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顾重景就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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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很低,竟是难得的放低了身段,在她面前示弱:“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干预你和娘家的往来,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家?”
盛崇握着她的手,见她脸色慢慢平复下来,小声道:“我妈再过几天就要回来了,我们本来说好了,一起去叶城,然后开始筹备婚礼。我们连婚戒都定好了,结婚的新房也已经在准备装修。”
段媗愤愤的看他一眼,然后开始喝粥。
盛崇却道:“你吃完了我就松手。”
段媗闭了闭眼,努力将心里的怒气压下去,他还握着她左手的手腕,握得很紧。她挣了挣,示意他松手。
段媗虽然不长肉,但是食量一向都挺大的,别的女人可能早上吃几个小笼包就行了,她不行,她至少得吃个一笼整整八个,然后再干掉一碗粥,有时候还能再塞下一根油条。
他攥着她的手腕,将红豆粥推到她面前:“你刚刚没吃什么东西,再吃一点儿,不然你就会饿。”
段媗心头火起,却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吵架,只好坐下来。
“不松。”盛崇语气很硬,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先把人给留下来。他现在腿脚不方便,段媗走得轻巧,他要找人可不容易。
“你松手。”段媗挣扎了几下,此时餐厅里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她在江城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引起人的注意。
盛崇脸色极为难看,甚至还有些委屈。他拉住她的手,力气有些大,攥得段媗白皙的手腕有些发疼。
不知为何,盛崇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在梦中,段媗也是这样,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甚至不肯再看他一眼。一种心里发慌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
她只是淡淡的在那碗粥上扫了一眼,然后垂下头继续喝她的小米粥,喝完了,一句话都没跟他说,站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段媗没有。
一碗红豆粥,寄托的是他们之间甜蜜的回忆。盛崇满以为,段媗就是再不理他,至少会尝上两口,只要她态度稍有些松动,他便能继续进攻,直到她彻底放下心结。
遇上一个心思玲珑的女人,生活中就是会多上不少的小情趣。在这件事之后,他就让人每天早上给她送红豆粥,一直送到他们再次见面。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说起红豆粥,其实也是他们之间的某个小情趣。他去叶城之后,两人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然而,偏偏有一次,他腾出时间准备来找她,却却要去外地出差,于是,那个月便没能见成。当时,他略有些失落,却在隔几天之后,收到了一颗她快递过来的筛子,在那颗大红的一点上,是一颗漂亮的红色小宝石,样子颇像一颗小红豆。
“我在哄你啊。”说完,盛崇将那碗熬得粘稠沙香的红豆粥推到她面前,温柔的看着她。
“干什么?”段媗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
盛崇抿了抿唇,支着拐杖站起身,略有些狼狈的挪到她面前,在她身旁坐下。
盛崇脸色僵硬了一下,心里有些难受。果然,腿瘸了不帅了,对她的吸引力就降低了。以前,他对着她招手的时候,她明明会两眼冒桃心的扑过来,现在却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段媗直接将人当成了空气,径自取了早餐,坐得离他远远的,慢条斯理的吃早饭。
段媗冷笑,瞧瞧他那副傲慢矜持的样子,吵架之后的第一天早上,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冷冰冰的‘过来’?她干嘛要啊?
此时时间尚早,酒店的早餐餐厅里也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他静静的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结果刚刚一下楼,就看到盛崇坐在大堂正中央。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容清冷、俊美,他一手趁着下颚,一双桃花眼如今锁定了猎物的豹子一样,紧紧的盯着她。段媗包里的还震动个不停,她走进了几步才发现,这人放在桌上,大约是按了自动重播,另一头连着个充电宝,大有将她打爆的趋势!
