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就像是个标准的人渣负心汉一样,做完就走了,走之前做的唯一一件还算得上人类做的事儿就是没忘记把麦加尔从栏杆上放下来,然后趁着海象员软手软脚的时候顺手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擦了下留在体内的白色诡异物体——就这样的节奏,麦加尔还很不浪漫地想到了自己熊孩子弟弟还幼稚得生活自理不能的时候,每天蹲在厕所里大叫“哥我拉完了快来给我擦**”的情景。
穿越以后在所有的改变中最好的事儿大概就是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帮罗破斧“开腚”了。
在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你要是死了一定是蠢死的”之后,凯撒离开了。枝枝将裙子从头上放了下来,她东张西望了下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满脸残念望着凯撒离去的方向的麦加尔身上,姑娘跌跌撞撞笨手笨脚地从地上爬起来,拎着脏兮兮的裙摆蹭到麦加尔身边,善良的大眼睛瞪得可圆可圆,双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好了,他走了。”
“恩,走了啊。”麦加尔将目光收回来,埋头提裤子。
“那、那我们也走吧?”
麦加尔系腰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停顿,然后略疑惑:“你真能有巫术把我们从牢房里变出去?”
枝枝囧脸,为少年的无知:“你还没睡醒么还是被凯撒玩儿坏了?”
麦加尔面无表情:“我选B,我被玩坏了。”
枝枝深呼吸一口气:“……不要开玩笑了沉舟,快把钥匙拿出来呀!”
“什么钥匙?”
“牢房的钥匙。”
“我要有钥匙这还能叫牢房吗亲,”麦加尔开始反击与嘲笑枝枝的智商,“你见过哪个犯人手上还有牢房钥匙的?”
“凯撒的钥匙一直挂在他的腰间啊骚年明晃晃的瞎子都能看见啊!”
枝枝满脸不可思议地嚷嚷着——
“你跟他折腾了那么久动静那么大叫声那么激烈牢房都要被你们拆掉了你居然没有顺手把钥匙拿下来你真的没有拿吗那你是为了什么才在被踢下船之前这么坦然地跟他来一发真是不计前嫌没节操没下限!”
麦加尔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可以算得上是“呆滞”之类的表情。
“……行了,看来你是真爱,我算是了解爱情有多伟大了谢谢。”
见这回事真的逃跑无望了枝枝撩了撩裙子,重重叹了口气,跺跺脚之后跑到牢房的另一边蹲着去了,她捧着脸想了半天,最后转过头歪歪脑袋格外认真地问麦加尔:“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麦加尔:“?”
枝枝:“他们说一孕傻三年。”
麦加尔:“……”
枝枝:“偷一下钥匙又不会怀孕。”
麦加尔忍无可忍:“我就压根没看见好吗!”
“哦,”枝枝面无表情地说,“那你是生理上的缺陷了,还好不是智商上的,不然等明天被流放到孤岛上了我还得照顾你个智障儿童欢乐多。”
“那个天真可爱的枝枝呢去哪了你把她吐出来?!”
“在一不围观到她的主人没下限地跟另一个即将流放他的男人毫无芥蒂地做.爱的时候就死掉了。”
……
第二天早上,暴雨过后,天气放晴。本该已经是秋天的季节海上却因为那一阵暴雨变得意外颜色,水蒸气蒸腾起来闷热不堪,几乎是所有的船员都在这种鬼天气里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劲儿来——凯撒就是在这样的好日子里找到了一座看上去真的是荒无人烟的岛屿把他的小奴隶流放的(……)。
因为海象员背上有伤,为了避免他还没游到小岛上就被闻到了血腥气息的鲨鱼咬死或者直接被海水的盐痛死在海里,凯撒给了他一个员工特惠,怒风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将麦加尔亲自送到了沿岸区域——
比起之前同样被判处流放罪的叛徒冲锋队长艾比利,麦加尔很显然得到了更多的关注,这一天,所有的船员都暂时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他们三三俩俩地聚在一块儿交头接耳,却无一不是趴在船舷边上,上千双眼睛盯着那个站在跳板最前端犹犹豫豫要跳不跳的黑发年轻人,事实上,他已经在那儿磨蹭了快有二十分钟了——
“船长的男人就是船长的男人,哪怕已经是式了,也还是得到了不小的宽容啊,”船员甲感叹地说,“你看见了吗,老大把火枪塞到麦加尔手上时候的表情,那真的是一把火枪而不是玫瑰花之类的吗?”。
“是啊是啊。”船员乙符合道。
“这时候要真是玫瑰花才略坑爹吧?”船员丙表示不赞同。
“这你就不懂了,我跟你说,我可是在观测室工作过的人,”船员甲一脸得意,“我替领航员送资料到船长休息室的时候,亲眼看见过麦加尔睡觉的样子——那条比女人还白花花的腿就这么搭在船长的身上,从登上怒风号的第一天开始到那一天为止,我从来没想过有人敢这么做还没被船长扔到海里去的呢!”
“是啊是啊。”船员乙符合道。
“船长怎么还不把那家伙一脚踹下去?天都要黑了。”船员丙表示不赞同。
这会儿其实才刚到正午。
……
哦,差点忘记了,船员丙有名字,他叫贝瑞——从表面来看,麦加尔被流放这件事来说没人能比他更开心了。
贝瑞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麦加尔也正和凯撒说到关于他的事儿,不过很显然的,那个即将跳下海的前任海象员也没安好心——
“一个人太寂寞了,多发配一个人来陪我一块儿流放怎么样?我总要有人伺候衣食住行,别的人也不用了,我看那个叫贝瑞的就挺女敕挺新鲜,就他吧。”用贼眉鼠眼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海象员再合适不过了。
而船长大人,还是和昨天一样英俊潇洒酷炫:“……是不是要我一脚把你踹下去你才肯闭嘴?”
