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街上店铺林立,路边的摊位比比皆是,行人来往如织,热闹非凡。
妙织一双眼睛只盯着卖小吃的,什么芝麻大饼,老面包子,驴肉火烧,油旋,焦糖煎饼,酥锅,红糖烧肉,见到什么都要买来尝一尝。
灵若和君萍起初还绷着,唯恐吃这些东西不雅,丢了身份,待见到简莹不拘小节地跟着吃,也都没了顾忌。
四人饭量都不大,东一口西一口地很快饱了,剩下的就让丫头婆子小厮护卫们分着吃了。
周漱不在,简莹又是个好说话的,妙织胆子愈发大了,吃饱喝足便提议去学文庙转一转。
“学文庙有什么好东西吗?”。简莹问道。
“也不算好东西,就是庙宇,塑像,泮池……什么的。”妙织少见地扭捏起来。
灵若笑着接起话茬,“,那里出出进进的可都是书生才子,只怕她想看的不是东西,是人呢!”
被她揭穿心思,妙织不由涨红了脸,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那些读书人一张嘴就会作诗,觉得他们很有本事,想见识见识……”
“我明白。”简莹笑眯眯地拍着她的后背,“哪一个少女心里没揣过一两个三高学霸呢?我明白。”
妙织虽然没听懂她的话,可也觉出了她的宽容,感激之余,也为自己那点子称不上春~心的小心思羞愧不已,“是我一时糊涂了,千万别把我的话当真。咱们在街上转一转,就赶紧回王府吧。”
简莹的兴趣已经被勾起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极力怂恿妙织,“想去就去,你去欣赏诗文,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
妙织不免动心,“那就去?”
“去。”灵若忽地开口响应,语气里颇有几分绝然的味道。见简莹三人看,又忙笑道,“我听说不少小姐都去学文庙替自家子侄或是上香,求祖师爷保佑,送个好前程。
我们也去替二少爷上柱香,尽一尽心意,不是挺好的吗?”。
简莹心说这人还真机灵,自己去玩,不管说得多么冠冕堂皇,总摆月兑不了“别有用心”的嫌疑。去给夫君上香求前程,就名正言顺多了。
她只想着去看帅哥,就把装贤妇这一茬给忘了。
唉,大意了!
心里叹着,面上依旧笑着,“还是灵姨娘贤惠。”
灵若意识到自己抢了简莹的风头,赶紧找补,“若论贤惠,哪个比得上?您是凡事都搁心里的人,想必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只不过是我嘴快先说出来罢了。”
简莹便顺水推舟地点头,“我的确想去上香来着。”
君萍原本还有些犹豫,听说是为了周漱,便没了意见。
几人各自上了马车,便往学文庙而来。
灵若坐在车里,听着马蹄车轮交替叩碾地面的声音,嘴角泛起自嘲的笑意。
得知二少爷要成亲的时候,君萍和妙织作何感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实实在在感到高兴的。她以为二少爷既然同意娶妻,就说明他那毛病至少扳一些了,那么她也就有了希望。
后来二少做主抬了她们做妾,二少爷一次都没有踏进过葛覃院,她失望过,可并没有绝望。
今天出门之前,她还很激动,幻想着能引起二少爷的注意,跟他来个亲密接触什么的。
可二少爷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们,她终于明白了,她也好,君萍、妙织也好,都好比那拉磨的牲口,而二少爷,就是吊在她们眼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吃不着。
便是好男风的毛病扳了,恐怕二少爷的眼里也只有二少一个,她们不过是陪衬而已。
自珍自爱了这么多年,她得到了什么?还不如及时行乐,把能抓到的好处统统握在自己手里。
学文庙的才子们她同样吃不着,至少可以不用看二少的眼色,大胆评头论足,饱一饱眼福。
正如灵若所说,学文庙里进进出出的大半是书生,也有一部分打着上香旗号来挑或是过眼瘾的女眷。
简莹和三位姨娘在大殿上过香,便由一名儒生装扮的童子引着往后面走来。只见书生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凉亭、泮池、假山旁边,或文绉绉地吟诗作对,或闲适地喝茶闲聊。
见女眷经过也都目不斜视,极力维持着君子之风。
简莹见那些书生要么青涩稚女敕,装模作样,要么胡子一把,脑满肠肥,没几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让人一眼瞧见就魂飞魄散的,不免失望。
转了一圈,欣赏过几首题在墙上和柱子上的诗词,就准备打道回府。
正往外走着,就听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六妹妹。”
回头看去,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仆从走了。只觉其中一个有几分眼熟,还没记起是哪个,雪琴便凑小声提醒她道:“六小姐,那位简家二房的五少爷。”
简莹恍然大悟,原来是堂哥驾到,待那二人走近了,便裣衽一福,“见过五哥。”
简康泉背手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六妹妹,我还当自己认错人了呢。”
“我来上香,顺便转转。”简莹眼睛瞟了瞟立在他身旁一脸倨傲的少年,“这位是?”
“果然贵人多忘事。”不等简康泉说话,那少年便冷冷淡淡地开了口,“表妹嫁入高门,这忘性也大,连我都不记得了。”
简莹听他称呼自己表妹,说话又酸溜溜的满是讥讽,不由眨了眨眼。心说是她想歪了,还是现实又狗血了,即将上演表哥跟表妹有一腿的剧情?
简康泉见她一脸茫然,完全记不起来的样子,忙出面打圆场,“六妹妹一直跟祖母和大伯父住在京城,这几年都没去外祖家吧?也难怪你记不得了。
非言是四婶的堂侄,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简莹明白了又糊涂了,明白的是这少年应该就是姜妈曾经跟她提过的,简四太太娘家那位极有出息的表少爷,楚非言。糊涂的是,她昨天才从简家回来,怎么没听人说过“表哥”来了?
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表哥什么时候来了济南府,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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