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毒女神医相公 108、晨,情,仇怨【卷三终,中】

作者 : 墨十泗

所以在卷三结束时,姑娘可以选择继续陪伴叔继续走下去,也可以选择就此结束,当然了~叔肯定是希望姑娘们还在!

之所以说是“正文完结”,是完结阿季和阿暖如今的故事,当他们有了他们自己的家时,就会是一个与过往不一样的全新故事,当然人物还是他们这些人物,作者还是叔这个丑作者,所以在卷三结束时,故事既是结束也是开始。

本文更新到当前章节是第三卷,第一卷是姻缘,第二卷是雨雪,第三卷是雾霭,第三卷结束时就是正文结束时,下边有第四卷暖冬。

叔在七月说过,八月初本文就会正文完结,姑娘们注意叔说的是“正文完结”,有姑娘说不舍得完结,姑娘们放心,阿季和阿暖他们还会陪伴姑娘们稍微长的一段时间,容叔给姑娘们说一下。

------题外话---*---

一个坐在厚重轮椅上的人。

为首的,是一张轮椅。

殿前广场上的人影,愈来愈近。

没有人阻拦她,不管是薛妙手还是白拂抑或是殿外的侍卫,都没有人阻拦她。

云绿水大笑着,冲出了殿门。

云绿水睁着猩红的谎言盯着薛妙手,少顷才又抬头看向殿外方向,忽然间竟是放声大笑,如疯了一般,“哈,哈哈哈——”

“你我之间,从来都只是交易。”薛妙手笑得依旧阴冷,却带了浓浓的悲伤,“所以我说,我会死在你之前也不一定。”

“薛妙手!你背叛我!”云绿水喊叫着,双眼竟是忽然间变得如同薛妙手的一般血红,“你背叛我!”

薛妙手却是自说自话道:“你只知我是一介无用书生,却不知我有一双能随意变换人面的双手,呵呵,呵呵呵——”

而薛妙手的话还未说完,云绿水便疯了似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道:“不,我不是!我不是!”

“她啊,不过是你认为的你身边的那条大狗的女人而已,为了换一种方式陪着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才求我换了一张脸到了你身边来的,莫琨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呢?”薛妙手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只有近在他身侧的莫琨和云绿水听得到。

只听薛妙手冷冷沉沉地笑了一声,将莫琨的脑袋提得更高了些,看也不看云绿水,只对莫琨道:“知道你一直当做宝贝的女人其实是谁的女人么?”

没有人在她面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便是薛妙手都没有。

忽然间,云绿水沉静的神情忽然皲裂,竟是霍地站起了身!美丽的通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云绿水也看向殿外方向,也看到了那由远及近的人影。

那本是空旷的殿前广场尽头,渐渐的,忽然出现了人影,一个,两个……一排,两排……

不仅没有人为莫琨挺身而出,相反,所有人都顺着薛妙手的目光看向了殿外方向。

这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可悲。

一个都没有。

一国之君被辱,却无一人为其站出。

他不值得他们再为他这么做。

因为,那个帝王,已不配他们这么做。

为什么呢?

就算有人察觉了,也已没有人想要为那浑身血污的帝王再挺身而出。

可谁人都没有察觉。

白拂的琴声,也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

其实,殿中众人的脖子上已经没有了匕首相抵,那些个宫人已垂下了她们拿着的匕首。

从古至今,从未有哪个帝王这般窝囊得好似废物一般,竟是一个人……都不为其挺身而出!

莫琨在剧痛中昏,又在剧痛中醒来,视线却早已叠影,哪里还看得见什么,偏偏薛妙手将他揪了起来,将他踩在王案上,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不得不抬头看向大殿外的方向。

“哈哈——你们不是认为别人都是你们莫家的狗吗!?你们不是认为不管你们做什么,别人都该跪下来为你们舌忝屎吗!?今天就让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莫家的天下是怎样到了你们眼里的狗手上!”

“你们莫家的人,自命不凡视百姓如蝼蚁,喜好在女子身上滚爬,你们这样的砸碎,就该断子绝孙!”

“你们莫家的人,一个都不配留在这世上!你们全都该下去给馨儿陪葬!”

“知道为何一个人都不来救你们莫家的人吗!?因为你们早已不配做这个国家的王族!如今端了你们,就如同端了一锅粥那样简单!”

