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翦脑子有些乱,现在都不知道该理顺眼前的哪件事好了,觑了眼还在争执的两人,施翦最后决定先问出口,“这上是谁?”
夙泠一副对着施翦就无语的表情,正待回答,舒巧走了,笑眯眯地说道:“上邪,怎么,施没听说过?他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却又只在夜晚出现的鬼杰高手——凌夜月上邪。”
凌夜月上邪?这人的名字怎么这么繁琐呀!凌夜,月上邪,诶?月,上邪?上邪?!
“上邪?”施翦转过身试探问道,细弱得好像有一丝期盼。
凌夜闻声回头,蹙眉望向施翦,脸上尽是不耐,施翦见他回应,笑逐颜开,眼眸盈盈,竟有似水如烟飘过,淡淡袅袅煞是动人。
故人其一为何许人也?乃,上邪是也。
舒巧挂着笑容看着他俩,夙泠在一旁耸肩,“他们认识?”
“别问我,顾好自己罢。”言毕,舒巧婷婷离去。
夙泠疑惑,舒巧话为何意?呿,又是个奇奇怪怪的!夙泠转身,却被笼罩在一小片阴影里,夙泠怒,抬眼就吼:“干嘛呢,挡道!”
吼完,自己也愣了,饶是平日里再精明的人如今也是有些狼狈的。
“挡道?我若不来,怕是道儿都给你全走了一趟罢?!”
故人其一为何许人也?乃,青枫是也。
施翦吐一口气,然后走到上邪跟前,“上邪,上邪,还记得我么?”
上邪挑起好看的眉,“你是谁?”
施翦也不恼,毕竟多年未见,自己若不是听到这自己幼年亲自定下的名字,这会儿也不会认得这挺俊的男子会是当初庙堂里作威作福的小霸王了。
“上邪,长大了,性子还是这么霸道。”施翦此时用着男儿声说着娇嗔的话的确是有些怪异,不过她心思已在别处,自然不会注意那么多,那么也就忘了方才与上邪的针锋相对。
上邪听了这话,再端详了施翦的外貌,轻笑道:“怎么变成个男人了?还,这副模样。”虽说是讽刺,但这语气多么令人怀念熟悉。
施翦微窘,低下头支吾不语。
一旁一直揪着上邪不放的人彻底地愤怒了!有这么忽略大活人的么?!哼哼,还送波传情那么活跃!
“徒儿,师父再此你竟不知道问好?!”傅臻抖抖眉毛,脸气得一鼓一鼓的。
此话正好被赶来的舒启云听了个正着,如此,万事都不能改变施翦是傅臻徒弟的事实了,于是,舒启云兴高采烈地笑道:“傅师父来此,舒家堡蓬荜生辉啊!”
傅臻转头看向来人,故作仙风道骨,只是手依旧仅仅攥住上邪的衣领子。
故人其一为何许人也?乃,傅臻师父是也。
“来得突然,打扰了。”
“怎能说是打扰,傅师父下山,舒家堡必定好好招待。”舒启云客气道,言语中的热络崇拜隐隐约约,因为自己好歹身为江湖盟主,怎么也不能在面上表露太多。
众人看着,都觉得今日里没白来,高手交战看到了,美人娇羞也见着了,这难能可贵的是竟然能碰上被世人传得几乎神化了的傅臻师父!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施翦本是想叫声师父的,奈何一票子人涌上前来,把自己的话都给冲没了,所以只好与上邪眼神交汇。
“徒儿,既然你认识这小子,那么为师就把他交给你了,给我好好看着!不许让他跑喽!”傅臻师父一说完,便被人众星捧月地给请走了。
“这下还认为我是花贼不?”上邪没忘了这事儿,凉凉开口。
施翦不好意思,咬咬唇,“这,算是我的错。”
“哼,跟小时候一个样儿,还是这么蠢。”
施翦嘟嘴,也不反驳,两人站在一块儿,倒真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当初那个小村庄里,那时候的施翦也是这样心里不服气,却从不对上邪说重话,而上邪确实拼命地言语相击,虽说相识甚短,却有自有两小无猜的情怀。
轻风拂来,两人相视不语,暗暗情愫流转,心生悸动,落花掠过他的鬓间她的眼睫,亦是一片温馨漫漫,日子久了,更多的,该是怀念,童年,无忧无虑,那份争执打闹浮现,惹得施翦轻笑绵绵……
今夜的舒家堡有些不一样,灯火璀璨,仆人奔波劳累,谁让舒启云临时吩咐要给傅臻洗尘,于是安排了这样一个盛大的晚宴嗯。
很多武林豪杰皆受邀参与,望着如天神般不可触碰的傅臻,没有一人不是敬仰万分的,只是这些,施翦从来没有意识到。
舒启云待傅臻坐下,自己便主动提了施翦与舒巧的婚事,傅臻只是微不可微地挑眉,然后望了眼施翦,“如此甚好,我尊重爱徒的抉择。”
有了傅臻的话,舒启云大笑出声,很是畅快,众人举杯庆贺,施翦身在其中,只得无奈饮下这沉重的佳酿。
“苏呢?”施翦趁人不注意,问向一旁优雅浅啖的舒巧。
舒巧微微一笑,好不惬意,“自然是给收拾之后带回家严加看管了。”
施翦回想起来有些愧疚,自己明明知道夙泠身后站着的人是青枫,却先选择了问出心中的疑问。不过别怪别怪哦,谁让夙你老是捉弄翦儿,而且,翦儿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着想,谁不想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施翦兀自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突然,舒巧道:“你与那凌夜什么关系?”
