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太太才走了一半便觉得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到前面去不适当:“方典史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典史不跟人交涉,难道让我一个妇人去跟人理论不成?”
严训导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这么大的事,到现在也不到?”
严训导只得在一旁陪着笑,方典史多老滑,这样的事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郝太太指着严训导道:“你去看看,只一点,不要把咱们的面子给丢了。”
严训导只得硬着头皮朝前走,只是一味的埋怨世芸为何找了这么个孩子回来,还什么要招外县的人来读书,就不怕找来麻烦么?
严训导在外面的斡旋很不顺利,他被一帮无知的壮汉团团围住,直接让他交出人来。严训导连连的倒退:“君子动口不动手。尔等刁民不还快快退去!”
*愤怒的人群更鼓动起来,有人甚至大叫道:“官差欺负人了!要打死人了!”
那外围瞧不见的还真以为里面动手了,生怕自己这边的人吃亏了,一个劲的往里冲,只要是自己不认识的便打上两拳,满口尽是:“要欺负人怎么了?”
严训导不晓得挨了多少黑拳,只恨自己同这些个刁民无话说,他抱着头乱串,可是哪里有地方让他跑,不过是躲了这个人的拳头,又挨了那个人的拳头。
严训导恨不得地上开个缝儿,他好钻进去,躲了这无妄之灾。他又恨自己没长了双翅膀。转眼,他瞧见那普安县的县丞。只觉得是救命的稻草,忙扑上前去:“王县丞。王大人,救我。救我。”
王县丞被严训导死死的拽住,只得命愤怒的乡民停下来:“严训导。”
严训导这才行礼问好:“大人,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何事?”
王县丞看了一眼被打的不轻地严训导,心中暗笑,面上却铁着脸:“老严,我们县里丁家的一个孩子被拐到了你们这儿。丁老爷找上了知县大人,太爷让我把丁少爷带回去。”
严训导跺着脚:“原来是丁少爷,我这就回了县太太。县太太在里面呢!”
那躲在门后紧张地打量着这里动静的人影突然闪过。飞奔的往里面跑。
丁玉珍听到了这个消息直往里头奔,见到世芸跟一名妇人在一起,料想那位被世芸拥在中间的便是知县太太。
她扑上前:“知县太太,救救我跟我弟弟,救救我们俩。我们死也不回去。”
郝太太被这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怎么了?”
世芸轻声道:“这是丁四清的。”
原来是这两个姐弟。郝太太不由皱了眉毛:“你们也是的,快出去同你们的族人说清楚。”
丁玉珍连连磕头:“县太太,太太,我们死也不回去,回去了我们就没命了。”
郝太太挑了眉毛。严女乃女乃上前扯着丁玉珍,她直接就想把这个坏了事的丫头给撵出去。
丁玉珍哪里肯走:“县太太,县太太。我爹才死,他便说族里还有许多人没了住处。我家又没人,要我们腾了房子出来。三年的孝期完了,他又说我娘年轻守不住。要改嫁,把我娘逼死了。”
郝太太顿时一怔。她见过这样的族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强占旁人房产,现在要丁家姐弟回去,想来丁家姐弟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世芸也曾听人说过这样的事情,却没想到出现在这里面前是这样的血淋。
“县太太,别听她胡说。普安的丁老爷哪里是这样的人,再和善不过的……”
“你怎么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我家那四十亩地,他什么做不出来?”
严女乃女乃忙凑到郝太太的跟前:“太太,严老爷可是普安有名的乡绅,他的亲家可是右参议,太太,这可不能……”
得罪了上峰,随时丢官的可是郝知县。难怪会带了人闯到了县学来了,就不怕追究。
郝太太铁着脸:“你是受了谁的挑唆……”
“我若是有半句谎话,便叫我立马死了,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丁玉珍指手对天发起毒誓来。
世芸拉了郝太太:“太太里头。”
郝太太瞧了世芸一眼,她要说什么,是要让自己管了这闲事?办这个义学是为了老爷的前程,不办这事是也是为了老爷的前程。
世芸又加了三分力:“太太,若是这样,咱们的义学也就毁了。”
郝太太到底跟了进去:“你要说什么,快些说了。”做也不对,不做也不对,到底怎么样,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再不还击,这义学怕是要废了。
世芸瞧了一眼严女乃女乃,笑着道:“太太若真为了知县大人着想,要我说到管了这事。”
严女乃女乃忙道:“严老爷的亲家可是右参议。得罪不起。”
世芸道:“正是这样,才要管了这事。”
郝太太心里明白。可是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你说怎么做?”
