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呕得厉害,但因为平时是吃得少,胃里根本没东西,所以呕也呕不出来什么,只有泪水和口水不停的往下流。
慢慢的,意识中传来背上轻柔的拍打,让我难受得发紧的心开始趋于平静,丝丝安慰拥在心头。
好不容易将眼睛再次移向黑衣人,心里又泛起强烈的无奈。这人都杀到面前了,龙亦轩还有闲心在这里给我拍背,处变不惊是好事,但是不用每次都演绎得这么离谱吧?
忽见一条长鞭迎面袭来,如一条白蟒,快而急。黑衣人近在眼前,我却看不明白是谁出的手。还没反应,身体再次被龙亦轩带开,身后传来‘垮嚓’一声。有血溅到了脚附近的地上,还有几滴直接溅上了我白色的鞋子,暗红色很快浸染一片,看上去格外刺眼。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直觉告诉我后面发生了很可怕的事,让我不敢去看+.++,但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心,最终我还是缓慢的转过头,想探个究竟。
然而,这次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眼睛漆黑迷蒙,因为龙亦轩的手捂住了我的双眼。大大的手掌将我的脸带转回来,然后便轻轻移开,他淡淡的眸子出现在眼前,里面似有沉沉的气息,好象龙亦轩生气了。
眼角闪过一抹珠光,忽感左边有股强势的气息涌动,下一秒看去,黑衣人已经躺下了五个。我一惊,我不曾见到龙亦轩动手,只是认得这五具尸体和以前行刺龙亦轩的那个宫女一模一样。全身无伤,只有喉咙处有一个窟窿,流着血,刹是恐怖。
看见五个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其他黑衣人刹时显露出慌张的神色,脚下的步子变得些许凌乱。不要说他们,就连我心里都忍不住发毛。傻傻的看着龙亦轩,我竟开始置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看着如此的场景,龙亦轩横睛一扫,冷哼出声,寒气逼人。右手臂一动,黑衣人又躺下了四,五个。似乎真如一句话,龙亦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黑衣人是彻底的急乱起来,还未近龙亦轩的身,就死了将近一半的人数,这实力悬殊便可想而知。虽然他们的身形依旧变化着推进,但气势却已大不如前。然单凭这一点,他们就很难再有胜算。
龙亦轩的左手,依旧在我背上轻拍,一下,一下,象打拍子一般很有节奏。右手在我眼前摊开,我终于看见了他掌中呈现的两颗水晶珠子,珍亮剔透,折射着不同的光芒,漂亮非常,如他深邃的眼眸。
忽而,手掌翻动,一颗珠子已经飞离他手。我看不懂珠子运行的轨迹,因为它和我以前学过的直线运动理论完全相违背。一瞬间,一个眨眼间,眼前立着的黑衣人只剩下了个位数。紧接着,第二颗珠子也飞了出去。且这颗珠子的飞出,宣告着黑衣人全军覆没。
龙亦轩面无表情,淡淡的眼睛都不屑去看一眼死在他手上的这二十多个人的尸体。只唤了声影天盟,吩咐将死去的士兵在此厚葬。我的心久久的不能平静,震惊,害怕,恐惧错综交杂。龙亦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似完美优雅,就象他手中的水晶珠般耀眼,光芒四射,但一出手,却是那么的决绝,一瞬毙命。没有感情,没有惋惜,什么都没有。
十二个死去的士兵被埋葬,将士们心情都很沉重,搬了一块很大的石头做墓碑。大家站在墓碑前,默哀流泪。还没到战场,就死了一起生活的战友,这确实是很沉痛的事,对士兵们也是不小的打击。
龙亦轩走到墓碑前,深深的三鞠躬。我心情低落,也情不自禁的随着他的脚步来到墓碑前,鞠了三个躬。对于我的举动,龙亦轩似乎很有些意外,但是并不表现什么也不说什么。不过我和龙亦轩的鞠躬倒是引起将士们的感动,他们痛哭流涕,相互传着,“太子殿下和未来太子妃,爱兵重兵,我们以后定要奋力杀敌,为死去的同僚报仇,也不负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厚望。”
我先只是无奈的笑,但他们越传越是夸张,我的笑容慢慢变得尴尬起来。未来太子妃就已经很不着边了,最后竟就干脆直呼太子妃了。同志们,我还想多活两年,要是龙亦轩听了这话一个不高兴,把我砍了,你们是要负责任的呀。
藏在斗篷里的手忽然被拉起,位置相当准确,身体被带着向前走。我紧张的抬起头,看龙亦轩的脸色,还好没什么异常,但是转念一想,他的脸色从来就没异常过,立刻低下头,僵硬着无其他动作,古人不是教导我们吗,以静制动。
龙亦把我抱到了赤焰背上,然后一手捏住我的脚踝,另一只手轻快滑动,我脚上染血的鞋子便被他月兑去。龙亦轩将鞋放到了墓碑边,转身朝向十万将士:“死者已已,活者必当完成未完的责任,死而后已。”优雅的声音带着沉痛的语气,很是感人肺腑。
我不知道龙亦轩的表演是装的还是真的,但是当一个领导者能当成这样,已经是成功中的成功了。看着将士们个个一副,为了龙亦轩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表情,就能让我明白,龙亦轩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么的神圣。但我不得不承认一点,龙亦轩本身就是一个很神圣的人。
十万大军再次起程。横踏过黑衣人的尸体,我没有去看,因为龙亦轩不让我看。裹在斗篷里心情很奇怪,不知道是惊,是慌,还是愤。我轻声的问龙亦轩,“他们是什么人。”
“涵棘国的人。”龙亦轩淡淡的回答。
我以为他又不会理睬我,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以为他会理你,他偏偏不睬你,你以为他不会睬你,他却偏偏又回答你。我叹着气,内心有一种激昂的情绪在溢动。
怎么都会死,如果你不抗争,死得更快,但你若抗争,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这就是战争,你避不了也逃不过。回头看看身后的十万将士,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人呢?他们也有家有亲人。
默默的想起一首秦歌,一首秦朝出战都会唱的歌,我不由自主,慷慨激昂的大声念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我一时不能自已,接连着念了四五遍。当念完第四遍,念第五遍的时候,居然有一小部分的士兵开始跟着我一起念。一层一层的往后延伸,不多时,念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我一惊闭上嘴,看向长长的队伍。十万人雄赳赳,气昂昂,喊声震得地动山摇。
我傻笑着转回头,没想到自己还能带动这样的群情激奋。瞄了眼龙亦轩,龙亦轩也正在瞄我,优雅的眼睛藏着深沉的情绪。我帽子一盖,立刻将身体滑进斗篷,还是躲里面睡觉吧。
然而,我始终睡不着,眼前不停的浮现着死去的士兵,还有那二十个具黑衣人的尸体。而外面将士们的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