施翦微滞,似想起什么般微笑,“不过是幼年相知一场罢了。”
舒巧拖颐,明眸忽闪,“是么,浅水相知。”
“他走了。”
“嗯?”施翦不解地望向舒巧,舒巧抬抬眉,示意远处,施翦望去,正好见着一角衣袍消失在门边,然后看向上邪原来坐的地方,果真,人影不再。
施翦下意识地就起身,舒巧淡淡开口,“怎么?要追?”
施翦这才自己的举动已成为大殿里的焦点,于是尴尬笑笑,对上座的师父和舒堡主点点头,然后现行离场。
舒巧看着施翦的背影转转酒杯,垂帘然后挂上得体的微笑对众人举杯,遮掩了无“准夫婿”的怪异场面。
“你跟来干嘛。”上邪望了眼跳上屋顶的施翦没好气地说道。
施翦乐呵呵地跑到上邪跟前,“上邪真的长大了。”的确,当年霸道无助的幼童如今身材颀长,施翦当初便开出来上邪以后必定是美男子,果不其然,只是,施翦觉得越看越有些不对劲,“诶,你,好像变了。”
“嗤,哪变了?”
“样子呀。”
“废话,难道还能跟小时候比?”上邪不屑地看了施翦一眼。
不对不对,这分明有点不一样了,以前上邪明明没有这么刚毅,耶?是了!翦儿以前还说过上邪长得有些女气呢,怎么这下没了?施翦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许真如上邪所说,人都是会变的,何况样子呢。
上邪端详着施翦,见她回神了,于是一声哼笑,“我倒是想看看你现在长了副什么鬼样子,不过现在已经是副鬼样子了。”说罢,上邪瞥了眼施翦的面皮。
施翦才不想跟上邪纠结这些问题呢,“上邪,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苎萝村么?”
上邪微顿,“嗯,一直都在。”
“你,为什么……”
“哎哟,说起苎萝村翦儿就想到了隔壁赵大娘家做的烧饼了,很好吃、很好吃呢!”施翦扯着嘴角僵硬地笑着,如此明显地打断上邪问出口的话,上邪默不作声地望着施翦,施翦尴尬地转身,飘忽问道:“上邪,你也有吃过那烧饼吧,是不是一直都很美味呢?”越说,越小声,寂静的夜里上邪却能听出里面的如丝如缕却痛彻心扉的感情。
良久,施翦身后才传来上邪的声音,“是的。”
两人一下子陷入僵持,施翦为了打破气氛,于是爽朗笑着开口,“是了,上邪武功好好呢,以前见你可不会。”若是会了,岂不是能打飞了那些个欺负他的人。
“来了个避世的高人,然后便收我为徒,住在了山上。”上邪平淡叙述,施翦惊讶,“上邪跟翦儿一样呢,师父带着翦儿到山上传武授医。上邪的师父好不好?翦儿的师父就很调皮呢!”
听到这儿,上邪轻哼,“看得出来。”语气中的忿忿惹笑了施翦,“是哦,师父为啥要追着上邪跑呢?”
“那老头子抓着我硬说什么至勇、至勇的,烦死了!”上邪不耐,看来的确是被扰急了。
施翦愣住了,这么说,师父一直要找的至勇之人就是上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