段媗看到在响,但是她不想接。过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意兴阑珊的给她个,简直不要更敷衍。段媗自顾自的换衫洗漱,然后将震动个不停的往包里一放,准备出门。
盛崇上了车,一大早就在段媗所在的那家酒店,他在酒店大堂点了一碗她喜欢的红豆粥,然后开始给她打。
盛崇收拾好了,才坐在轮椅上,让人把他给抬下去,然后上了车,这副形容狼狈的样子,让他自己看到,都觉得有些厌恶。段媗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能尽量不去想,体验美人体贴温存的美好。然而她一走了,现实便扑面而来,每天那些细碎的琐事,对他而言,再也不是所谓的情趣,而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只不过,他现在这副瘸着腿,头上还有一块毛没长齐的模样,哪怕精心打扮,落在她眼里,大概也和所谓的‘容’没什么关系。
然而,直到遇上这个人,他才明白,原来‘为悦己者容’并不单单是为女人量身定做的,对于男人而言,也一样。
盛崇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给收拾好了,甚至用了段媗买给他的那些昂贵的男士护肤品,喷的是她喜欢的那种带着淡淡薄荷味道的古龙水。好不容易把自己给收拾好了,盛崇对着镜子苦笑,在遇到这个女人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有一天会为了讨一个女人的欢心而折腾上一个早上,就为了换衣服洒香水,他绝不会。
他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太靠近自己,于是早上一起床,只好自己折腾着起身,去衣帽间里换衣服。穿裤子的时候折腾了半天,才把打着石膏的那条腿给伸进去,上身他挑了件深紫色的衬衫,然后配了靛蓝的同色领带。他记得,这是段媗给他买的,她很喜欢看他穿着一身。
盛崇躺在床上,睁眼到天明。等到天空有着微微的光亮的时候,他便起身开始洗漱。
这个梦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却又有着一种惊人的真实,让人心惊胆战。可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和顾重景的联系都微乎其微,上辈子,她活到三十岁,更是从未见过顾重景,又怎么会像梦境中所说的那样,因为顾重景而拒绝他?
从梦中醒来,盛崇便再也睡不着了。
梦境轰然崩溃,盛崇从梦中猛然惊醒。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意识的向旁边模索,却想起段媗之前跟他吵架,现在不在家中。
她点头:“哪怕,你比他更爱我。”
他问:“所以,你宁可和顾重景在一起,哪怕我比他更爱你?”
女人点头:“从生活作风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我想要稳定的感情,即便有一天激。情消退,也可以作为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而不需要应付接连不断的情人与挑战,或者下半辈子为自己的丈夫是不是又在外头找了其他的女人,而忧虑烦心,更不想去担心,是不是会有私生子,来分薄自己子女的财产。”她轻轻将他推开,脸上带着笑,两手一耸,又露出那种让他又爱又恨的潇洒表情:“你知道的,我是个怕麻烦的女人。工作就够忙了,我实在是不想再为别的事情烦心。”
“你觉得,他比我节制?”他问。
“爱情这种东西,不过是荷尔蒙分泌下的产物。”她脸上带着笑,显得温和了不少,说出的话,对他而言却残忍至极:“你喜欢我的时候,自然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愿意做。但是,当激。情消退的时候,节制人的行为的,就不再是感情,而是理智。”
他的情绪是那样的明显,她自然不会错过,心中有着微微的疼,却并不会为他改变自己的决定,更不会更改自己所要走的路。
“就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有伤痛,更多的是委屈。
“为什么不能?”她开口,朱唇轻启,即便是她脸色微凉的样子,依旧美得让人沉醉。
女人微微抬着头,冷眼看他,虽然身处劣势,却并未显出半分怯意,反而游刃有余。就像此时此刻,占据上风的人,是她一样。当然,从两人的关系上来说,她一直都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个,从始至终。
“我承认,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曾纵情声色,酒肉人生。”高大的男人,将面容姣好的女人围困在自己与冷硬的墙壁之间,桃花眼里带着渴望:“我的,我无法否认,但是,这就能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庭院深深,古木盎然,九曲十八弯的回廊重重叠叠,让人看不清前路。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几乎像是真实的梦。
她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盛崇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找她。在他看来,段媗从家里出去,就是不想看到他。他这个时候凑上去,只会适得其反的让她更加烦躁,倒不如让她自己先冷静一下。段媗晚上睡得不好,盛崇更是纠结得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
她将开机,发现就收件箱里孤零零的躺着一封短讯,盛崇连个都没给她打。段媗叹了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若是他没想起来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早该被打爆了,怎么可能就是孤零零的一条信息躺在这里?
