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怎么追?
两腿一迈双手滑开蛙泳前进的姿势努力赶上早就跑得影儿都没有了的怒风号?
还是自己砍树伐木划着去找传说中的日落之国?
……等他木头砍好,凯撒可能都已经在日出之国看大门看到神烦了吧?有梦想有野心是好事儿,但是在客观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一切宣言都是放屁。
你不能想象作为一个孤岛上的野人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日子一天一天地,这些时间里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大概就是麦加尔和枝枝真的在岛屿丛林深处找到了淡水源,那是一滩非常深的水潭,就像一道天然的井口,没人知道它究竟通往哪儿。
岛屿上没有食人族更加没有动物,只有铺天盖地的不能吃的沙子和不能喝更加铺天盖地的海水——日子空虚寂寞冷极其简陋,就连拉屎都得拉完腆着脸用沙子埋上,和猫滚粪球似的,麦加尔觉得这种日子再多过俩天他可能就会忘记自己居然还是个人类。
每天的每天都依靠丛林里各式各样能吃的不能吃的野果和枝枝从海里抓来的各种海生物来维持生存下去的本能——麦加尔这辈子都没想象过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会落魄到要吃用椰子壳煮的海龟汤,当他皱着眉将女敕滑得恶心人的龟肉往嘴里塞的时候,吃啥都“鸡肉味嘎嘣脆吃嘛嘛香”的枝枝把这叫做“改善伙食”。
“妹纸,我想我终于领悟到了人类和野兽本质上的区别。”
“咦?”
“举例说明,我和你。”
“滚。”
“……”
最起码对麦加尔来说,在孤岛上的这点儿折腾给予他最大的收货就是让他学会了爬树,虽然最后那诱惑得他上树的果子让他不幸狂泻千里。对此,枝枝这个没有同胞爱的姑娘只是冷笑着嘲笑“没吃死你已经是圣光普照的结果了吃货”。
麦加尔每一天都过着单调而重复的生活,看着太阳升太阳落下,几乎已经忘记了要去数日子——
直到某一天,当拉得两腿发软的黑发年轻人正蹲在沙滩上纠结面前的几样果子到底能不能吃时,忽然身后的丛林里群鸟如同受惊一般飞起,安静的丛林被这巨大的动静搅合得洒洒作响——有些迷茫地抬起脸看了眼,麦加尔惊讶地发现前方一条巨大的商船正在向着岛屿这边缓缓驶来,桅杆上方飘扬着属于西班牙的旗帜。
将面前的众多水果踢开,麦加尔天真地以为,他的麦加尔滨逊漂流记到此终于能写一个团圆大结局了。
他眼看着就要撒开蹄子奔向传说中的幸福番外篇。
谁知道他等来的居然是个坑爹的开放性结局。
来人:“……………………”
麦加尔:“!!!!!!!!!!!!!!”
雷欧萨:“怎么是你?”
麦加尔:“怎么是你!!!!!!!!!!!”
“这里是到约定地点的必经之路啊——这可是座孤岛,你怎么……等等等等——”
红发少年叉着腰,微微眯起金黄色的瞳眸上下打量了麦加尔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他腰间的那把火枪上,而根据雷欧萨的观察,凯撒那个变态唯一令人赞同的地方就是他至少还有点儿理智从来不让麦加尔玩火枪。
所以这样的节奏来看……
“你这是被流放了吗?”。
红发少年残忍地一语道破其中奥妙。
麦加尔:“……”
雷欧萨:“哈哈哈哈。”
麦加尔觉得,世界上没有比缺心眼儿的小孩更讨厌的了,红色头发的罪加一等。
最后,麦加尔老老实实被雷欧萨捡回了黄蜂号上,相比起讨人嫌缺心眼的小屁孩儿,很显然继续当野人滚粪球抛沙坑的生活更加让麦加尔这个讲究生活品质的文化人难以忍受——更何况,雷欧萨这是要去找凯撒,凯撒是谁,凯撒是大狗,没想到这才分别几天,他们就又要——
“休想!”
船长休息室那张花里胡哨的华丽大床上,少年撑着脑袋,用懒洋洋的腔调,无情地打碎了怒风号前任海象员的美梦。
然后在雷欧萨说完这句话的三天以后,麦加尔被黄蜂号的大副亲自监督绑架,原姿势摆回了杰尔巴岛。
……
“罗姆酒!小麦啤酒!火辣的威士忌!女乃酪来一份吗壮士?——”
“新鲜运来的椰子酸枣,买椰子送硬面包啦!”
