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场面宏大壮观,亦是一片狼藉,百人醉熏卧倒在地,百人硬撑混沌畅饮,施翦喝得高了,此时正站在自己的案前振臂高扬,衣裳裙摆给扭得不成样子,一头乱发也蓬蓬糟糟的,那小嘴更是不离手中的酒罐子,还不是吼上几句不知名的调儿。
“嘿嘿,大王,大王!您,你唱得,可真,真好听!”胡宏此时正歪倒在施翦的案腿上,一张大饼脸给浸得通红,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施翦又跳又叫的。
“哈哈,大王,您长得可真够丑的!”大虎在一旁吆喝着,唉,甭提甭提,又是个不清醒的大汉子。
大虎这一句话赢得了在场还有意识的人的支持,无不乱嚷着丑丑丑,那个欢实。
施翦嗤鼻,“本大王不丑能做你们,嗝,大王么!”一个酒嗝打出,熏臭了一干人。
“说的是!谁让咱们大王,大王她英=.==勇无敌呢!”已经牛头不对马嘴了。
“诶,大、大、大王,咱们交情好,问您个事儿。”榆木也凑了上来,果真是喝醉的人啥也不顾,原先的担惊受怕早随着酒香飘走了。
“谁跟你交情好了!”施翦怒瞪,啧啧,记仇着仇呢,不像榆木,醉了就忘。身子却不自觉地蹲下,靠近神秘兮兮的榆木。
“嘿嘿,大王,那个,那个,跟您啥关系?”榆木呵呵傻笑,忽略了施翦的怒意,撅着嘴想一边努努。
“啥?”施翦白他一眼,然后顺着望去。
“诶,大王,您回答了再走呀!”榆木纳闷地看着一蹦一蹦跳远了的大王,喊道。
“蠢蛋,没见着,大王她,在乎,一定有路!”胡宏一掌拍在了榆木本就不聪明的脑壳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嘴里却是语无伦次,瞟了眼如小狗般在讨好仙人的大王,只能感叹仙人的魅力无人可挡!不能怪他们大王窝囊,不能呀……
“云岚,云岚!”施翦蹦跶着,一会儿小声,一会儿高呼,看得云岚只好无奈地抓住施翦乱摆动的手。
施翦不安分地扭扭,看起来像是害羞,只有她自己知道云岚掌心的温热。
“怎么?这才想起我了?”云岚安抚着调皮的小兔子,脸上尽是宠溺。
施翦任着云岚牵绊自己,自己则是傻乎乎地嘟着嘴,让人猜不透这意味为何。
云岚轻笑,食指尖刮刮施翦的小嘴,嗔道:“又怎么了?”
“云岚,你好香!”施翦拉长了嘴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翦儿也很香。”这嗅需要嘟着嘴么?看来果真是喝高了。
“嘿嘿,是么?”施翦酡红着脸蛋往自己胳肢窝吸吸鼻子,那傻劲儿忒可爱。
云岚失笑,“甘醇酒香。”望着施翦那迷糊的样子,云岚好心解释。
“淡雅清香。”
“嗯?”
“你的香,真好闻……”说罢,施翦一脑袋拱在了云岚怀里,终是支撑不下,醉倒了。
云岚摇摇头,帮施翦捋捋垂乱的发丝,目光柔和道:“你这孩子,真是的。”
“大王,您醒了?”
施翦没反应,下意识地扫扫周围,然后实现又落在了眼前人上,猛地一倒,打算赖赖床。
“你是谁?”施翦揉着眼睛问道,看清楚了来人,不禁暗赞。
“大王,小的是大虎他媳妇儿,叫珍儿,特来照顾您起居的。”珍儿属中上之姿,若是打扮几分,堪比城里的闺中小姐了。
施翦觉着大虎好福气,讨了个这么漂亮的,而且看起来贤惠,不想是莽撞之人。
“劳烦你了,只是我还想再睡睡,醒了再唤你可好?”施翦打个呵欠,没想到不过喝了些酒就这样累。
“那好,我先下去了,看您喝了一宿也没啥胃口,小的给您熬些小米粥。”珍儿体贴道,施翦微笑点头,只是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喝了一宿,怪不得周身疲惫了。
“噢,是了,珍儿,你可知云在哪儿?”
珍儿捂嘴一笑,那眼神暧昧不明,“贵客也是刚起。”
“谁伺候?”云岚喜欢别人的触碰,这没了翦儿该如何是好?
“任何。”
“他?”榆木是个大老粗,云岚愿意委身?施翦蹙眉。
“是呀,所以大王还是去看看得好。”珍儿偷笑,大王好可爱呢。
施翦听了,骨碌骨碌就下了床,随便撩上了衣袍赤着脚就往外跑。
“诶,大王,在东厢阁,您别急呀,好歹穿上鞋!”虽是高呼,却丝毫不见急切叮嘱,珍儿脸上倒满是揶揄,她想看看这大王有多么在乎那位尊客人呢。
施翦初次来沉风寨,根本就不识路,就大概知道个东在哪儿,于是这会儿整个盲头苍蝇一样在乱找。
“云岚?云岚?你在哪儿?”施翦焦头烂额,已有薄汗。
“云岚?被人欺负了你就叫唤,我来救你!”呿,这什么跟什么呀,榆木真能“欺负”云岚?
“啊。”一婉转低吟,听在了施翦耳里就是不住的心惊!
施翦朝着一间半掩的屋子就奔去,“咚”地推开门,只见云岚衣衫凌乱地倒在地上,而榆木此刻正拿着一雪白的绸衣枣红着脸站在一旁。
“榆木!你可不能这样报仇!”施翦上前挡在云岚跟前,警惕地望着任何。
任何傻眼,支吾着每句完整的话。
“翦儿,你先把我拉起来。”云岚无奈的声音在施翦身后响起,虽说是狼狈倒地,但是云岚就是有本事把这事儿看得云淡风轻,连着旁观者也觉得无伤大雅。
施翦哦哦两声,去扶起云岚,感觉到云岚的重量,施翦不经月兑口而出,“云岚,你该补补了。”
云岚微笑,收下这份沉甸甸的关心。
施翦揽着云岚到了床上,回头瞪一眼任何,“在这儿杵着干嘛,到外头呆着。”
任何委屈一眼,讷讷出门。
“别怪他,都怨我。”云岚扯住施翦的衣袖,“我没让他扶着,自己摔倒的,是我,太不自量力。”
“云岚,你该知道的,咱们年轻,有大把光阴,一切总会好的。”那认真的表情,是一个人勇敢的执着。
施翦,一次又一次地将未来许诺给了云岚,殊不知云岚是否珍惜,这样的不求回报,究竟是好是坏?
“以后呀,云岚还是由我来伺候好了,他们笨手笨脚,我不放心。”施翦笑呵呵的,一脸讨好。
“会不会是我太麻烦了?”
“只要你愿意,有何不可呢?”
是啊,有何不可?
无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