他若不疯,又怎会做得出现下这般疯狂的事情来。

在很多很多年前,在看到他的发妻死在别人身下时,在看到他那还在发妻肚月复中刚刚足五个月的孩儿在别人的身下化作一滩血水时,在他身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被割离身体时,他就已经疯了。

抑或说,他早就疯了。

他,似已经疯了。

薛妙手的双目亦已腥红如血。

只见薛妙手还在一刀又一刀捅到莫琨的胯间。

血水不止溅到了薛妙手手上身上以及脸上,甚至溅到了云绿水的酒杯里,一直在安安静静喝酒的云绿水这才放下杯子,抬手轻轻擦掉了溅到她脸颊上的血。

竟就这么……被薛妙手直截削断了!连根削断!

那是,那是——是王上莫琨的命根!

不,不仅是血色飞溅,还有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飞了起来!啪的一声掉落在王案上!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一片血色飞溅,溅到薛妙手的手上,却像是溅到了殿中每一个人的眼里!

只见薛妙手手中银光一闪,对着莫琨的胯下直直落了下去。

“你不是真命天子黄龙转世自命不凡视旁人如蝼蚁如渣滓吗?”。薛妙手的笑声以及说出口的话使得殿中本就震愕不已的众人心头如被人猛烈摇撼着,让他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只听薛妙手那凄厉的笑声还在大殿内回荡,“你们不是自认为自己死不了吗!?莫维已死,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莫家的砸碎能狂嚣到何时!”

薛妙手笑得凄厉,一边用脚狠狠跺着莫琨的心口,一边道:“我进宫已经有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取你们的狗命,可是我忍着,忍着,待到我有随时都能取你们狗命的机会时,我却偏偏要将你们留一留,让你们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是怎么死的,让你们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我是死了,可阎王爷不收我,所以我回来了!我要为馨儿和我那根本就来不及到这世上来的孩儿报仇!报仇!”

“哈哈,哈哈哈——可我就是他!我就是那个被你施了宫刑且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死在你身下的废物书生!”

“是啊,我当然不可能是馨儿,更不可能是那个被王上的人一直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馨儿在王上身下血流成河的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不可能是那个眼睁睁看着馨儿被王上凌辱致死却在一旁束手无策的废物书生,不可能是那个失去了妻儿又失去了男人尊严被你们认定已然没了鼻息是以弃尸荒野的废物书生,对不对?”

“不,不可能!”内子这二字,让莫琨惊恐得近乎暴突,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你不可能是他,你不可能是他!”

“呵,呵呵——然后呢,然后呢——?”

“呵,呵呵呵……看来王上与在座的有几位已经认出这张脸来了。”薛妙手依旧在笑,笑得阴森,笑得可怕,“这是内子的脸,内子被陨王爷拷上手铐脚镣捆绑在那那张雕花的石床上任王上凌辱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五个月的身孕……”

“这是……这是——不,不可能……”莫琨更是震愕得双目圆睁,像是看见了九幽地狱般的惊恐,说不尽的惊恐。

薛妙手这张脸,美得令人窒息,而大殿内,有人显然就快窒息,因为有人认出了薛妙手的这张脸!

“看王上的反应,是记得的,却又不知我是谁,呵呵……那王上你不妨再认真听听我的声音,像不像阉人才有的声音?”薛妙手将莫琨的脖颈踩得更用力,与此同时抬手放到自己耳边,俯视着此刻像狗一般的莫琨,只听轻微的“刺啦”声,薛妙手从自己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将莫琨踢着翻了个身,让他仰面瞧得见她的脸,“我这张脸,王上应该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楚。”

可是那一次的所有人,他都已经命人处理干净了,绝对不会再有人活着的!

他当然记得,而且还记得清楚,因为那样的滋味,他这一世人只尝过一次,而他明明有机会再尝上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无数次,可他没有再尝,因为那一次足够美味,他要一直记着这份美味,若是尝到多了,这份美味就淡了。

而薛妙手的话,让莫琨的身子明显一震,很显然,他记得。

白拂在认真地抚琴,却也在认真地听着薛妙手的话。

她那沙哑却又尖锐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悲愤与怨恨,浓得令人胆寒。

“王上可还记得三十年前,也是王上寿辰的日子,陨王爷送给王上的那份贺礼?”薛妙手说这话时,她的手在颤抖,她的身子也在颤抖。

殿外还是没有侍卫冲进来,殿内还是没有人敢出声,唯听得薛妙手那狰狞得近乎凄厉的笑声在回荡。

“哈哈,哈哈哈——!”薛妙手竟然仰天大笑,随之竟是一抬脚,踩住莫琨的后颈,竟是将他狠狠地踩趴到王案上,使得王案上摆放着的佳肴美酒掉落了一地,薛妙手的笑声尖锐,也笑得狰狞,“王上终于想到要问我是谁了吗!?”

