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车叫人撞翻了。”仆妇大惊失色地从车上跳下,慌慌张张的回了话。她还在为方才那突如其来的祸事心惊胆颤。
世萱见她只回话,不由气道:“那还不叫人来弄好?”她努力地挪着身子,“四姐,你没事吧。”
世芸抚着额头,轻轻地摇摇头。后脑勺撞在了车壁上,还是有些晕晕的。再加上世萱整个人撞向她,又让她受到一次冲击。
世萱吩咐了,却半日没有回应。簇水南浦瞧了瞧,两人艰难地爬了出去。
不一会儿,簇水回道:“姑娘,五姑娘。六姑娘的车也歪了。他们说,先没那么多人手,让姑娘们等一会儿。等****女乃的车扶了,再过来。”
世芸讥讽的笑笑。
因为那车上坐的是****女乃跟世英,那些人都一窝蜂的拥了上去,前呼后拥的,即使是做不了什么][].[].[],也要表现出自己的殷勤。
这就是庶女。
好好的车,怎么会歪了?而且还是两辆车一起歪了。
“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浦没走开:“方才已经问了。房家的车跟谭家的车争了道儿,两边理论不清,咱们的车也走不,便停了。哪里知道,后面区家的车赶上来,硬是要超过,结果撞上咱家的车。都歪了。”南浦没有上车,只在外头的,靠着车窗道:“姑娘,不若跟四姑娘到后头的车上吧。”
“二嫂子跟六呢?”
“****女乃跟六姑娘的车毁的厉害,车身都变了形,车门打不开。”
世萱沉了声:“那咱们便等等。四姐,你看呢?”
世芸不舒服的撑了身子,总是斜着也很不舒服:“没事。簇水,你去问问二嫂子跟六怎么样?”
簇水踏上一步:“没事呢。六姑娘在哭呢。那个区家的可真是厉害,一直在骂人,还要把人拉出去杖毙呢。”
世芸没有笑。
六妹在哭。那么要强的她,怎么会哭。
六妹这是在示弱。有什么原因值得她示弱?
世芸挑了帘子,看向了外面。
因为三辆车相撞,这条道前前后后被阻的车马排成了长龙,都是在叫骂催促。两家的管家,头上冒着热气,只拿了帽子抹汗,一边失声力竭的催促着跟班:“都上手,都站在这做什么?快动手。”
十几个人搭了手使劲地抬着车。区家的人多,很快就没事了,只是那车也损的厉害,区只得换了车。区家的人又取了幔帐,又来轰人。
这一回,谭家的人跟区家的人又发生了冲突。
可是,人家区家老爷官大,只那么半级便压得谭家的管家急得跳脚。这里叫人挤兑,后头,又是本家女乃女乃在后面骂他不会办事,又说六姑娘受了惊吓。
“哒哒哒……”道路的后面,传来铁蹄与官道相击声。人数还不少。
沉重的马蹄声,暂时吸引众人的目光。
区家的人慌忙上去要拦住来人。
可瞧着那后对张着一把银浮屠顶伞。
这是一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的。
伞下。一人骑着匹大黑马。锐利的目光一扫,逼得区家的人将道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白衣男子抬手,马鞭一指,锐目略闪:“嗯?”
只这一声,区家的人已经先软了下去。只是跪下的时候,到不失他那个从三品大员管家的气派:“着实不是有意,惊了老爷的驾。”
“哪个府上的?”
“回老爷。太仆寺卿区老爷。”
“那边呢?”这回指的是那两辆歪在路旁的车子。
谭家的下人忙跪下:“回老爷。家主太常寺少卿。”
男子催马上前,对着马车打量一二,翻x下马。他身后的随从只得离鞍。
男子撩起前半幅衣襟,紧了紧袖口,双手交叉以我,手指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众人被他的气势镇住,大气不敢出一声。
男子半蹲了身子,双手托了车辕。他身后的随从随意的将下摆塞进腰带,立即涌了。
“听我号令。一二三……起!”