“丁家姐弟说什么夺田之类的,咱们也该不问,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咱们管的只是,他们冒然闯咱们的县学,要抢了英才…….”
郝太太连连拍着手,丁家的家事她们不管,只说普安县的知道丁四清聪慧,要带他回去。一个是抢,一个是不肯放,闹上去也就是个抢学生,也理论不到那么多的事。
“再者,咱们还要说他们……”世芸凑到郝太太身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郝太太顿时笑了,“就这么办。”
方典史带着县衙的人快速的来了,见人锁人,两个一对。三个一捆,。根本就不管什么是什么,连王县丞跟严训导都捆了。
“老方。老方。”
“砰!”
迎接严训导同王县丞的是两下鞭子,打的他们俩半日没有回不过神。直到有人拽着他们俩一路拖行,这两人才反应过来,失声力竭地叫着方典史的名字。
方典史这才背着手踱着步子来到两人跟前,挥着手让人放开这两人,只是整着自己的袖子:“谁啊?谁在叫我?”
王县丞跟严训导忙道:“是我,是我啊。严守礼。”“我是王如意。”
方典史认真的打量着这两人,好半日这才认出来,恍然道:“怎么会是你们俩。你们怎么在这?误会误会。这好像受伤了,快叫人过来瞧瞧。怎么就打成这样了?老严,你这是怎么了?”
方典史颇为关心的看着严训导,瞧着他那一张被人打的青紫相间的脸,方典史是多么的痛心。
严训导想遮住自己的轻伤,只是双手被捆,哪里能动,他忙道:“不,不。老方先把我们松开。”
方典史这才让人替严训导将绳索放开。但是,却不肯将王县丞放了。
“老方,老方,你这是做什么?”
方典史绕着王县丞一步一步的转着。上下打量着王县丞,揉着手指:“老王,不是我不放你。只是今儿这事,闹得实在是太大了。老王,我不得不按规矩来。”
“老方。咱们好说好说。今日不过是来找个孩子。”
方典史冷笑一声:“找孩子?老王不是这样吧!你们县的人把圣人像打碎了,老王,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王县丞愣了愣,他们就没闯进去,怎么会把圣人像打碎了。
“我也奇怪,可是他们偏偏被护着县太太的人给捉了。老王,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旁的什么事咱们都好说,可是,这事情,老王,实在不好办。县太太瞧见了。”他随即从袖口里亮个份公函,“太爷今日来了信,知府大人知道我们这的义学,要过来瞧瞧。你说,怎么偏除了这样的事。”
王县丞只觉得头疼,这群人,这群粗人。王县丞忙凑上去,同方典史解释着,哪里知道方典史却不愿意听这些:“老王,旁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只是太爷如今把事交给了我,我就得好好看着,你可不能让我不好办是不是?”
王县丞忙道:“好说好说,这个好说。”王县丞正盘算着要折出去多少,要从丁家捞多少回来才合适。
那边一个捕快匆匆走来,行礼道:“大人,县太太叫您,说要给普安县下帖子,只说今日这事怎么办?说咱们要到知府大人跟学政大人跟前打官司。”捕快传了话转身便走。
王县丞忙叫住他,对着方典史道:“老方,老方。”闹到学政大人那些,打碎圣人像,这是要命的事,就连知县大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怎么就接了这事呢!
方典史一脸为难的样子:“你也听到了,今儿县太太来看,甚是满意那个丁……丁什么来着。”他凑到王县丞耳边,压低了声音,“你跟我交个底儿,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他低低的说了两句。
王县丞白着脸:“你……”
方典史的眼珠子转了转:“你若是这样,那咱们就不好说了。”他压低了声音,“收留他们的接地的可是咱们章教谕太太。”
王县丞不明白的看着方典史。
“咱们县终于来了个举人教谕,打京城来的。咱们章教谕家里可是出了好几个进士,好像有个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就是章太太据说父兄也是在京城做官儿的,你好好的想想吧。”
王县丞忙叫住方典史:“好说好说。”他又道,“这里头咱们明白就好,是不能说白的。我晓得了,只要别闹管事,该怎么赔你说出来,回头我找丁家的人要去。”
事情顺利解决,郝太太满意地看着世芸:“到底是京城来的,眼界宽。”
世芸忙道:“这事咱们还是要上普安县闹一闹,从周边都绕一下,叫人知道咱们的县学。”
郝太太哪里不明白,这一闹更多的人知道他们这有义学,肯定会赶着来,这实在是个好法子。她连忙叫来方典史,让他快去办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