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和周晨也笑,三个人傻乎乎地对着笑了老半天,周阳难得地提议:“庆祝一下,今天晚上咱们吃顿好的!”
周晨和周晚晚对视一眼,都笑得狡黠又调皮。
周晨去厨房端饭,他早就做好了,土豆炖鸡,小米干饭!
周阳看见小米干饭,有一瞬间的愣神。周晨马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是家里的小米。张老女乃想在自留地里种点黄豆,她家又没有好豆种,我寻思以后还得麻烦她听着点咱家的动静,万一囡囡自个在家有啥事她也能帮一把,就送了她点咱们的黄豆,张老女乃说啥也不白要,非给我几碗小米。”
张老女乃就是前院张三脖子他娘。
“我要吃鸡腿!鸡腿是我的!”周晚晚赶紧插嘴。
周阳一直觉得不能占别人的便宜,周家人的便宜也不能占,连去盛饭都不肯盛得比别人多。
可周晨觉得那是他们该得的,他们不吃也是便宜了这群白眼狼,不用跟他们这么客气。
周晚晚觉得二哥的想法跟她一样,根本就不用跟这些人客气。可是大哥坚持自己的原则也不能说他有错。所以她只能在中间和稀泥。
好在周晨对周阳的想法也理解,偶尔小小抱怨一下,也是带着撒娇的成分,被周晚晚一搅合,就马上忘了。
“小二今天考得好,也奖励一个鸡腿!”周阳笑呵呵地去洗手,看着弟弟舒心地笑。
“大哥今天干活也辛苦。大哥吃啥?”周晨把两个鸡腿找出来,一个放到自己碗里,指着另一个逗周晚晚。
周晚晚把那只鸡腿抢过来。大大地咬了一口,“给大哥一个鸡**!”
周晨和周阳哈哈大笑!一个去揉的小卷毛,一个去捏脸蛋儿。
第二天一早,周晨就把周晚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装上她的小水壶,带上绣花小手绢,她的练习本和铅笔也装起来。
周晚晚要跟着二哥去上学啦!
周阳和周晨昨天晚上商量了老半天。最后还是不放心周晚晚一个人在家。现在他们跟周家人的关系太差了,又有了薛水芹母女在,这么小。放她一个人在家,要是有个万一,他俩想都不敢想。
所以周晨决定以后时刻把带在身边,上学也带着。
这个想法周晨早就有了。昨天他就跟老师打好了招呼。老师说了,只要不耽误上课,就可以把带去学校。
周晨他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带弟弟上学,蔡荷花昨天就带着她来了。还有几个同学说今天也带着各自的弟弟来。
生产队的春耕准备全面开始了,大人们也都去上工了,三四岁的小孩子拴不住,又不懂事,只能由大点的孩子带着去学校。
“可得看住了。咱囡囡胆儿小,还老实。别让人随便抱她。”周阳上早工回来,看见乖乖地坐在那等着去学校,越想越不放心,又开始唠叨。
“嗯,谁都不让抱。”周晨一边扫地一边点头,这话他都听了十几遍了,虽然他不烦大哥的唠叨,可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正襟危坐地认真听了。
“囡囡怕不怕?”周阳又去抱,如果她害怕,今天就先别去了。
周晚晚看看周阳,又看看周晨,觉得她摇头点头都得让一个人不满意,只能转移话题,“我昨天学的字儿,有好几个还不会写。”
“你这个小机灵鬼!”周阳和周晨相视而笑,都为的聪明高兴,这小家伙是谁都不想得罪呢。
……
周阳最后还是不放心,又把弟弟送到学校大门口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周晨和周晚晚都长出一口气,大哥唠叨起来可真是不好应付啊!
两个人调皮地相视而笑,都知道对方嘴上嫌大哥唠叨,心里还是很享受他的关心的。
周晚晚的到来让周晨所在的四年级二班沸腾了起来。大家都围着这个干净漂亮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子想去捏捏抱抱,男孩子也围在旁边看,他们从没见过长成这样的小孩儿,都觉得新奇极了。
“只能看,不能模!”拴住在周晚晚第一次去北大泡子时就受过周晨的警告,今天很有经验地来警告班里的同学。
“囡囡,你还认识我不?”徐老黑子凑到周晚晚面前问她。
“认识,徐老黑子。”周晚晚甜甜地笑着打招呼。她现在是有礼貌的小孩儿,可不能给她二哥丢人。
同学们哄堂大笑,徐老黑子也憨厚地笑了。一个一点都不比徐老黑子白的女同学告诉周晚晚:
“她在学校叫徐淑菊。”
“徐淑菊好。”周晚晚从善如流,再问一遍好。
“真懂事儿!”徐淑菊还是没忍住,捏了一下周晚晚的小手。
“我叫徐淑娣,是她二伯家二姐。”跟徐淑菊一样黑的女同学赶紧自我介绍。
“徐淑娣好。”周晚晚甜甜地问好。
“我叫石云!”