当一脚踏上杰尔巴岛熟悉的港口木质码头的地面,麦加尔插着腰面向大海歘暖花开,不由得感慨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扑腾来扑腾去,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原地。
杰尔巴岛还是那个夜夜笙歌海盗天堂杰尔巴岛。
麦加尔也还是那个穷逼语言障碍症麦加尔。
走的时候身无分文,回来的时候还是身无分文,身上倒是完整的很没有缺胳膊少腿——这种光荣隐退的状态,说出来鬼都不信。
恩,至少老凡特和他的二十四孝儿子在表示热烈欢迎麦加尔回归之余,对于他当了半年怒风号的海盗居然没捞到一个子儿表示了强烈的谴责与怀疑。
麦加尔硬撑着没告诉他们,大概从上船的第二天开始,他的工资就始终处于负数阶段——要不是老板这会儿已经去给某个完全不知道在哪儿的神圣之地看大门了,他可能这辈子都得再怒风号上卖身还那些永远也换不完的债。
……
“船上的规矩太多了,从吃喝拉撒到睡觉时候扯呼的高低起伏节奏,”黑发年轻人坐在老凡特家的餐桌边,当老头子第无数次提醒他蹭吃蹭喝行为十分之恶劣时,麦加尔一本正经地回答,“龟毛得简直就是诱引人情不自禁地要去犯规一下。”
“你在黑色海狼的船队上呆了半年,你都学会了什么啊?”莱克给麦加尔倒了一杯淡啤酒。
“这个问题从我回来开始你就问,问了大半个月了,你腻不腻?”
“不腻。”
黑发年轻人边说边举着盛满了冰凉黄色酒液的杯子道了声谢,抓起杯子毫不犹豫地灌下去大半杯,冰凉的酒液顺着唇角留下,麦加尔伸出手用袖子胡乱抹了把,他掀了掀眼皮,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莱克满脸羡慕的表情,他笑了笑模了模鼻子,心想要是总结起来的话,到怒风号上走了一圈真就和做梦似的——
唯一的改变就是他上船的时候还是个处男,然后下船的时候就不是了(……),并且此项重大改革由怒风号船长大人凯撒亲自参与并在旁协助完成。
麦加尔伸出手揍了莱克额头一下:“一脸羡慕干什么,怒风号上空的天也没有比杰尔巴岛的蓝一点。”
“那你怎么一呆就是大半年,明明半个子儿也没拿到还舍不得回来?”
麦加尔挑起眉嘲讽:“我他妈忙着在地中海半年游,我从船上跳下来游回来?”
莱克听着这回答也没再搭话,这小伙子也不知道是吃什么了在这短短的半年里居然学会了什么叫“察言观色”,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死死地盯着麦加尔就像在研究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看了半天,最后蹦跶出一句话差点儿把麦加尔活活吓死:“船长对你不好?”
这回麦加尔不了,他只能干瞪着眼看着莱克,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简单得要命的问题才好——
这问题就像老爹老妈在儿子谈恋爱之后非得问自己儿子喜欢人姑娘哪一点一样那么无聊。
大半年的时间,天天吃一块睡一块,谁他女乃女乃的能用“好”和“不好”两个字概括总结,谁就是彻底的狼心狗肺。
“这问题太深奥,老子回答不上来。”
麦加尔翻了个白眼表达了自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说完就转身继续抱着老凡特喝酒去了,留下莱克独自愣在原地,怎么着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究竟深奥在哪儿了——
船长嘛,能不偏心,轮班公平,薪水照常发拖亏欠,不拿船员去填坑填炮,不就能算得上是好了?这问题也难?难哪儿了?深奥哪儿了?
……
从老凡特家走出来的时候,麦加尔特意去他家后院晃了晃,然后一点儿也不遗憾地发现这货后院居然真的养羊了,隔壁曾经提供人女乃给凯撒治眼睛的□也已经怀上了第二胎。
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脚下已经有些不稳,他听着耳边海风将热带树木吹得刷刷作响,身后树影摇曳,酒馆里的舞女和客人们大声调笑——没有人关心这个大半夜站在羊圈发呆的黑发年轻人究竟想干什么,也没人会关心为什么会有人大半夜不回家不去喝酒蹲在路边捂着脸思考人生。
只有个别喝醉酒的海盗摇摇晃晃经过的时候,会无差别地搞地图炮——地图性约炮。
“噢,小少年,顿在这儿干嘛?来一发吗?”。
“毛,滚!”
“噢,葛格请你喝酒吧最好的啤酒哟!”
“毛,滚!”
“噢,小少年,你的声音带着外地口音呢!”
“毛,滚!”
“噢,小少年,我看你有点儿眼熟啊,半年前怒风号的招聘会你是不是也去了啊?”
“毛,滚!”
“噢,小少年,我跟你讲,还好你当初没选上,凯撒已经死啦,怒风号的船长换成了雷克,地中海第一把交椅终于落到了红毛小子雷欧萨**底下——”
“……毛,滚!”
都说狗有九条命。
他才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