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小年。
济安王一大早就领着三个祭灶王,们凑在一起剪窗花,下人们则忙着洒扫除尘。各个院子里都贴了窗花,分了灶糖、灶果子和糖瓜条。
因元芳前一阵子没能回家,简莹叫姜妈收拾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又给她发了两个月的工钱,提早放了她的假。
雪琴几个翻箱倒柜,将自己穿不上的旧衣服、用不着的碎布头归拢归拢,裹成两个包袱,叫她带给她们的孩子改小衣服。
彩屏也要去跟孙秀才一起过年,姜妈也依着简莹的吩咐,比照两个人的份额,备了一筐子东西给她。
这两个人一走,采蓝院顿时安静了不少。
晓笳的存在感很低,云筝是个只知道埋头做事的,银屏脾气好性子慢,雪琴心里装的都是大事。就金屏一个能说的,没有人给她捧哏,她自己个儿也说不起来。
根据王府往年的惯例,中午依旧在各自院子里开伙,晚上聚在一起摆家宴。
济安王不知有什么事,开宴之前就被人请走了,只有方氏一个挺着五个半月大的肚子坐在上首。
爹不在,周瀚也没了顾忌,时不时望向方氏那边。眼中的炽热痴缠,只要不是情窍不通的人都能觉出几分。
孟馨娘原本就不怎么开朗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为了掩饰,狠命地往谈哥儿和真姐儿碗里夹菜。
谈哥儿正是贪吃的年纪。给多少都吃了。
真姐儿连筷子都拿不稳,哪里吃得下那许多?抓着娘亲的手摇晃了两下,细声细气地道:“真儿肚子饱了。”
孟馨娘心不在焉,听到这话也没走心,又夹了一筷子菜堆在她碗里,“真儿乖,多吃一些。”
周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大嫂,莫再给真姐儿吃了,她肚子小。仔细撑着了。”
大家都抬了眼。周瀚也扭头看。瞧见真姐儿眼中含泪、可怜巴巴的样子,责备地瞪了孟馨娘一眼。
孟馨娘脸色又难看了两分,唯恐自己发作出来,借口给真姐儿消食。抱起孩子出去了。
方氏始终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由张妈布菜。专心致志地吃着饭。好似除了吃饭,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意的。
齐庶妃只顾嫉妒方氏的肚子了,没觉出方氏、周瀚和孟馨娘之间涌动的暗潮。白侧妃和文庶妃都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宗旨。低头装死。
其他人要么年纪小不懂,要么身份不够不敢乱想。
只有周漱和简莹两个知道前因后果,看得最清楚。
周漱心里厌憎,好好的胃口败个精光。
简莹见他眉心起皱,便在桌下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
周漱表情一松,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有意无意地搔着。
简莹被他搔得心里痒痒的,暗暗咬牙,这混蛋,当真得寸进尺。
等到方氏吃饱叫人送漱口水,大家都纷纷跟着撂了筷子。又坐着说了一阵闲话,便散了各回各的院子。
周漱有些气闷,简莹有些吃撑了,两人便不急着回采蓝院,手挽了手沿着青石小径慢慢地散着步。
“娘子,过完了年,我们便搬出去吧。”周漱忽地打破沉默说道。
简莹觉得在王府住着挺好,不理解他为什么心心念念要搬出去。想着过一过二人世界也不错,便点了点头,“随你,想搬就搬。”
周漱听她同意了,心里总算舒坦一些了,“好,过了正月我便去跟父王说。”
“二少爷。”身后传来翠峰呼哧带喘的声音。
两人顿住脚步,等翠峰来到了,周漱便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翠峰见了礼,告罪一声,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漱先是皱眉,而后眼睛一亮,吩咐翠峰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备马。”
又转头看向简莹,“我要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你若累了,就先歇了吧,不必等我。”
简莹暗翻白眼儿,心说本来也没想等,嘴上却乖巧地应着,“好,你去吧。”
周漱在她手上重重一握,便匆匆忙忙地去了。
晓笳离着近,依稀听到“舜井街”、“刺客”、“峨蕊”,“受伤”几个关键词。等周漱走远了,便扯了扯简莹的衣袖,“二少,二少爷只怕是要往宅子那边去。”
简莹明白她的意思,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事儿,让他去吧。”
男人要是想出轨,长城都挡不住。他要不想出轨,挡他做什么?那个茗眉还不够格做她的对手,根本不值得她费神。
雪琴不知道腊八那天晚上的事,有些糊涂,“什么宅子?”
“二少爷金屋藏娇的宅子。”简莹笑着回了一句。
“什么?!”雪琴大吃一惊。
周漱一口气赶到舜井街,进门问了几句,便直奔峨蕊住的院子。
毕竟男女有别,翠峰不好跟着进屋,便在院子里停住了脚步。
周漱由一个小丫头引着往里间而来,一脚踏进门里,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打眼扫去,只见烛火昏昏,轻掩的帐幔后面,一个人影静静地躺在的床上。
迈步来到床前,叫了一声“峨蕊”,听见里面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开口问道:“那刺客当真提到了母妃病逝的事情?”
里面的人不答话,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
“你身上有伤,躺着回话便是。”周漱关照了她一句,又急着问道,“那刺客到底说了什么?”
“二少爷。”随着一声呼唤,一只纤纤玉手撩开纱帐,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芙蓉面。
不是峨蕊,却是茗眉。
周漱脸色陡沉,“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在等二少爷。”睫毛轻颤,眼波荡漾,两颊绯红,将满月复绵绵的情意展露无遗。
周漱刹那间明白了一切,根本没有什么刺客,这一切都是茗眉为了引他设下局。
腊八那天过后,茗眉几次差人捎信请他。他念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只当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统统不予理会。原以为冷着远着,她自己个儿就能想明白了。
没想到她居然敢拿了他母妃病逝的事情当由头,行这等下作之事,不由怒从心起。
“你收拾收拾,一早就离开这里吧。”
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茗眉如遭雷击,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眼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越走越走,只觉心像是被绳索拉扯着,撕裂般地疼了起来。
情急之下,再顾不得许多,滑下床,赤着雪白的双足跑,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二少爷,求您不要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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