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身影顺着斜坡滚了几圈,隐入半个人高的草丛中,曲落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跳下马奔扶起了他。
“曲落阳,我恨你,我恨你——”
清澈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薄唇紧紧地咬着,怀中人这副倔强的模样,看得他心都疼起来。
“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所以才会这样难过。”曲落阳扶着苏羽的双肩,眼里积满像是冰雪一样化不掉的忧伤,“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明日之后,或许我们不会再相见,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把自己的真心封闭起来。”
苏羽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小如不是我的孩子,他的父亲是素英。”
苏羽吃惊地抬起头,“程二哥?”
“素英在家乡其实已经有了未婚妻,但他与芳仪还是做出了越礼之事。”曲落阳缓缓地回忆,“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城去玩?”
看着苏羽眼里的迷惘之色,他苦涩地笑了一下。
人生像是一扇扇的门,打开一扇,另一扇便合上了。那一次出城,苏羽在大雨中走失,他心急火燎地回过头去找他,留下沈芳仪和程素英独对。若当时他不坚持去找苏羽,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的生活还在原来的轨道上,苏羽会和沈芳仪成亲,程素英也不会死,而他的爱意永远被埋藏在心底。
“事后芳仪自己有了身孕,要求素英带她离开青州,但素英执意不肯,芳仪把他逼到山崖上要与他同归于尽。我赶到的时候,只拉回了芳仪,却没有救回他——”
当时他一手扯着沈芳仪,一手拉着程素英,两边都不愿意放手,但左手还是滑开了,程素英惨叫着摔下了百尺断崖。
“大师哥救我!”
曲落阳合上泛起红丝的双眼,这么多年了,仿佛还能听到他临死前绝望惊恐的叫声。
沈芳仪被救回来,但她已经不能再回“神威武馆”,曲落阳把她安置地青州城外的右江村中。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拐走了她,连苏羽也是这样认为,而他对程素英的死有愧,所以毫不辩解,独自Lang荡天涯。
曲落阳双手捧着脸,温热滚烫的液体从指逢间渗出来。怀着对惨死的师弟的愧疚,背负最爱的人的恨意,这四年,他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地狱中。为求解月兑,他一次又一次地走上绝路,然而总是与死亡擦身而过。他Lang荡天涯,专寻绝境,但每一次到最后都毫发无损地归来,甚至赢得了江湖名声和巨大的财物。
他以为此生都将这样灵魂空虚地渡过,直到在明月楼,重新遥遥地看到苏羽飘逸的骑影。
他对他的爱念从来没有休止过,自重见之后便无法遏止接近他的,像是干涸濒死的鱼渴望能在水中呼吸一样强烈,如果不能接触他,哪怕只是在他身边默默地守护,他的此生都将化作尘埃,没有任何意义。
“你为何一直不说?让我误解了你这么久——”
苏羽把陷进悲伤中无法自拔的人揽进怀中。
那样浓重的悲伤感染了他,曲落阳没有做错,却背负着全部的枷锁,是他们都误会了他。
曲落阳伸手揽紧了他的腰。他知道自己很卑劣,他是在利用苏羽的歉疚。可是他忍不住,他已经失去那么多东西,亲人,师弟,希望,承诺,他需要抱住他,从他身上找回曾经失落的,以及对生命重新的肯定,只要再一次就好,只要一次。
他已经忘了身处何方。
也忘了明日就是与莫飞龙的决战之期。
埋身在半个人高的草丛中,他悉悉率率地去解他身上的衣物。
苏羽任由他的大手在身上游移,如果交出身体,可以减轻对他的愧疚,对他四年来所受的苦楚作出补偿,他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一如昨夜,曲落阳抱着他的身体,陷入了狂热之中。
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时间已经整整十五年,但那张清澈的笑颜始终隽刻在脑海中,不曾忘记。
像是一艘满载货物的大船,帆篷已经高高挂起,劲风鼓吹之下,前面就算有巨礁,也要无可避免地撞上去。他与苏羽的未来已经摆在眼前,明日之后便是各自天涯。他知道分离的时刻不远,却又深深惧怕这一刻的到来,他只想捉牢眼前的美好。
单薄的衣衫被挑开,白玉般的胸前还残留着昨夜欢爱的痕迹,点点腥红,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俯下头,唇舌缠绕了上去,啃噬着,吸吮着,他渴望再次听见他喉间发出的吟哦之声,那样美妙的声音,仿如天籁,只要有过一次,就此生不忘。
赤luo的接触是如此敏感,苏羽的欲念被他的动作挑起,感觉跟昨夜是完全不一样。这已经不再是一场身体与利益的交换,他心痛身上的这个男人,渴望包容他,渴望给他安慰,同时也填补自己内心莫名而至的巨大空虚。
抚模和亲吻已经不能够浇灭身体内熊熊燃烧的大火,曲落阳噬咬着小巧优美的耳垂,哑声道:“我要进去了——”
柔韧修长的身体像是鲜花一样在眼前怒放,他缓缓地进入。被**刺激的身子泛出粉泽,苏羽整个人都在颤抖,渐渐被铺天盖地而至的快感控制了全部的意识。
一旦开始,便没有办法再停得下来。
低沉吼叫的嗓音,伴着辗转难耐的申吟,流泻在草丛之间。暮色四合,返巢的林鸟被惊起,扑楞楞地飞走……
回城的路上,曲落阳抱着苏羽同骑一马,激烈的欢爱耗尽了苏羽的体力,此际软绵绵地靠在他胸前,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曲落阳眉眼淡漠,他最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能有这一场,日后各走阳关故道,虽然有憾,但也无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