第二天早上,段媗是被冷醒的,当下将被子再裹紧了一点儿,将空调关了,又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起床,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她昨晚出来的匆忙,电脑什么的都没拿,光提着个包就出门了,现在倒是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一趟。
段媗浑浑噩噩的睡了一个晚上,这段时间,她晚上和盛崇睡在一个被窝里头,又是在夏天,总是觉得热,空调便一开开一整晚。于是,这天晚上,她照样将空调开着,睡到后半夜的时候,身边没了那个大暖炉,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在被子里头缩成一团。
段媗一个人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心里烦乱。前世今生在她脑子里混杂成一团,一会儿,是盛崇在星光璀璨的河滩上单膝朝她下跪,一会儿,又是他冲着她发脾气的臭模样,最后,段媗索性什么都不想了,闭上眼睛,平躺在硕大的床上。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和盛崇躺在一张床上,睡着的时候都提着半颗心,生怕踢到他骨折的那条腿。如今,终于可以一个人享受大床了,不需要提心吊胆,也没有动手动脚,为什么却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平等的、互相尊重的,而不是一方无限制的对另一方容忍或者退让。
想到盛崇的腿,段媗便叹了口气。盛崇的臭脾气她一清二楚,他是从来不会考虑,自己有哪里错了的。他的天性里面,就刻着掠夺两个字,就像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不会去想,他对她家人的态度有问题。他只会想着,怎样让她回到他身边。只是,段媗却实在是觉得心里憔悴。让她再重复一次上一世那样的日子,处处以他为主,翼翼的伺候他,那她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只不过,为什么一想起那个人,还是会觉得心疼呢?
段媗除了诧异,更多的是无法接受。她该是有多贱,才能毫无芥蒂的呆在一个曾经在心里耻笑过她无数次的男人身边啊?她虽然没什么骨气,却也不至于缺男人缺到这个地步。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没什么真实感。她可以安慰自己,将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盛崇分开对待,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建设,让自己忘却那些不好的回忆。然而,他竟然想起来了!
段媗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吹干了头发,坐在床上发呆。
她确实来得匆忙,连衣服都没带一身,好在酒店里有干净的浴袍。她皱了皱眉头,好歹还是穿上了,虽然她没有洁癖,但是穿酒店里的浴袍,还是感觉不太舒服。洗完澡,她叫了客房服务,将衣服送干洗。
段媗自己开了车,一路开到公司附近的酒店,带着大墨镜开了房。
段媗从别墅里冲出来之后,一时间还有些茫然,不知往哪里去。虽然她在江城房产不少,但是那大多都是用来投资的,常年没人住,透着一股冰凉的味道,倒还不如去住酒店,至少什么都有。
——
秦思思心里在想些什么,聂清河并没有察觉。又或者说,沉浸在爱情中的男人,其实也是盲目的。况且,她就算有些什么思又有什么要紧呢?她不过是个柔弱至极的女人,就是给她把刀,她都未必敢见血。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她也慢慢的变得麻木,觉得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她偶尔会想,如果父亲不在了,她是不是还有重回自由的那一天?