而他的话音才落,大殿内便爆发出了薛妙手的大笑声。

“你……你究竟是,是什么人!?”一直处于惊骇中的莫琨终于了,声音颤抖不已,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发颤。

云绿水还是坐在莫琨身旁,她在慢悠悠地喝着酒,就好像现在大殿内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大殿内的喘息声更重了,在美妙的琴音中,众人觉得自己的身子愈发的僵硬了。

站在他身旁的宫人已经毫不犹豫地用手上的匕首划破了他的咽喉!

“你你你……你居然敢——”的是一名须发已然花白的老臣,声色俱厉,可他的话还未说完,他的脖子上便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薛妙手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听她不紧不慢道:“九皇子已经在你们眼前了,至于太子殿下,很快也会过来了。”

因为女人的声音纵是再难听,也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既黯哑,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尖锐,就像是太监一样的声音!

不,这似乎又不是个女人。

是以此时此刻他的命就拿捏在了一个女人手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所以他惊骇得迟迟都发不出声。

他从来都认为他是九五至尊真命天子,凡胎怎可能伤得了他,也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受过伤,久而久之,他就真的认为他真是黄龙转世,谁人都伤不了他。

莫琨从来都不是不怕死的人,相反,他很怕死,可他的身上从来都没有挨过刀,他的脖子上更从来没有人架上过利器,所以他从来就不知道危险是什么感觉,更不知道脖子上若是被人滑了一刀又是怎么滋味。

众人身子一震,包括龙椅上的莫琨。

“呵呵呵……”薛妙手在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只听她边笑边道,“诸位今日,似乎还没有瞧见九殿下与太子殿下吧?”

这是……谁人的命根!?

这,这就是纯贵妃送给王上的贺礼!?

却又是面目即将全非的男人命根!本是淋淋的血,现下已经干涸成了暗褐色!

男人的命根!

因为那是,那是——

众人在看见那从白玉石阶上滚下来的东西时,均倒吸一口凉气,头皮更麻了。

薛妙手在这时候笑了,阴阴沉沉的笑声,只见她用脚挑起方才她捧在手里的红木盒子,盒子里本是裹在红绸布里的东西便骨碌碌地沿着王案前的白玉石阶滚了下来,滚进了众人的视线里。

本该哄乱的大殿,此刻唯有琴音绕梁,可却给人一种死一般沉寂的感觉,琴声之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没有人敢吭上一声,因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抵着一把匕首。

那些成日里只知享乐的高官大臣及皇亲贵胄们,生平第一次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都反了,乱了,莫琨连喊都喊不出声了,在方才惊变初时有人高声大喊了“护驾护驾”,可那大敞的大殿门口却是静悄悄的,竟是一个侍卫都不见冲进来!

那本是高高在上的王,此刻面色煞白,险些从龙椅上滑落下来,一双本满是yin欲的老眼睁得如铜铃般大,却不知是该看笑得柔美迷人的云绿水,还是该看正拿着匕首抵着他咽喉及心房的薛妙手。

就是那见惯了血流厮杀的覃将军,也震惊得定在了自己的坐席上,动也不动,只定定地看着已然盘腿坐在地上此刻只顾专心抚琴的白拂。

大殿内的所有人都乱了,可却又人人都还在殿中,谁也没有走,谁也无法离开。

因为他们的身子,动弹不得!他们的双脚,更是如有千斤巨石在下吊挂着,令他们的双脚根本移不开半步!

然现在,他们听到了,却又害怕听到,从面上那惊惶得青白的面色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在害怕,与其说是害怕自己见到的这一幕,不如说是害怕他们听到的曲子。

可偏偏就在这时,白拂的手指抚上了琴弦,缓缓慢慢,不慌不乱,他抚出的,是动人的曲子,在寻常时候,常人想听都无法听得到。

然云绿水只是在笑,柔柔浅浅地笑着,看着,就像在看一场美丽的戏,让她连笑容都变得愈发的迷人。

只因为,那“林姑姑”手上忽地就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两把匕首,一手抵在莫琨的咽喉前,一手抵在他的心房前!

