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翦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不得安宁,心里老是苏苏麻麻的,左手不时抚上自己的右手,想到方才那温热女敕滑的触感,施翦脸上愈发红热,心扑扑地躁动,好像有个不安分的打鼓填在自己心中。
“翦儿,你怎么了?”云岚轻声询问。
“啊?没,没啥。”施翦看见里屋的床幔上有人影浮动,怕是云岚想探身,于是急忙说道。
“睡不着?”
“不是,就……云岚,你快睡,咱们上路。”说罢,施翦猛地将被子盖在头上,捂了个严实,只是再如何,那心底的颤动只是愈发厚重地传到了施翦自己耳里。
月光迷蒙柔和,似纱似水,浅浅淡淡地照在了睡在窗旁的施翦身上,云岚望着施翦深思着,那目光清辉,堪比皎皎月色,只可惜施翦正蒙在被套里自责得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即便如此,施翦只怕也()窥探不到。层层帷幔遮住的是什么,只怕有人比施翦还清楚。
花间月,错落无人知。
翌日,施翦与云岚继续上路,只是这次施翦骑起了自己的小白马,一路上与挑着窗帏的云岚谈天说地,好不快活,施翦心里有鬼,更是百般讨好逗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给想歪了。
日挂树梢,施翦皱眉看着眼前的三叉路口,不知该选哪条道儿,这时,正好看见前方走来一个蹒跚移步的老大爷。
施翦驾着马小跑,挂着露齿的可爱笑容问道:“老大爷,您知道去沉风寨该怎么走么?”
老大爷乍眼看见施翦,猛地一缩,哆嗦着那本就稀疏的筋骨,右手伸出,向右边指了指,然后鼓足勇气,牙齿打着颤儿地开口:“你,你去哪儿干嘛?”
施翦见着老大爷的表情,依然友好地说:“我认识那儿的寨主。”
老大爷眼睛一瞪,身子骨更是抖得如同深秋落叶,踉跄着后退,惊惧地看着施翦,一个不小心,被身后的石子给绊住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施翦见了着急下马,准备扶起老大爷,谁知,老大爷一声嘶吼:“滚!丑,你个野沟里长大的不见天日的贱人,快滚!滚!”
没想到一番犀利很绝的话出自于一个老大爷,施翦愣住了,伸出的手僵硬着,半响才收回,苦笑一下,看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翦儿。”云淡风轻的话掩盖了罪恶的撕心裂肺,也奇迹般使施翦刺痛的心平复下来,春风的力量永远是这样不可思议,淡化了一切冰冷的存在,温润了凛冽的千年,解救人于万丈深渊。
施翦回头望见云岚正微笑得望着自己,施翦亦回了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无碍,再次回眸,依旧呆在地上的老大爷正怒视着自己,施翦无奈一笑,转身回到马车上。
“翦儿不需介怀。”云岚轻声安慰。
“没事儿。”施翦摇头微笑,眼睛沉着,看似无恙。
“有些人注定缘分深浅只留在面容之上,那样的人同样也注定在各自的人生里没有更多交集,若是缘深,”说着,云岚转向施翦,施翦竖起耳朵,眨眨眼,“若是缘深,便会真心相待,以心换心,以情融情,以意回意。”
“缘深?嗯,我懂。”施翦颔首,目光却停留在云岚的侧脸上。
缘深缘浅,终不过是在弹指一挥间的抉择,有心,便深,无意,只浅。
马儿轻踏着蹄子,稳稳当当地顺着右边的道儿缓缓行去,窗幔抖动,施翦不会忘记那一刻透过间隙所看见老大爷的狠厉目光,一笑了之,正如云岚所说,翦儿不会总是记着这样浅薄的事情。
马车内,尽管不过二人,却又恢复到原先欢愉的气氛中。在遗忘这点上,想必施翦是聪明的,云岚想着,看着施翦眉飞色舞的样子,不时应答低笑。
渐渐,马蹄声弱,马车不突兀地停下,施翦知悉,这沉风寨该是到了,看来这次不能轻易放过这帮子作风败坏的山贼们了,得好好教育教育。
下定了决心,步子便走得稳重,挑开车帘子,施翦跳下。
“来者何人?”一八尺大汉走上前来,大刀握在手里,看得人不禁发怵。
“把胡宏叫出来。”
“嗯?!我们副寨主也是你叫的?!”大汉眯眯眼睛,不屑又具有威胁性地斜眼看着施翦。
施翦摆摆手,不想耽搁,“快去呀。”
大汉不乐了,上前几步,仗着身量,俯视着施翦,龇牙咧嘴一字一顿道:“凭、什、么?”
施翦不耐了,“叫你去你就去呀!”
大汉恍然大悟,哼哼几声,“你跟昨天来找茬的是一班人马吧。”
施翦挑眉,哦?来了?
“咚”的一声,大汉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脑壳,张着大嘴瞠目,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凭什么动手?!”
施翦像模像样地在自己的小拳头上吹两吹,坏坏一笑,“再不去,我就剃了你的头!”施翦早就了,这大汉邋遢,唯有一头黑发油光发亮,不禁咋舌,怎么一个大男人还这么爱惜自己的头发呀。
大汉支吾着,涨红了脸,捂着额头的手又改成了护发。
施翦叹口气,指望眼前这人还不如自己来得快,于是拐过大汉就往里走。
“不行!我不能让你进去!”大汉举起了刀,状似英勇。
“那你就快去通报呀!”施翦急了,这再耗下去太阳都该下山了。
“不去!”
“快去!”
“翦儿。”云岚轻唤,再次拉回施翦的心神,施翦吐吐舌,转头对着云岚歉意一笑,继而回头,对着大汉又是咬牙切齿的。
“你怎么就生了个榆木脑袋呀!”施翦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低吼道,双手叉腰还真又那份气势。
“你说谁榆木?!”
“说你呢说你呢!”
“我才不榆木!我是我们沉风寨里最聪明的人!”
施翦对这话可不敢恭维,最聪明的也该是自己才对。
“榆木,快去!”
“凭什么凭什么?!”
“翦儿……”
施翦抽抽嘴角,已无力再回头看向云岚了。
“什么事?”熟悉的声音传来,施翦不满地瞪了一眼“榆木”,然后避开大汉的身躯探头望去。
只见那人面上惊喜,猛地一个高蹿跑到了施翦身边,扯着施翦的裤脚就哭嚎:“大王啊大王!您总算回来了!”
“榆木”一愣,瘪嘴可怜兮兮地望着施翦,施翦一个得意,对着“榆木”便是朝天放肆哈哈一笑,“榆木”小样!叫你不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