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缓过劲儿来,手撑着地面,转头恨恨地瞪着简莹,“你……你欺人太甚!”
简莹嘴里“啧啧”两声,心说怎么都喜欢用这一招?上次茗眉在她这儿没能撞死,这又来一个帮着演续集的。她们玩不腻,她都看腻了。
“二少,这等前恭后倨、不识好歹的玩意儿,干脆打了出去就是,何必跟她浪费口舌?”房妈面有怒色地道。
简莹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吩咐道:“叫灵姨娘坐下说话。”
金屏不情愿地应了声“是”,搬过一个矮脚杌子来,“咚”地一下顿在灵若面前,便不管了。
灵若斜拧着身子伏在地上,眼里依旧冒着凶光,“你这假惺惺的样子当真令人恶心。”
“放肆。”雪琴怒了,扬手要打。
“手下留人。”简莹拦住雪琴,()又不紧不慢地吩咐元芳,“扶灵姨娘落座。”
元芳会意,上前提了灵若的衣襟,轻轻巧巧地就将人拎起来,按坐在杌子上。自个儿立在后面,防着她又要寻死觅活,或者暴起伤人。
灵若感觉坐着比趴着舒坦,也没挣扎拒绝彰显志气,大喊不坐嗟来之凳什么的,只愤恨地瞪着简莹。
简莹全不在意,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上次你扎小人儿咒我不得好死,我没有追究你,只罚了告密的丫头。这一回你又供了鬼儿婆,咒我生不出。
就像房妈说的。我把你直接打出去,也没人会说我做得不对。就算你一头撞死在这里,别人也不会认为是我逼死你的。厚道一点儿的,会说你以死谢罪,刻薄一点儿的,只会说你咎由自取。
你若真心想死,这一整天的时间,都够你死上十几二十回了,又何必等到见了我的面儿再死呢?
你不过想逼着我把你留下,等有朝一日翻了身。再把我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可见你虽然口口声声骂我假贤良假惺惺。心里却当真以为我是一个贤良大度的正室呢。”
灵若听她这话颇像自贬,一时没弄明白她的意思,讶异地张大了眼睛。姜妈也没搞懂,面露疑惑之色。
雪琴几个跟着简莹时间长了。早就习惯了她的行事作风。心知必有下文。静默以待。
简莹笑了一笑,“好歹姐妹一场,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我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贤良。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能只属于我的东西,我宁愿不要。
起初我跟二少爷郎无情妾无意,是打算守一辈子活寡的。在我眼里,你们几个跟我一样,都是指望不上男人的可怜罢了。既然要一起守活寡,为什么不一起好吃好穿,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呢?
所以有什么好事我都想着你们,在日常花销上,从来不曾亏待过你们。
真要说起来,那个时候你们比我幸福。至少你们还有我替你们张罗,我是谁都依靠不上的,只能自己张罗。
等我和二少爷日久生情,咱们的立场也就变了。虽说不上对立冲突,可也不再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了。
我跟二少爷有过约定,跟我好的时候只能跟我好,如果他跟别人好了,就不能再跟我好了,我们继续做名义上的夫妻。
在二少爷只跟我好的这段期间,我是绝无可能把他分你们的……”
灵若自觉抓住了她的把柄,嘶声冷笑道:“被我说中了吧?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简莹弯起唇角,“我的狐狸尾巴一直是露着的,只是你没看清楚罢了。
如果你有本事抓住二少爷的心,把他从我这里抢,我也无话可说,亦不会干涉。一个不能完全属于我的男人,我根本不屑于去争。等你有了孩子,我也会像对待苏姨娘和昕姐儿那样,给你们风光体面。
你自己没本事,却要反怪我没有把二少爷主动送到你的床上去,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那是你没有给我机会。”灵若月兑口说了一句,又警觉地住了口。
简莹扬眉,“那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去抢来试试可好?”
雪琴忍不住嗤笑一声,“二少爷若是瞧得上她,早就收了她了,还用等到今天?
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掂量不清,还啃了鸡腿想烧鸭,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灵若面色青红变换,明明很不甘心,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雪琴说得没错。算一算,她名义上跟了周漱也有七八年之久,她不是没有想过法子没有努力,可周漱对她始终冷冷淡淡的。
还能对她稍微假以辞色,如今从她屋子里搜出那要不得的东西,只怕已经对她厌恶到极点了,她还哪有什么机会?
一面后悔不该听了黄婆子的撺掇,供奉了那鬼儿婆,一面又恨简莹明知是不可能的事,还要拿了那话来戏弄她。
简莹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年头活得实在太辛苦了,同为,我不想为难。
一心跟我好的男人,我是不会分给你们的,但是我可以让你们的日子过得尽量舒坦一些。所以我依旧好吃好穿地养着你们,不曾在日常用度上苛待过你们一丝一毫。
即便你一再犯错,我也没有对你非打即骂,而是一再提醒你,给你机会改正。
不过你好像会错了意,把我的同情和怜悯当成愧疚和补偿了。于是你屡教不改,一再做出作死的事情来,把自己搞到今天这步田地。
明知道你打算翻身之后踩我一脚,我若是还留着你,就不是贤良大度,而是愚蠢白痴了。若叫人以为我心慈手软好欺负,各个有样学样,给我下个咒投个毒什么的,我倒不至于防不住,但是烦人不是吗?
所以说,你这个人我是不能再留了。
原本我还打算叫人把你屋子里的金银细软收拾收拾,全都给你带上,再另外送你五百两银子傍身。既然你瞧不上我吃剩的穿剩的,那就算了。”
说完这句便沉声吩咐,“来人,送了灵姨娘出府。”
直到此时此刻,灵若才真正慌了神,抢先一步从杌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二少开恩,婢妾三四岁就被家人给卖了,根本记不起家在哪里,父母是谁。
外面无亲无故的,您让婢妾投奔谁去?婢妾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身无分文,离了王府就是一个死。
您行行好,给婢妾一条活路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