与此同时,整个大殿乱了!

与此同时,莫琨那高高在上的满意之笑僵在了脸上。

薛妙手手里的红木盒子打开了。

“是,王上。”极少笑的“林姑姑”,在朝莫琨微微福了福身的同时,竟是微微笑了,让莫琨看得直是心花怒放!

谁知莫琨不接,先是盯着今日打扮得很是用心的薛妙手看,随后才笑道:“林姑娘应该亲自替朕把这木盒打开才是。”

薛妙手到了莫琨跟前,恭恭敬敬地垂首,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红木盒子朝莫琨面前递。

但白拂却是垂着眸,谁也不看,只看他臂弯里安安静静的瑶琴。

因为谁人都想看看云绿水给莫琨送的是什么礼。

第一琴师白拂就这么被晾在一边,但白拂自己不在意,也没人再去在意他。

这个人,是“林姑姑”。

捧着这个盒子的,几乎无人认识,莫琨却认识,且识得不浅。

莫琨的话音刚落,便见有人从殿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只两个巴掌大小的精雕细琢的红木盒子。

“那便快快呈上来,朕可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贵妃给朕的这又一个惊喜。”莫琨很是高兴。

“臣妾的心思,真是如何都瞒不过王上。”云绿水不过柔柔一笑,引得在座男人痴了半数,“臣妾确实还有惊喜要送给王上。”

是以,他非但未怒,反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云绿水,道:“贵妃可是还有惊喜要送给朕?”

“王上且慢。”可就在这时,云绿水居然出声打断了莫琨的兴致,这种时候,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敢断了王上的兴致,可偏偏,云绿水在莫琨心中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可比。

白拂这么一说,莫琨果然满意,边击掌边笑道:“好好好!朕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听琴师抚上一曲了!”

因为白拂琴师抚琴,可不是人人都能有幸听得到的!

方才听到“云琦要来”已经让在座之人惊诧,现下再闻得琴师白拂要在这儿抚上一曲,令众人更惊讶了,更甚者是激动异常,尽管他们都知道王上请白拂琴师来京,为的不过就是在他的寿宴上抚上一曲,而当白拂琴师真正要抚琴时,依旧难免让人不激动。

“还请王上莫太着急,此刻应当已入宫门,不稍时便会来到王上面前。”白拂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态度,“在前来之前,小民先为王上抚上一曲,王上意下如何?”

不过现下不是他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云绿水的神色,白拂自是瞧见了,且瞧得清清楚楚,心中却有不解,薛妙手为何将此事瞒了纯贵妃?

而在莫琨说出“云琦”二字时,坐在他身旁的云绿水面上有明显的讶色,继而微拧眉心,眼神沉沉,显然在这之前,她不知来的会是“云琦”。

莫琨一言“云琦”,在座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谁人都知云琦已经去了南蜀国,已成为南蜀国羿王世子之物,现在却忽地听说云琦来了,难不成是羿王世子来了!?

莫琨面上有隐隐的兴奋和激动,道:“云琦呢?云琦来了没有?”

本是坐在覃将军身侧的白拂忙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抱着瑶琴走到了宽且长大红毡毯上,朝莫琨微微躬了躬身,恭敬道:“小民在。”

因为在十一二年前开始,坐在王上身旁的就不再是王后,而是这个如今已经坐到贵妃之位上来的云绿水。

王上身旁的位置,本该是王后的,可偏偏,坐在王上身旁的是纯贵妃云绿水,明明不合礼数,却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合礼数。

就在这时,只见那高高在坐的自以为满面红光其实满面黄蜡之色的帝王莫琨与一直坐在他身旁的云绿水说了几句什么后,忽然唤了一声:“琴师!”

“好,我信。”覃将军昂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要将军是真的想要守住南关,在下的话,应该就能信。”白拂说着,轻呷了一口酒。

“你的话,能信?”覃将军蹙起了眉。

“若在以往,是。”白拂没有拐弯抹角,“只不过,今日不同,覃将军不仅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而且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南关去。”

覃将军看了一眼白拂手里的酒盏,接了过来,却是没有喝,而是先问道:“若我说我什么贺礼都没有准备,是不是我今日就走不出这王城了?”

“第一不敢当。”白拂很是谦逊。

“天下第一琴师白拂?”覃将军盯着白拂。

“在下白拂,久仰覃将军大名,不过想与覃将军喝上一盏酒而已,并无他意。”白拂面上神色虽冷淡,态度却很客气,双手将手里的酒盏递给覃将军,“不知覃将军可愿赏在下这个脸?”