只是,她却也已经无法离开他了。父亲沾上了赌瘾,她只有这么一个爸,相依为命了多年,实在见不得父亲因为没钱还债而被人殴打。呆在聂清河身边,虽然心理上不舒服,然而至少可以衣食无忧。她父亲的赌债,从来都不担心没有钱还,而她想要买什么,他也从来不限制她。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父亲之所以会输那么多钱,都是在他的设计之内。他在很久之前便开始追求她,只是当时她有情投意合的男友,便不肯跟他。结果,他表面上是放弃了,背地里却让人引她父亲去赌博,沾上了赌瘾,甚至威胁她男友与她分手。自那之后,她便心寒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为了得到一个人,可以这样的不折手段,哪怕他再爱她,她也无法接受。
从一开始,她和聂清河在一起,便是不情不愿的,不过是因为家里父亲欠了赌债,到了穷途末路,她不想被那些追赌债的人抓去做鸡或者卖器官,所以才委身跟了他。其实,她是很感激这个男人的,虽然她并不喜欢他,觉得他身上煞气太重,且蛮不讲理。然而他对她真的很好,甚至还送她重新去读大学。
完事儿之后,秦思思抱着被子不肯了。她觉得聂清河不尊重她,明明她已经表明了不想要了,可是他还是那么折腾她。
秦思思皱着眉头,想将他推远一点儿,却冷不防被聂清河给进来了,当下便皱着眉头,不太乐意的应付着。聂清河动作极为迅猛,让秦思思最后哭了出来。
聂清河躺上床,从背后搂着秦思思,手也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揉捏,很快便将人给闹醒了。
卧室里,秦思思正侧睡在床上,在清冷的灯光下,从薄被里头露出半边如玉般的侧脸,白皙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他雕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放下珠子,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走出房门。
挂了,聂清河继续低下头在佛珠上雕莲花,如果说像他这样的人,心中也有一片净土的话,那约莫就是他心上的那个人了。
聂清河爽快的应了。
此时听着聂清河念叨他家那口子,盛崇只觉得他可怜,便慢慢的绕开话题:“明儿中午,我请你在盛香居吃饭,说好了,就咱俩。”
聂清河被判了十二年,反正他重生之前,没见着儿他出来。逢年过节,他见着人可怜,记起来的时候,也会打发人往里头送钱送东西,至于那个女人,就真的鸟无音讯了。
结果,一转头,在过一段时间,就听见那女人卷着钱跑路了……
那两套独栋别墅地段并不好,在郊区,又颇有些房龄了,以当地的房价来看,加起来应该也就差不多一千多万,加上对方出手得急,如果遇上别人,说不定还得被压价,大概也就是千儿八百万的价格。盛崇难得的没有趁人之危,他用两千万的价格高价买了房子,多给的一千万算是他略尽绵薄之力。
可是,就在这种时候,聂清河家里那位,就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那女人,直接卖光了他的家产,固定资产全部套现,然后直接拿钱出国了。当初聂清河手下的一帮马仔,还以为大嫂是要变卖家产捞人,还给她联系买家,盛崇都高价入手了聂清河在城北的两套别墅。
然而,常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呢?上一世,聂清河在几年之后出了事,锒铛入狱,涉嫌走私、非法开设赌场等多项指控。至于身上的命案,大多有他身边的马仔给他背了,其实在这种时候,如果外头有人打点,肯花钱,还是能去财消灾的。反正死刑可免,活罪难逃。然而,只要打点得到,进去之后一路减刑,说不定五六年就出来了。三十七八的男人,也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更别说聂清河人缘并不差,为人很讲义气,又有诚信,不愁没有翻本的机会。
聂清河虽然这些年慢慢的漂白,然而入了那条道儿,想要白回来可就太不容易了。要么就只能将势力发展到极致,和傅家这样只手通天,除非是国内最大的那几位大佬下定决心对傅家出手,不然平常的小打小闹,傅家屹立不倒。要不然,就只能半黑半白的呆着,将上上下下的关系打点好。
盛崇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心里却是冷笑。男人宠女人,那是应该的,可是也得看看这女人该不该宠。他盛崇出了事,段媗立马就扔下工作往他身边赶,至于聂清河家里那位,他想起来不过是觉得聂清河有些可怜。
盛崇沉默片刻,又若无其事的跟聂清河聊了些有的没的男人间的话题,各自说一说家里那位怎么别扭矫情。聂清河说起他家里那个小女人,虽然话都是些嫌弃的话,什么‘整天逛商场买东西,又不爱收拾,每次购物回来,全世界都是她的包啊鞋啊,客厅里都没地方坐’,然而,语气里那浓浓的宠溺,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盛崇顿时喉头一紧,聂清河意有所指的话,正好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他张了张嘴,却不能肯定通话是否安全。他虽然和聂清河交情不浅,但是都是暗地里的关系。至于明面儿上,他们一个是黑社会头目,一个是豪门世家哥儿,其实并没有什么牵扯。以盛崇的冷心冷肺,聂清河如果有事,他提醒一声搭把手没问题,但是要把他自己拖下水,那可就不可能了。
“这别人,哪里比得上自己人呢?”聂清河得意洋洋道。
“老子腿骨折,又不是高位截瘫,再说了,别墅里都是人,难不成我还没人伺候不成?”盛崇虽然心里同样不好受,然而却多少有些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你家这位,也真是狠得下心!”聂清河的语气了充满了幸灾乐祸:“你腿还瘸着呢,行动也不方便,就这么把你一个人扔下,也不想想,你要是渴了怎么办,饿了有没有招待。”
盛崇将今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带而过,只说吵架了,让聂清河帮他找下段媗的踪迹。如今已经是晚上十点,他也怕段媗晚上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
“怎么?”聂清河淡淡问。
盛崇沉默了片刻,对聂清河道:“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那盛三少这么大晚上的,不在家里抱着,怎么反而来找我这个大老爷们儿呢?”聂清河调侃道。
“乌鸦嘴,就在江城呆着,哪里那么多事。”盛崇笑骂了一句。
也不怪聂清河问得这么直接,实在是之前也有好几次,盛崇大晚上的过来找他,也是因为段媗的事情。
“干什么?又出事了?”