“石云好。”
“我叫侯雪芳”
……
周晚晚笑得嘴角都抖了,才把全班三十多个同学轮番问过一遍好。
为了给她二哥争面子,周晚晚又乖巧伶俐地回答了一大堆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连“尿不尿炕”这种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都面不改色地回答了。
挂在操场上的一块生铁被校长用一个铁棍子敲响了,这就是上课的钟声,小同学们都被周晚晚甜甜地叫过一声或者哥哥了,心满意足地回去上课了。
周晨把抱在怀里,心疼地亲了亲她的小脑袋。这一早上可把小家伙给累坏了。
周晚晚也不强撑着。懒懒地趴在周晨怀里。周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舒服地贴着他,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在家的时候周晨就经常这样抱着学习。
好在周晨个子是全班最高的,坐在最后一排,他又是插班过来的,没有同桌,兄妹俩怎么样也都不会影响到别人。
李老师是四年二班的班主任,教语文,今年开始还兼职教新开的自然和农业常识这两科。
周晚晚悄悄地打量着站在讲台上的李老师。跟她印象里的一样,讲课中气十足,语调抑扬顿挫。讲到紧要处肢体动作很是丰富,只是两鬓还没染上白霜,肺也还没出问题,不用讲到一半课就出去大声咳嗽一顿。回来再没事儿人一样接着讲。
今生。周晚晚别的不敢保证,但一定能让李老师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他只要不想离开讲台,到了八十岁也能讲得动课。
李老师上课的时候,被带来上课的小孩子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哥哥旁边,不吵也不闹。他们早就被教好了,不听话就得被锁在家里,或者去外面挨冻。还得挨揍,再加上对学校和老师的敬畏。所有的小孩子都没有捣乱。
可是被一直抱在怀里上课的小孩子还是没有的。李老师讲完课,走到讲台下指导学生。
走到周晨身边的时候,李老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这样抱着孩子也没影响学习,字写得很端正,也很认真,再看周晨怀里的周晚晚,已经睡着了,小脸睡得粉嘟嘟,乖巧地贴着周晨。
李老师看着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到嘴边的那句“小孩子不能这么娇惯”就没说出口,而是压低声音说道:“抱老师值班室去吧,那边有炕。”
周晨轻轻地摇了摇头,感激地冲李老师笑了一下。
“没事儿,抱吧,总这么抱着也累。”而且现在那边也没有老师在,不会影响到谁。
“不会影响上课的,我习惯了,抱着她啥都不耽误。我胆子小,我怕她醒了找不着我害怕。”周晨非常感激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李老师。
李老师看看周晚晚身上漂亮的绣花衣服和头上精致的小辫子,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晚上他跟李大娘谈起周家的几个孩子,“两个大的都不错,聪明,能吃苦,干活也利索,就是那个小丫头,养得太娇贵了,一个没妈的孩子,吃穿上比父母双全的孩子还好,那两个大的也惯着她,走哪都抱着,太娇惯了,养得根本不像个农村孩子。”
李老师不知道,周晚晚今天还是说服了周晨没给她穿过年的新衣裳,更没戴马淑兰新送过来的亮晶晶的小发卡,要不然他更看不惯了。
周晚晚和周晨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学校生活。周晨因为以前就在这个班级学习,这次回来也很快与同学们熟悉起来,没有一点障碍地融入其中。
周晚晚更不用说了,只要笑一笑,叫一声哥哥、,就被全班的小学生喜爱,刚去两天,就有人给她带地瓜干吃了。
周晨第二天就回报给了石云炒毛嗑,石云也不跟他客气,笑嘻嘻地接了,然后扒成毛嗑仁,几乎都进了周晚晚的肚子。
周晨拿零食也没忘了那几个跟周晚晚一样陪读的小孩子,虽然只是一小把炒毛嗑,却让他们眉开眼笑,对周晚晚由不敢接近到能腼腆地拉着她跳房子了。
放学的时候,周晚晚陪着周晨在教室里值日。跟周晨一个值日小组的侯雪芳走过来,“你带着你先走吧,不用干了。”
“那不行,咱四个人的活,我咋能偷懒。”这点活对周晨来说完全不算事儿,而且他也不想占同学便宜。
“你们都走吧,不用你们干了,以后值日你们也不用留下来,放学就走吧。”侯雪芳对几个一起值日的同学挥挥手。她是少先队的小队长,这一挥手还蛮有派头的。上学期跟她一个值日组的同学都知道这事儿,现在重新分了组,她还得再说一遍。
周晨还要推辞,徐淑菊拉了他一把,示意一个小组的夏广才一起走。
走出教室,周晨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留她一个人能行吗?以后都让她一个人干?那多不好。”
“她想选少先队大队长,正表现呢。咱可别没眼色,咱又不想当官儿,跟她抢啥?再说了,不让咱干还不好?”徐淑菊好像对侯雪芳有不小的意见,帮她干活都讨不了她的好。
“官儿迷!”徐淑菊又不屑地加了一句。
“她让咱走,那活儿也不是她自个干。”一直沉默寡言的夏广才也开口了。
“那谁干?”徐淑菊非常好奇。
“她哥。有一回我把铅笔盒拉学校了,回来拿,看见天都快黑了,他哥在班级里扫地。第二天她说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夏广才怕两人不信,又找证人,“真的,咱班柳大有也看着过,不信你们问他。”
“她哥不用上地干活?这老远还得跑来给她值日?”侯雪芳家在新立屯,就在小寒山边儿上,离学校八里多地呢。
“咋不干活,他哥放工以后来的。我看他裤腿上都是泥,还带着铁锹。”
“她咋不知道心疼她哥?”周晨也开始看不起侯雪芳了。
“我要是敢这么支使我哥,我女乃得打死我,我哥也不带帮我干的。”徐淑菊还真是有点羡慕侯雪芳有这么个好哥哥了。
“他们家人才不管呢,他们都把她哥当牲口使。”夏广才知道不少内幕,“我二姨就在新立屯住,说她哥是捡来的,捡来的时候都八岁了,这些年就给他们家干活,不让吃饱,还总挨揍,遭老多罪了。”
“他们家人可真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