“老子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摆在甲板上被那种小屁孩窥视。”
“敢窥视老子的都死了。”
“放屁,我不暂时还活着么……”
麦加尔无奈,终于舍得挪开步子往外走了俩步,他抬起头,阳光刺眼得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才能看见不远处那座被海水四周环绕的岛屿,有沙滩,有茂密的丛林——对于被流放的人来说,这座岛屿已经算是不错的地理环境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丛林里找到淡水水源。
麦加尔收回目光,他微微转过头,重新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凯撒的脸上,想了想,海象员说:“这一去,就是永别了?”
“大概是的。”凯撒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想说点什么吗?”。麦加尔笑了笑,那笑容在凯撒看来却有些刺眼,“你说如果你真的去了日出之国作为老不死的看门狗,五百年多后,如果你再看见我,你还会记得我吗?”。
“五十年大概能做到。”船长大人站在怒风号的船舷边上,他回答着这个即将被流放的人的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问题,却好像在做工作报告时那样平静自然,而且……异常诚实。
“对僵死之人你就不能客气点儿?”
“照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后续,我也是快死的人,”凯撒勾了勾唇角,“你为什么不迁就我一下赶紧就这么跳下去算了?还我一个清静。”
“…………”
“你的同伙已经在下面等得脖子都快断了吧。”
麦加尔低下头,果然,蔚蓝得清澈见底的海水中,枝枝正摆动着她那巨大的黑鳞尾鳍,仰着修长的脖子往上看,那样子确实是对他跳下去翘首以盼的姿态。
于是麦加尔无奈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无论他每一次的步伐迈得再小,这一次,他都已经走到了跳板的尽头,那一人宽的木板末端因为承受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力开始危险地上下摇摆起来,而麦加尔就站在上面,跟随者木板的节奏一颠一颠的,木板的另一端被踩在怒风号船长的脚下——
其实只要他只需要稍稍挪开他那尊贵的脚,就能把麦加尔连同木板一块儿扔到海里去。
“火枪进水了不好使了怎么办?”
“那就让那个女人掐死你好了。”
“……”
“你敢不敢跳下去?”
“你敢不敢松开脚?”
短暂的对话过后,两人站在木板的两端互相瞪着对方,又是一阵磨磨唧唧的沉默——在这个过程中,凯撒的脚始终踩在木板上,纹丝不动,就像被强力黏鼠胶沾上了似的那么牢固。
“……好吧,老子跳,老子跳,他女乃女乃的——现在说句情话应该不会显得很肉麻吧?”麦加尔无奈地转过身,现在,他终于背对着凯撒,海面上波光反射得人有些头昏眼花,他缓缓闭上眼。
在他的身后是一片的沉默。
他看不见此时此刻的凯撒是什么表情。
“如果时间倒流,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大概还是会屁颠颠地选择跟你上船的,大狗。”
……
黑发年轻人张开手臂,不像是童话结局里的美人鱼那样优美地从船上纵身一跃跳进海里变成泡沫,事实上,他就像一个甩饼似的结结实实成大字整个儿拍到了水面上,翻起巨浪和无数水花。
那巨大的海浪声淹没了一句中文。
三个字那种。
……枝枝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游上前去将被海水拍晕的黑发年轻人抓在手里,巨大的尾巴一甩狠狠一推,瞬间,俩人就来到了怒风号几米开外的地方。
凯撒站在船上,他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那姿势和姿态看上去非常眼熟,不远处的红毛大副模了模下巴忽然想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凯撒就是这样站在船舷边上,看着船下的麦加尔扶着那个老头和他的残废儿子离开的。
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对什么都不想知道对啥玩意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但是雷克觉得,他大概是什么都知道的。
背对着怒风号的所有船员,站在船舷边的船长终于动了动,他悠悠然地点燃一根烟草,然后在麦加尔和枝枝变成了一只缓缓游动的小点时,船长大人终于抬起了自己金贵的脚,随着一声巨物落水的声音,那块木落到了海水里。
啪地一声,然后是无数的泡沫和浪花。
“……听到了,垃圾。”
凯撒深深地吸了口烟,他垂下眼,烟雾缭绕间,那双琥珀色的瞳眸里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然而当他转过身重新面对怒风号上那群鸦雀无声满脸恐慌瞪着他的海盗们时,那些情绪又再次一扫而光——
他又变成了平日里的凯撒。
怒风号的船长。
地中海的第一把交椅,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色海狼。
“看什么看?看猴戏吗——扬帆,起航,大垃圾们!”
…………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终于惊醒了所有呆愣在原地的船员们,而其中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雷克,红毛大副勾起唇角哼笑,踹了脚旁边像个雕像似的舵手,口中大喝:“愣着干什么,老大叫起航了没听见吗?拉近绳索,收锚!起航——”
“帆手已到位,祝您长命百岁,船长!”
“来一首《永恒的怒风号》怎么样鼓乐队的小白脸儿们!太阳照得老子提不起精神啦!”
“目标日落之国,黄金在等着我们!”
“祝您得偿所愿,船长!”
千帆扬起,乘风破浪,在这一个平常又有些不平常的日子里,怒风号再次扬帆起航。
对于某两人来说,这或许已经代表了结束。
但是对于更多的人,这也仅仅只是一段历史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