己的喉咙。
“不知你这个小乞丐有没有听说过诡?”楼远笑眯眯的,看着那小身影一副被虐的样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连都是慢悠悠的调子,“诡有一种药呢,叫三步笑,想来你这孤陋寡闻的小乞丐没听过也没见过,爷便大发善心让你见识一回。”
楼远说完,笑眯眯转身,用力拉着手中的麻绳,拉着小身影不得不跟着他走。
一步,两步,三步……
于是这个傍晚,翠屏镇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一个温文尔雅似不染凡尘之气的俊像拖小狗一般拖着一个笑得一脸疯癫的小乞丐,令路人纷纷驻足,纷纷议论。
就在楼远整虐小乞丐的同时,翠屏镇的另一处。
司季夏在一间茶馆前停下脚步,抬头看了在风中轻摆的招牌布幌一眼,抬脚走进了茶馆中。
这个时辰的茶馆很安静,几乎没有茶客,只有在最里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跑堂的见着司季夏进来,只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未有便退到了一旁,司季夏则是慢慢往黑衣男子的方向走去,在男子对面坐下。
男子面容冷峻,眼神冷冽,身上带着一股冷肃之气,正是斩白。
直到司季夏在他面前坐,斩白这才抬头看他,却未放下手中的茶碗。
司季夏不,只是将从桌上倒扣着的茶碗里拿出一只,放到自己面前,再提过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
茶馆里很安静,唯闻茶水倒在碗里的声音。
“后日晚上戌时过半,温然茶楼,楼远在那等你。”半晌,才听得斩白面无表情地冷冷道。
“嗯。”司季夏淡淡应一声,再喝了一口茶,站起身,离开了茶馆。
直至司季夏走后,一名身穿白衣的才从茶馆二楼走下来,走到方才司季夏坐过的位置坐下。
“京畿现今局势微妙,他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进京,更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进宫。”只听白衣的是低沉沙哑的,与他柔静的面容不大相符,然他的眼神却是冷冷沉沉的,与斩白面上的冷肃并无多大差别,“楼远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你既然关心他担心他,方才为何不亲自与他说这些话?”斩白呷了一口碗中已经凉了的茶汁,声音依旧是沉沉的,然与方才面对司季夏时的语气相比,却又少了几分冷寒。
白衣微微垂眸,淡淡道:“他不会想见我,况且说了又有何用,他从不会听我的。”
斩白沉默了。
白衣默了默,而后看向斩白道:“师兄,后日晚……”
然白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斩白抬手打断,“后日晚我会陪他一起进宫。”
斩白说这话时没有抬眸看他对面的白衣。
白衣还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温声道:“多谢师兄。”
斩白没有再,而是昂头将碗里冷掉的茶一口饮尽,他喝得很大口,连茶水溢出了嘴角流到了脖子里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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