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下鬼谷镇。
下鬼谷镇位于霸山脚下,因处于晋楚之间的分界线——霸山的马蹄鬼谷谷口而得名。鬼谷镇一分为二,一半在晋,一半在楚,因地理位置而划分为上下鬼谷镇,两镇的分界线也就成了两国的分界线。而这马蹄鬼谷原名只叫马蹄谷,因形似马蹄,内有致人死命的瘴疠之气,马儿进去寸步难行,发疯嘶鸣倒地抽搐而死,人一进去便会头晕目眩口吐白沫而亡,所以被当地的人称作“鬼谷”,也叫“死亡之谷”,天长日久,这些个称号也流传了下来,便成为了现今的马蹄鬼谷。
西楚下鬼谷镇现在重兵陈列,据说新皇已御驾亲征来此。半年前,晋皇突然发难,攻打楚国,当时楚国正值先皇驾崩、太子登基的敏感时期,某些野心勃勃的皇子欲趁此机会拉太子下台。太子楚天阔素来以温和仁慈的良好形象在楚国为自己博得一致好评,但是()对于这次的帝王之争,他却是半点没有手软,很快将那一干人等打压下来,这一看似残忍无情的举动,却在百姓里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原来百姓们担心他性格太过温善可欺,坐不稳皇帝的位子,这次事件的利落处理恰好展现了他的帝王气魄。
安内之后接下来就必须攘外。三大国呈鼎立之势,秦晋两国国土大半由宋梁相隔,但仍有部分接壤,而这国界也是晋宋两国国界——月河的延伸;秦楚两国大抵也是如此,但接壤部分却是与南越相连,只因有重重山岭相阻,山间瘴疠之气厉害得紧,所以才形成南越的神秘和与世隔绝;再说晋楚两国,分水岭只有霸山,而霸山仅有一个缺口,那便是马蹄鬼谷,但因鬼谷又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谷”,所以这看似无害的山谷才是最好的天堑,真正的易守难攻。
但显然有人不信邪。晋楚两国自半年前开战以来,主战场一直都是在晋楚宋三国边境,偶尔深入楚国月复地,但是很难攻破防守。一个月前,楚天阔收到探子确切消息说晋皇欲从马蹄鬼谷进攻,当时朝中几乎无人相信,直到晋皇果真御驾亲征到了上鬼谷镇屯扎,楚国朝堂上下这才慌乱起来。
“晋皇果真是疯魔了!”
天下的人都知道,晋皇自潇潇皇后过世后就变得更加残暴无情,更加不顾一切,想不到他竟会亲自带兵至如此凶险的鬼谷镇,他真的是不怕死!虽然从鬼谷进攻的成功率几乎为零,但他是谁?是令天下都胆寒的晋皇!谁也不敢小觑他的能力,所以当楚天阔提出要御驾亲征时,大臣们一直反对,他们的皇帝可不能和晋皇一样疯狂啊!但是只有楚天阔自己明白,这次御驾亲征,是自己早已决定的,司马轻唯恨他与潇潇的亲密关系,他又何尝不恨司马轻唯对潇潇做的那禽兽不如的事呢?他甚至害死了潇潇!
“潇潇,我祝你在天上安好,但是,我也不会停止爱你!”
“陛下,岳将军来了!”一个守门士兵打起营帐门帘,对里面正在研究行军布阵图的皇帝说道。
“哦?”楚天阔一身戎装,抬头喜道,“快快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材魁梧的中年戎装男子大步踏进门来!此人面庞黝黑,布满络腮胡,声如洪钟,正是楚国有“黑脸罗刹”之称的一品护国大将军岳战!
“微臣见过陛下!”岳战的声音对他本人而言已属温柔至极,但是在旁人听来依然如雷贯耳轰轰隆隆,守门士兵眉头紧皱,几乎用手捂住耳朵,但见皇帝陛下面不改色,佩服之余还是赶紧将头缩了,继续专心守住龙帐。
“将军快起!”楚天阔虚扶一把,手侧伸,“坐下说!”
岳战算是有勇有谋,但到底是一介武夫,见皇帝如此礼贤,也不客套,大喇喇一**坐下,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开始说起这几日观察所得:“近几日,在将士们的日夜打探下,微臣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楚天阔神情一凛,却没有打断。
岳战继续道:“原来马蹄鬼谷这鸟地方藏有猫腻,‘死亡之谷’之称倒是不假,但是并不是绝对的。陛下还记得一年多以前的日月同辉吧?(楚天阔点点头)当天青光白日的,月儿忽然同太阳重在了一起,天地是一片漆黑,上鬼谷镇有人趁机偷了镇上玉器店里的东西,被人后穷追不舍,那几人穷途末路之时咬牙窜进了马蹄鬼谷,当时到处都乌丫丫的黑,追的人也没有反应有何不妥,几十人也一连追了进去,直追到了下鬼谷镇。当时天已经慢慢亮了,所有人这才反应,穿过鬼谷,他们竟然啥事都没有!后来他们想把抓到的那几个小贼从原路带,谁知刚一进谷,打头的那几人立即头晕目眩,很快便口吐白沫,抽搐而死,就和以前入谷之人的死状分毫不差。”岳战停了下来,看向皇帝。
楚天阔是何等聪明之人,见他有意停顿,眼睛一亮,立时明白:“将军是说,他们穿越鬼谷而不死,与这日月同辉的异象有关?若是如此,那晋皇此番反常的做法,是否也与这有关呢?”
“陛下圣明!”岳战赞赏地看向年轻的皇帝,“臣亦有此怀疑,因此,臣等进一步地打探了消息,原来这日月同辉的异象竟有抑制谷中瘴疠之气的作用,若是有心之人利用此时突袭,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定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是,日月同辉不是罕见现象么?司马轻唯此番……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听闻,这日月同辉的异象,又将要出现了,晋皇此番可是有备而来啊!”岳战叹气,沉重地说道。在晋国先皇在世的时候,他曾与还是太子的司马轻唯打过交道,这是他在战场上遇到的生平第一个强劲对手,年纪轻轻的司马轻唯,当时便大败了久经沙场打败了无数劲敌的他,令他一时胆寒。这次司马轻唯以更凌厉的姿态再次卷土重来,他必须得以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应付才是!
楚天阔是个明白人,当即明白岳将军对此战的重视。岳战戎马一生,为楚国征战沙场近三十年,早已练就一番钢筋铁骨与铁一般不畏艰险的心,能让他如此重视的敌人,少之又少,世间恐怕仅得此一人,所以,作为担负着国家重任的一国之君,楚天阔更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探听出是何时出现异象了么?”
“为臣无能。但是微臣可以肯定,就在近十日之内。”他敏锐的战场洞察力早已察觉到了敌人的不同,他们无论作战准备与粮草供给早已齐备,枕戈待旦,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