所以覃将军的眼神是凌厉又警惕的。

而在宫中,又怎会有这样的高手!?

这个人的身手,必然高。

覃将军此刻正用尤为凌厉警惕的眼神看着这忽然出现在他身旁的人,之所以说是忽然,是因为直到这人开口,他才知道他身旁有人!在这之前,他居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没有感觉到身旁有人来!

覃将军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模向自己的腰侧,因为他身上的大刀一直以来都背在腰侧,可是他忘了,入得王上的寿宴,他腰侧的大刀是根本就不允许带进来,是以此时此刻他的腰侧,什么都没有。

“不知覃将军可有为王上准备好了贺礼?”这人问。

就在覃将军茫茫然看着那些个高官大臣们将他们准备的耀眼夺目的贺礼一一呈上去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时,他身旁有人向递来了一盏酒。

丝竹管乐在侧,美人歌舞在眼前,那些长居于云城的高官大人们在笑,一如既往的知道如何享乐,知道如何才能讨得王上的欢心,有如覃将军这样茫茫惶惶心境的,没有几人。

这种时候,任是谁都不该笑的,却又不得不笑。

覃将军的心沉了,很沉很沉,致使他坐在宴席上,他的面上只有霜色,全然没有一点喜色。

显然,纯贵妃是不想让他走!

而这十数名宫人看着身姿婀娜美貌如花,却人人都是身怀功夫底子,并且这功夫底子都不弱,十数人一同看着覃将军,根本让他想要违抗帝命偷偷离开都不得!

他想走,却走不得,因为贵妃娘娘派了十数宫人来伺候他,道是他千里迢迢而来,怎能不好好伺候。

覃将军懵了。

这是怎样的国军!?

在边关随时都可能被邻国攻破的这等紧要之时,一国之君非但不紧张,反是已自己寿宴为重!

边关被攻,覃将军亲自从边关快马加鞭赶到京畿来,只为求得王上加派军兵给他,谁知王上非但没有下命即可调兵,反是将他留在了王宫中,让他等着参加王上的寿宴!

而王上的寿宴,除了已死的陨王爷莫维与卧病在榻已然难以坐起身的丞相李悔外,无人不敢到场,就是那本该守着被南蜀国攻打的南关的覃将军都在场!

所以他的寿宴还是要如期办,不仅办,且要办得更好更隆重,以让文武百官及百姓都知道,就算他没有了如今的左右手,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王,谁也动撼不了。

因为他的脑袋纯贵妃还在,只要他这颗脑袋还在,他这左右手想要怎么长,就能怎么长。

可他偏偏不着急,好像这左右手没了就没了,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这左右手还能再长出来。

九五至尊莫琨的左右手,陨王爷死了,丞相病入膏肓,在百姓眼里,这王上明明忽然之间失去了左右手,应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很着急才是。

*

天,亮了。

司季夏还没有醒,冬暖故也没有叫醒他,因为她只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能让他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是以冬暖故翻了个身,轻轻抱住了睡在她身侧的司季夏。

天色渐渐亮了,从窗户里漏进来,亮到让冬暖故觉得刺眼。

脚步声渐渐远了,远到冬暖故已经听不见。

他们之间,想说的话要说的话已在昨夜说完,那么这分别前的一面,已没有必要再见。

就算道了别,又能如何?

因为有时候分别,不是非要道别不可。

他们要离开,却没有和冬暖故及司季夏道别。

融雪和乔小余的脚步声在屋外停了停,片刻后走了,往楼下的方向去了。

冬暖故也知道,他们这是要离开菡萏别院,至于去何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云城即将有风雨来袭,菡萏别院再呆不得,云城亦呆不得,然他们暂且不会离开云城,所以他们的女人就必须先离开云城。