举鼎拔山,瞬间爆发的力量,马车瞬间摆正了。
只是在这期间,马车里传出了女子的惊叫生,很快叫声被哄然喝彩声掩盖下去。
谭家的管事的忙上前磕头。
男子大手一摆,松了袖口:“把后面的车弄了。”
头一辆马车的门“呼啦”打开,一个罩着帽的女子探出头来。目光锁定在那男子的身上,双目突然迸射出如痴的狂喜,随即垂下眼睑:“多谢泰宁侯爷。”
众人一听,居然是泰宁侯,又将所有的目光移向了郑濬的身上。
区家的立即掀开帘子来看。果然是泰宁侯。她愤恨地摔下帘子。
早知道就不那么急着让人把车扶了。这下,让谭家的丫头拣了个天大的便宜。若是泰宁侯听到什么风声,认为自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就大大不妙了。
区家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解释。
只听有人喊道:“侯爷,这车陷到泥了。甚是不好办。”
郑濬走到车边瞧了瞧,皱了眉。这却是有些难办,车轮整个都陷入路边的稀泥之中,若是要凭蛮力,定然陷得更深。
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好法子。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朝向了郑濬,等待着他能有更好的法子。
郑濬有些为难了,这里并没有粗壮的木棍:“去找粗棍来。”
命令下去,随从犯难了,这个时候却是从哪里找。看着车轮陷得那么深,吃力要很大,上哪里找那么粗的棍子。
这时候有个男子畏畏缩缩地拱了手:“侯爷,学生却是有个法子。”
郑濬侧身看了的男子。
一身半旧蓝色棉布直身,头上戴着儒巾。是个秀才。
“说出来听听。”
秀才拱手道:“只需借用侯爷的随从。”
郑濬点了点头。
但见秀才蹲下了身子,找了一些草跟木板,也不晓得到底做了什么。待他一身烂泥从车下钻出来后,拱手道:“侯爷请。”
郑濬指挥了人上前,依旧是人抬马匹使力。却不晓得为什么,这次却轻松了许多,车子一下便从烂泥中拔了出来。
郑濬不由地瞧了那秀才一眼:“你用了什么法子?”同样都是人抬马匹使力,为何,他做了那一番动作后,到容易了许多。
秀才谦卑地恭下腰。前摆挨着泥地,已经污了。
“只是寻常的法子,借了这木板的力道,省得显得更深。”
郑濬点点头。没有再多问,翻身上了马,向众人一拱手便走了。
秀才明显的有些失望,随后又恢复了方才胆小怕事的模样。
不止是区家失望。世英也很是失望。直到她身后的少妇探出身:“六妹,咱们挪到旁的车上去,这车的轮子坏了。”
世英呆呆的注视着郑濬离去的方向,目光痴痴的。他不止是长得好,有智谋,还这般的孔武有力,这天下的男儿,哪里有像他这般全才的。终于让她遇见了。
“姑娘。”雯儿轻轻地推了推世英,翼翼的唤着。
世英不快的看了她一眼。
雯儿劝道:“姑娘,****女乃叫您呢。”
世英这才作罢,下了车,往另辆车上去。上车之间,世英飞快地瞧了一眼边上。正好与区家的那位对上目光。她翘起嘴角,随即又用手遮住,只是那脸上的肆意的神采深深地刺痛了区家的内心。
看那精致的罗裙消失在帘后,区恨恨地登车,随口骂了下人:“还不快走?没用的东西。还留在这儿,让人瞧笑话不成?”
区家的管家忙指挥了人驾车先行离去。
世芸看着那一直站在泥地里的秀才。
那是她们先前在庙里遇到的那人。他还告诉她们泰宁侯郑濬跟世子来了,只是他怎么又出来在这里?
郑濬离开,他双眼流露出的失望……
他是冲着泰宁侯郑濬来的。冒险跑进隆佑寺,甚至从墙上摔下,是想得到郑濬的赏识,得到个官职?
世芸不由一笑。
这泰宁侯还真是吃香。不止是女子围着他一人转,就连男子也为了他的垂青,挖空心思。只是这么出现,还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怎么可能得到郑濬的赏识。
世上的高士,哪个不是恃才傲物,不经三请四邀的,哪里肯来帮忙。若是他向诸葛孔明那样,放高姿态,旁人才会认为他有真本事。
他这样子,就算是他真的有本事,是她的话,也不会用他。
“四姐在看什么?”世萱看着世芸,想看看,她到底在看些什么。
世芸却放下了帘子:“今日之事多谢他了。”
世萱闭上双眼,仔细地想着男子的长相,要把他深深的记在心里。随即一笑:“四姐,我记下了。日后若是能帮助到他,我绝无二话。”
世芸不置可否。世萱的这个承诺或许****力更大,只是,他目前更需要的却是旁的。
她从包袱里抽出一方帕子:“簇水,把这个给那位。替我道谢一声。”她则继续透过帘子望向外面。
男子没有接,而是慌忙的摆着手往后退了去。
他没要。
簇水拿着帕子怏怏地回来:“不识好人心。”
世芸笑了笑,却是闭上了双眼。
今日世英很是高兴,一回去就跟着谢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等世芸她们换了衣裳去见谢氏后,发现谢氏很是高兴,对世萱都有几分好颜色。
怕是说了泰宁侯帮着抬车解围的事。
若是世英中意,她们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