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心情颇好地回了屋子,从章太太那里占了这对镯子心情实在的好,虽然这镯子她还瞧不上眼,但瞧着章太太吃瘪的样子,她就是舒服。
身边伺候的丫头喜鹊见她心情好,在旁边笑着凑趣道:“这镯子女乃女乃戴着可真好看。女乃女乃的手衬的这镯子越发的剔透。”
杜氏笑了。这丫头就是会,不说这镯子衬了自己的手白,到说自己的手衬了镯子好。她一手褪下镯子,对着阳光瞧了瞧:“你说这镯子可好?”
喜鹊在她身边久了,晓得杜氏的心事,忙道:“当然好了。这绿汪汪的,还泛着光,瞧着就是好东西。”
杜氏随手一递:“你若是喜欢,觉得好,就赏你了?”
喜鹊听了忙跪下:“谢女乃女乃恩典。”她素来知道,杜氏从太太那里白占的东西,也就是图个心里过瘾,末了都喜欢赏人。这镯子的。水头虽然没女乃女乃箱子里放的那对好,也算是难得。
哪里知道杜氏此次也就是说说,并没把东西赏给喜鹊,而是继续套回了自己的手上,好一番把玩。
喜鹊没得赏赐,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敢表现,越发地奉承杜氏,说的杜氏满面笑容,整个屋子里的丫头都得了些点心赏赐。
躺在里间屋子的章泽闿听着外头闹闹的,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只披了件外衣,趿了鞋:“我头都疼死了,你们到在外头说笑。”
杜氏忙站起身,扶了章泽闿出来。
喜鹊早就摆好了枕头,一同扶了章泽闿,让他能舒舒服服的躺下,又为章泽闿轻轻地按揉太阳穴。
章泽闿示意喜鹊轻些:“别那么用力。蠢货,这样,这样,对轻些。”他只觉得这力道正是自己想要的,不禁舒服地哼了一声,“跟你女乃女乃的手艺不相上下了么!“
“是,我只配做个丫头。”
章泽闿一听到那熟悉而带着阴冷的话音,忙睁开眼,再看到杜氏那似笑非笑的脸,他浑身一颤,忙拉住杜氏为自己按揉的双手:“大女乃女乃,你这是做什么。可折杀小的了。”
杜氏使劲一甩丢开章泽闿的手:“我的丫头笨,伺候不好大爷,只有我来。大爷可满意?”
章泽闿忙点头:“满意,满意。我就说喜鹊那丫头什么时候那么省心。”他笑嘻嘻地握住杜氏纤纤十指,“还是这手好,又软,又……”他搁在鼻前深深一闻,“又香……”
杜氏满面羞红,啐道:“你要作死,有人……”
章泽闿环住杜氏腰身,头顺势搁在杜氏小月复上,喃喃地道:“你看看哪里有有人?”
杜氏悄悄地扫了两眼,果然,屋子里的丫头都退了出去,还极为体贴的将门也带了上。
章泽闿站起身,双臂稍稍一用力,将杜氏拦腰抱起。
杜氏冷不妨叫出声:“啊!你大白天的,你要做什么?”
“二弟昨夜小登科,大女乃女乃成全小的如何?”
但见杜氏双颊灿若春桃,双眸含春,羞羞涩涩的,自有一番风韵。
章泽闿大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今日绝不放过你!”说着,抬脚便朝里屋走去。
守在门外的喜鹊,挥着手让人退下,瞧着四下无人,却悄悄地贴在门缝,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开始还能听见女乃女乃娇责声,末了也听不清什么,她有些心急,往跟前凑了凑。
“好个不知羞耻的丫头。”
喜鹊忙一转身,见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丫头是八哥儿,遂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我听到大爷说什么不放过女乃女乃,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女乃女乃受了委屈。”
八哥儿听了忙蹲,挨着喜鹊,支了耳朵贴在门扇:“是吗。那可得注意了。”
喜鹊忙道:“许是我听错了。你听里头并没什么动静。对了,那日我见你给大爷做的扇坠儿打的甚是精致,你教了我可好?”
八哥儿盯着喜鹊儿,微微一笑。
喜鹊儿叫八哥儿瞧的有些不自在,深怕她瞧出些什么,挪了视线:“你看着笑什么?”
八哥儿摇头道:“我觉得你身上的穗子颜色极为衬你的衣裳。原来这两种颜色配在一起也是既好看的。”
喜鹊微红了面庞,抬手扶了发髻:“这是****女乃今日赏的,才上头。”
八哥儿瞧了两眼,也没大瞧出那穗子是怎么编的:“我不过是说说。****女乃如今是咱们府里头的人了。回头自然咱们都能学会。你可有丝线?我来教你。”
喜鹊听了,忙站起身想要回屋拿丝线,又想着八哥儿在这,又有些不放心,便招来个小丫头让她到自己屋里取丝线,又让她端茶,自己同八哥一起坐在廊下的栏杆上。
屋里头,章泽闿将杜氏抛上了床,随手扯落帐幔,与她并排躺下:“老二如何?”