声响轻微,但冬暖故还是听见了,听见了尽可能放轻的脚步,也听到了乔小余及融雪的声音,冬暖故没有听到冰刃和楼远的声音,但她知道,他们一定在融雪和乔小余身旁。

天将亮未亮时,屋外有响动声。

冬暖故有些失笑,怕是即将要走,难免有些奇怪的感觉吧。

她只觉心头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没有缘由的不安感。

至于为何无法入眠,她自己也不知晓。

并非她不困倦,而是她迟迟无法入眠而已。

只是这一夜,司季夏好眠,冬暖故却未眠。

司季夏睡得熟,任冬暖故帮他月兑了鞋子再帮他擦了脸,他都没有醒,而冬暖故帮他擦了手后,并未急着月兑下衣裳躺到他身侧去,只是坐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他许久许久,才月兑了衣熄了灯也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冬暖故不觉无奈,亦未叹气,反是浅浅笑了笑,坐到了床沿上,替司季夏月兑下了鞋子,替他把脚放到床榻上,再替他拉拉枕头让他睡得舒服些,这才从盛着清水的铜盆里绞了绞棉巾,仔仔细细地帮他擦了脸和手。

似乎真是醉得不清。

“傻木头,先喝杯茶醒醒酒再睡。”可当冬暖故走到床榻边时,司季夏已经睡去了,一条腿还挂在床边上,眼闭着,呼吸很是均匀。

“阿暖,阿暖……”司季夏笑着轻唤了冬暖故几声,忽然就将冬暖故从他怀里轻轻推开了,而后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往床榻方向走,冬暖故怕他摔了想要搀扶他,然她伸出手时司季夏已经马上就要走到了床榻边,待她迈开脚步时,司季夏已经躺倒到了床榻上。

他与她一样,本是寂寞的,而今,却都不再寂寞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冬暖故的双手环在司季夏背上,轻轻拍着他的背。

“阿暖,我本只有殿下这么一个一个知己,也只有殿下陪我喝过酒,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人愿意陪我喝酒,请我喝酒。”司季夏将脸全都埋进了冬暖故的颈窝里,冬暖故能清楚地感受得到他每一个滚烫的鼻息,“这是第一次。”

“嗯,我知道。”冬暖故轻轻点了点头,她当然看得出这块傻木头今夜很是开心,否则她又怎会任由他这般喝得醉醺醺的。

“阿暖,我很开心。”司季夏笑得两眼眯眯的,弯弯的,真真是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

“我知道。”冬暖故的声音依旧柔柔的,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阿暖,我醉了。”司季夏没有动。

“好了,不闹了,时辰不早了,喝杯茶醒醒酒该歇下了,明日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司季夏在耳廓上的亲吻让冬暖故觉得有些麻痒,却没有推开他,只是揉揉他那被她揪红的耳朵,声音柔柔的。

“想而已。”司季夏咬咬冬暖故的耳廓,而后又轻轻地亲了亲,又打了一记酒嗝,“不敢。”

“哦?你敢?”冬暖故也笑了。

司季夏忽然笑了,又将冬暖故搂到了怀里来,轻咬住冬暖故的耳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道:“那我也想欺负阿暖了。”

冬暖故却是面色不改,反是用手指捻着他的耳垂,将柳眉挑得更高了些,“就是欺负你了,你又如何?”

“阿暖欺负我只有一只手只能捂住一只耳朵。”司季夏这会儿不忘冬暖故身上凑了,只是有些讷讷地靠着门扉站着,微微抿着嘴看着冬暖故,竟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不给。”司季夏这会儿竟像是和冬暖故杠上了,就是不顺着她,是以他的耳朵就更受罪了。

只见冬暖故挑眉看着他,又问道:“真不给我搭把手?”

以往只要司季夏说上一个“疼”字,冬暖故的心立刻就软了,然现下,冬暖故非但没有心软,反是两只手都揪住了司季夏耳朵,且还揪得用力,司季夏抬手捂着耳朵,却也只能捂住一边而已。

原是冬暖故揪住了他的耳朵,正用力往外扯着。

下一瞬,只见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微微蹙了蹙眉,道:“阿暖阿暖,疼的。”

“嗯,不搭,呃……”司季夏笑着点了点头,还打了一个酒嗝,酒气更熏人了。

冬暖故忍着笑,故作愠恼地挑挑眉道:“这么说,我爬不上去,你也不给我搭把手了?”

“再说了,纵是我唤了阿暖,阿暖也爬不上去的。”

“这个啊……”司季夏将冬暖故搂得更紧了,又是在她颈窝里蹭了一蹭才又道,“男人喝酒,有女人在就不好了,味道嗯……就变了。”

冬暖故笑着扯扯他的耳朵,“唤我做什么?你们在屋顶上喝酒喝得那般开心,怎的不见你也唤我上去喝喝?”

司季夏将脸凑在冬暖故的颈窝,一蹭又一蹭,呢喃唤她道:“阿暖,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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