聂清河如今对于大晚上接到盛崇的,已经很淡定了。他此时正在打磨一串佛珠,一百零八颗佛珠,他花了大半个月,竟然也已经打磨出了一小半儿。每一颗都是上好的檀香木,然后慢慢的刨成圆形,再经过打磨,最后雕上一朵莲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丝毫不觉得不耐烦,虽然身处于在打打杀杀的世界里,然而做一些雕工,却能让他得到片刻心灵上的宁静。
盛崇沉默了片刻,先给聂清河去了。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给哄回来,只不过,要让她接受眼前的事实,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他不应该把她逼得太紧,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也是件好事。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超越了生与死的差距,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能够弥补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他已经应该要感激上苍,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再者,段媗已经答应了他,在婚后将公司整个儿搬到叶城。叶城与江城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到时候,他稍微用点儿小手段,让段家人留在江城,天长地久,她的世界里,最亲密的只会有他一个人——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
盛崇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心中的那些因为段家而引发的那些怒气,便慢慢的消了下去。
如果设身处地的去想,遭遇这样的事情的人是他,自己深爱的人,不过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所以才对自己好,那么他也会觉得愤怒且羞耻吧?而且,以他的性格,恐怕再也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那么,她到底是抱着多大的勇气,才再次站到了他身边呢?
想到这里,盛崇叹了口气,感觉胸口处有种密密麻麻的疼。他无法否认之前发生的事情,在拥有她的时候,他确实是不那么的珍惜。当初,她那么爱他,那么依赖他,他在她面前,也一直保持着温柔深情的形象。然而,一朝梦醒,她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虚情假意,那对她的打击该有多么大。
如果,她重生在了他们相遇之前,然后又看过了那本名为《商业帝国》的书,那么,她的行为也就不难解释了。抗拒的态度、对他的处处提防、一直升不上来的信任值,这些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就靠着缺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将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上一世,段媗对他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她爱慕他,依赖他,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活上,都离不开他,这也是他肆无忌惮忘乎所以的原因。然而,重来一世,她却有了巨大的转变。两人从相遇开始,情景便与上一世截然不同。她独立、自主,虽然被他吸引,却不肯轻易的跟他在一起,全然没有上一世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反而像是从一开始就在提防着他。
此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着,自己和段媗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其实是个思维能力极强,逻辑清晰,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男人。只是越是在乎,便越是看不透。在段媗身上,他做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傻事。有些事会让人觉得他傻得可爱,然而也有一些,会让人恨不得抽他一耳光。
盛崇闭着眼睛,头靠在沙发背上,仔细的回想着和段媗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盛崇心中清楚,或许段媗没有他,还能再投入一段全新的生活,她向来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然而,他却再也不想尝试一次,与这个女人别离的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都被人给挖空了一样,哪怕再多的美酒,在高的成就,都觉得四肢百骸空落落的,就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整个世界都没有真实感。
他坐在沙发上,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却丝毫无损于他的俊美,有些人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便是一副独特的风景。然而,此时这副独特的风景,却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可怜。
段媗走得极为干脆,她那毫不留情的模样,让盛崇那自重生之后,便一直如同波涛汹涌般涌动个不停的情绪,慢慢的冷却了下来。他第一次发现,或许段媗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