杜氏面上也没了那娇羞,柳叶弯眉轻轻一挑:“瞧着是个老实的。她哪里会娶个同她闹心的回来?巴不得对方也是个哑巴,再苦再难有口也说不出来。”
章泽闿一手搁在杜氏的手腕上,有意无意地抚擦着杜氏的镯子:“这东西瞧着眼生?从她那里得来的?”
杜氏将镯子取下递给章泽闿:“收着。我还以为她今日有多大方呢!拿了自己的体己送给老二,哪里知道,却是要借老二的手送给未来的泰宁侯。”
章泽闿捏着镯子瞧了瞧:“到是好东西。她手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么!“
杜氏冷哼一声:“都是老作的了。也不晓得是多少年前的东西,她也好意思拿出来。她当家作主二十年,称王称霸惯了,又想用老二,又要压制老二……”说着杜氏突然笑了起来,“咱们就等着敲热闹好了。”
章泽闿双眸一扫先前的暗沉,变得异常清亮,外头的太阳仿佛都失去了神采:“你拿了这个,她让老二来赔?”
杜氏坐起身,抬手捋了发髻:“咱们这位****女乃是个有钱的主儿。出手大方着呢。就是赔了又如何?”
章泽闿不明白杜氏说的是什么意思,伸手按住了她:“再陪我躺一会儿,你方才说那是什么意思?”
杜氏把世芸命丫头拿了一百钱打赏厨房:“不过是个点心就打赏,这日后,若是没钱,二房还想吃东西?咱们今晚就等着瞧。”她压低了声音,“我让人盯着了,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世芸在灯下做针线,章延闿先去了章老爷那里背书,据说他今早没背下书,章老爷罚他抄了五十遍,限他晚上背会。一回来,见了太太跟李姨娘后,他就窝在西屋里半日没出来,连晚饭都没吃,掌灯的时候,匆匆地拿了自己抄的东西去了章老爷的书房。
世芸搁下了针线,瞧了外头的漏沙,这都去了一会儿,还没动静,是不是又是哪里惹章老爷不高兴了?别又挨打了。他的手到现在还肿着,其实那样还坚持抄了书。
世芸眼前浮现了头一次,在街上瞧见他的模样。跪在地上,虽然落魄,但是那紧抿的嘴唇,露出的那点点的倔强。
他或许是倔强的。但是即使手肿成那样,还能坚持抄书,这份心力,就是难得的了。
世芸起身朝东屋走去。
那桌子上还摆着一沓纸,笔上的墨迹还未干,那边放了一本半卷的《中庸》。
世芸动手收拾着桌子,将书归置到架子上。
他的书并不多,四书五经,再多的只有历代史书。最常翻的都是经书,书页已经卷起,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遍。
或许资质差了一些,他却是一直在做。
“****女乃。”
云凤瞧见世芸在屋子里很是吃了一惊,匆匆忙忙进来,眼睛迅速地在世芸手上扫了一眼,又瞧着早已收拾整齐的桌子,不禁问道,“这桌子上的东西……”
“我收拾了放在了这。”
云凤忙过来瞧了,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笔也洗净,挂在笔架上。
云凤不由地着急起来:“****女乃,您……少爷是不许旁人乱动他的东西的。”
世芸抿了嘴,她有些不快:“我是旁人?”再说,她只是收拾,并未动任何东西。
云凤垂了头:“女乃女乃不是旁人。只是少爷一再交代,这屋里的东西不得随意动。女乃女乃不要让奴婢为难。”
世芸不禁一笑,她到成了故意为难人的了。她放下手中的书,抬脚出去,回了屋子,拿起针线,还未绣几笔,只觉得心中气愤难平。她的夫婿,居然连自己也不大,她连那个丫头都不如。她是要同他过一辈子的人,虽然,如今才相处,可是……
她没想到,以后都是相敬如宾……是冰冷的冰。
世芸呆呆的坐着,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了,外头门帘闪动了下。
“二爷回来了。”
世芸还未站起身,章延闿已经走了进来,见到世芸还坐在那,他不由一愣:“你还未歇息?”
世芸瞧了一眼漏刻,已经打更了。她站起来,伺候章延闿换了衣裳:“二爷可饿了?我让厨房端碗面来?”
章延闿点了头。他到现在还未吃,确实有些饿了,只是……“这个时候,厨房人想必都歇了。”
世芸笑了笑,她已经请人留了话。
“你只管到时候吃就是了。”
可是一直等到章延闿梳洗好,簇水阴着脸回来了:“女乃女乃,厨房的人没钱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