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怒气冲冲地从沐王那里回到下处,不想一进门却看到九文。
九文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桌前,认真地看着一封信。抬头见到西,呵呵一笑,得意地晃着手中的信,笑道:
“青儿来信了,写给我的!你要不要看看?”
西一楞,猛得闭了下眼,暗道糟糕!这阵子烦心事太多,一直想给青儿去信,却不知道如何说起,甚至他自己到现在也还没搞清楚状况。
唉,看来那丫头又生气了!
他见九文趾高气昂的样子,本有心不接那封信,可心中却急切地想知道青儿那边的状况,没办法只得忍耐。
西劈手夺过九文手中的信,细细读了一遍,才这丫头居然从头至尾都没提他半个字,难怪九文那厮得意成那样!
好在从信上看云城一切均好,且信中也并无半点情愫,更像。是男人写给男人的东西,想到这里西的心情又稍稍舒服了一点。
九文关上房门,嘻嘻笑道:“信你看过了,青儿说新任州牧就快到云城了。你这里还有两位病人,抽不开身。我想同你商量一下,要不我一人先,与新任州牧交接清楚,我们也该启程回中都了。”
西怔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我也用不了多时,顶多再耽搁两三天就与你们汇合。”
九文一愣,敲着桌子皮皮地笑道:“你疯了?不认祖归宗了?你要回哪儿啊?这里才是你的家好不好,我的世了殿下!”
西皱了下眉。冷冷地说:“不敢当!我只是个贱民,你这么说凭白折了我的寿!”
九文眼珠转了两转,呵呵笑道:“是谢文继吧?那个笨蛋又给你扎什么针儿了?你何必同他一般见识。再怎么说他不过是过继来的,你才是正根儿,且由他闹去!反正再怎么闹,也动摇不了你这个世子的头衔!”
西敏感地看了九文一眼,神情疑惑,却一个字也没问。
九文倒大大方方地全招了出来:“呵,我实话跟你说。你根本不用担心他。那个笨蛋昨个儿来找过我,看样子似乎准备认输了,转头来抱我的大腿。放心。他不是你的对手!”
西冷冷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想我留在这里?”
“你留下来,对我的好处太多了!”
九文懒懒地趴在桌上,一只手肘支着下巴,无所谓地说:
“沐王一直不待见我。甚至有点儿恨我不死的感觉!你不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儿。总怪怪的吗?要是你日后接了他的位子,我就舒服多了!虽说咱们俩也不对盘,至少还能一起谋事,此其一也。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你当了沐王,就和我一样身不由己了。呵呵,那时你和青儿的婚事也就没戏了。到时候咱们各展所长,看青儿愿意跟谁!”
西皱眉鄙夷地看着九文。诧异地说:
“你脑子坏了吗?我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我和青儿早有白头之盟。连定情信物都收下了,这个婚约不容有改!你怎么还在痴心妄想?”
九文搔了搔头,不以为然地说:“咱们到底谁在痴心妄想啊?你那个所谓的白头之盟是有聘,还是有证?你以为世子殿下能娶个平民女子吗?青儿又不是望族,又不是世家,你怎么可能娶她为妻?
再说青儿,人家那里讲的是一夫一妻,你觉得她会甘愿做你的姬妾?哼,别痴心妄想了!这回咱们的难题变得一模一样了!”
西冷冷地回道:“青儿从来就和你没有半分关系,我也不是什么世子殿下,沐王的就埋在后花园,他的西早已作古了。”
“什么?”
九文一愣,皱眉思索了一阵,摇头道:“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长得像,还得同一种病,我不信!你不会为了娶青儿,连父母家人都不认了吧?!”
西恨恨地说:“我只是个贱民,高攀不起!”
九文忽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
“我明白!可咱们做子女的又能如何?总不能不认生身之父啊!就说我母亲,你的姑母。她明明是父皇的发妻,结果别说当皇后,皇上对她根本不闻不问,和在冷宫没半分区别。唉,这都是他们上辈人的恩怨,咱们管不了!我总不能为此连父皇都不认了吧?”
西似乎有些动容,却仍一语不发。
九文又劝道:“当年西征时,别说沐王这样的身份,哪个大将不乱来。哼,几年的仗打下来,私生子车载斗量,不可胜数,又有几个能相认的?你能找到父亲已属大幸,别不知足了!”
西长叹一声,终于开了口:
“我只是为母亲不平!想不到时至今日,他还在粉饰!我不在乎母亲是贱籍,可他在乎。我不明白,既然看不起母亲,又为什么要了她,毁了她?现在母亲还在不在人世,我都不知道!想起这些,就不由得我不恨!”
九文拍了拍他的手背,凄然一笑:“没想到咱哥儿俩还挺像!我也一直想不明白,父皇那么厌弃母亲,为什么会生下我?”
“厌弃?那是桃妃病了之后的事吧?”
九文摇摇头:“我一直也这么认为,从不以为异。直到近几年才得知,母亲自嫁过门就倍受冷落,整整两年多未曾圆房!哼,我母亲本是原配,而我却是最小的,也是母亲唯一的孩子。”
西听了不发一语,九文却又苦笑道:
“你这位姑母可怜啊!父皇登基,却立张氏为后。我猜父皇觉得对她不起,才把我给了母亲!听说母亲生下我后,性情开朗了很多,然而仅仅过了两年就疯了!”
九文说到这里,突然抹了把眼泪,愤然地说:
“你这位姑母虽不是嫡出,到底也是谢氏的女儿,她在宫中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们谢家居然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就这样听凭皇上妄为,把后位拱手让与张相!后来我长大搬出宫,谢家连一个仆人都没送给我!”
西不解地问:“那孙员外是……”
“他根本不是谢家人!他是我母亲的生母——孙氏的家奴。孙氏在家行三,所以东屏叫她三姑女乃女乃。我一直怀疑你父亲与孙氏不和,才会对我母亲如此决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