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点到名的丫头,纷纷将目光投向晓笳和彩屏,不明白这俩怎么就得了六小姐的青眼。
雪琴背后有简老撑腰,被六小姐留下理所当然。彩屏是个迷糊蛋,晓笳又呆呆傻傻的,按理来说,六小姐留下谁,也不当留下她们。
雪琴没想到简莹第一个就点了自己的名,意外之余,又觉六小姐给了她极大的脸面,满心感激。
晓笳依旧一副木然呆怔的模样,彩屏则像出门捡到了钱袋,乐得合不拢嘴。
简莹见姜妈也跟那些丫头一样,两眼不解地看着她,便解释道:“雪琴我就不说了,彩屏和晓笳年纪小,性子不是那么讨喜,做事也不如你们干练,离了我这儿只怕会吃亏。
都是我带出来的人,谁的日子过不好我心里都不舒坦,是以要将她们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顾着。
其余的人,我相信以你们的能耐,不管去哪儿都埋没不了。”
顿了一顿,又道,“过几日我便要抬了苏姑娘做姨娘,她那边至少要有两个大丫头,四个二等的。大丫头的名额甘露占去一个,还剩下一个。
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我不妨有话直说。
苏姑娘有了身孕,实际地位比那三位姨娘还要高一些。将来若是生下男孩儿,就连我也要敬她三分。跟着苏姑娘,是最容易出头的。
你们谁想去的,只管站出来。”
能被一路提拔当上大丫头的,都不是特别蠢笨。自然明白,那苏姑娘的地位再高,也高不过六小姐这正头娘子去。
一旦去了那边,能不能出头还说不准,得罪六小姐却是一定的。毕竟弃主而去就等于背叛,不管多么宽厚的人,遭到背叛心里都不会舒坦。
打定主意不做出头鸟,便各个低头敛目不吭声,心里巴望着有那不开眼的受不住诱惑站出去,将这边的名额空出来。
“没有人想去吗?”。简莹催问了一遍。
见依旧没有人动作,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不爱去当现成的大丫头,我也不好取舍,那就猜拳吧。赢的三个继续当大丫头,输的那两个降为二等,月钱减半。”
姜妈并几个丫头虽然觉得猜拳儿戏了一些,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高明更公平的法子,便凑作一堆猜起拳来。
没一会儿出了结果,金屏、银屏和云筝三个赢了,秋笙和素屏两个哭丧着脸,有些后悔刚才没站出去。现在再说要去苏姑娘那边当大丫头,未免出尔反尔,叫人瞧不起。
想想以后每月只能领半吊钱,比以前少了一大半,就像身上被剜掉了块肉似的,当真是心疼肝疼无处不疼。
简莹前生尊奉的信条之一,就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是以对那两人可怜巴巴的眼神视而不见。吩咐姜妈立刻按照等级调整职务,将秋笙和素屏派到茶房去干活儿。
叫人查了查黄历,得知五日之后是宜嫁娶的吉日,便吩咐下去,给苏秀莲裁衣裳,打首饰。待到了吉日,在采蓝院摆起酒席,请王府以及平日里来往密切的女眷坐了坐,风风光光地抬了苏秀莲做姨娘。
将甘露和松萝拨给苏秀莲做贴身大丫头,房妈自请照顾苏秀莲直到小少爷安全降生,她当然不会拦着。另外挑了四个手脚勤快的小丫头,提成二等,交由房妈指派。
她知道苏秀莲肚子里怀的不是周漱的孩子,别人却是不知道的,难保没有人羡慕嫉妒恨,暗下毒手。把苏秀莲放在采蓝院,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思量再三,便跟方氏要了一座名叫“天水阁”的独门小院,分给苏秀莲。
调配停当,叫雪琴去找张妈重新归册,调了月钱,陪嫁丫头们就算正式成为王府的人了。统一称呼,再无姑爷、六小姐,只有二少爷和二少。
姜妈和丫头们起初还有些不习惯,叫着叫着也就顺嘴了。
“二少,您喝粥。”彩屏殷勤地捧上一个冒着白气的粉彩瓷碗,“按照您说的,放了糯米,好几种蜜豆,还有腌渍的果肉,又加了磨碎的冰屑,浇了蜂蜜,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简莹拿起银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咂巴了两下,好吃是好吃,可还是与以前吃过的冰粥有些差别,吃了几勺便放下,“赏给你了。”
“多谢二少。”彩屏欢喜地道了谢,又后知后觉地反应,忐忑地问,“二少,是不是奴婢做的粥不合您的口味?”
简莹拿帕子擦了擦嘴,“开屏啊……”
叫完名字习惯性地一顿,没听见她纠正,不由好奇起来,“你怎么不说你叫彩屏了?”
“二少叫奴婢什么,奴婢就是什么。只要二少觉得顺口,奴婢就改名叫开屏。”彩屏目光闪亮地道。
她也知道比起雪琴和金屏她们,自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二少非但不嫌弃她,还越过一群能干的人留下她,这份恩情实在无以为报。
别说只是改个名字,就是让她改了姓,她也心甘情愿。
简莹看着彩屏的神情,心想如果告诉她,留下她是因为看中她做事没头没脑,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当搅混水的棍子,她会不会不管不顾地扑,掐死自己这不着调的主子?
思来想去,不敢冒险,便接续前茬问道:“你真的愿意改名字?”
“奴婢愿意。”彩屏笃定地点头,想起一个问题来,“二少,您为什么总喜欢叫奴婢开屏呢?”
“因为一喊彩屏,就想到孔雀开屏了。”简莹随口答道。
彩屏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解释,皱着鼻子嘀咕道:“那您还不如叫奴婢孔雀呢。”
简莹刚想说“孔雀不衬你”,就见晓笳的身影在门口晃了晃,便收住话头,对彩屏挥了挥手,“你赶紧下去吃粥吧,要不该化了。”
彩屏应了声“是”,端着粥乐滋滋地出去了。
晓笳随后闪进门来,小脸上染着些许兴奋的红晕,“二少,奴婢打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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