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原当圣上回了京,这辈子跟萧乐林就再没有见面的时候了,没想到搬进新家头一日就接到这么个消息,别提有多晦气。
简莹还在一旁幸灾乐祸,“我猜你上辈子不是偷香窃玉的负心汉,就是掘了人家祖坟的盗墓贼,要不然这辈子老天爷怎么会安排一个堂妹使劲儿膈应你呢?”
周漱黑着脸抿了抿唇,“未必是来找我的。”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听着没底气。
圣上为了让萧乐林早早熄了念头,三书六礼都着紧着办,叫钦天监算了最近的日子,将婚期定在了今年冬初。也就是说,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萧乐林该出嫁了。普通人家待嫁的新娘在成亲前一个月就不能出门了,更何况是皇女?
她这个时候跑到济南府,不是来找他还能为了什么?
他跟萧乐林是堂兄妹的事情说不得,若是萧乐林在这边闹出事儿来,他少不得要担上一个诱骗皇女逃婚的罪名。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简莹也知这事儿不好办,敛了玩笑之心,“要不,你出去躲几日,我来打发她?”
周漱摇了摇头,“没有我躲在后头,让你在前头帮我挡灾的道理。再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若是不在,萧乐林信口雌黄,胡乱嚷嚷些有的没的,那我过后就是长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既然来了,我就会会她。把话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开了。她若识趣就此作罢最好,她若不识趣,那就休怪我不给她和皇家留脸面了。”
简莹见他态度端正得很,便也安了心神,抓住他的手握了一握,“放心,黑山老妖都治了,还治不了她一个黄毛丫头?”
周漱被她一语说笑了,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不也是黄毛丫头?”
简莹翻了个白眼。“那你就是恋童癖。”
距离萧乐林来到还有些时候。也没有必要列开阵仗等着,两人说完了话,便携手出门,在宅子里逛了一圈。
圣上赐了“忠勇伯府”的匾额。要等伯府建好焚香跪拜之后再挂上去。这边的宅子就简简单单地挂了一个写有“周府”二字的门匾。
分家的消息一传开。府里的下人们也有动了心思主动来投的,说是愿意跟过来伺候二少爷和二少夫人,都被简莹和周漱回绝了。除了采蓝院和茗园的人。多一个都没要。
搬出来图的就是个清净,若叫趁机安插了什么人进来,还得多费一番功夫清理。况且只是暂居,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必要添那么多的人。
石泉从周漱培养的那些人里头挑了十几个身手好又不太惹眼的,走了正式的文书,做起护院,他自己则当了护院的头。
府里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四五十口的人。宅子虽小比王府小得多,可因人少,看着倒比王府宽敞得多。
前头的书房是照着茗园的样式改的,将里面的茶花一株不落地移了过来。还在旁边给萧铮单独修了一个小院,院名就叫“醉庐”。
萧铮很喜欢,还提笔写了一幅“对酒当歌”的字,叫人裱了,像模像样地挂在堂上。
高太医也有自己的院子,叫作“百草堂”。一共有两进,按着他的意思,前面布置成了书房,附有药房,后面是卧房。
上房的院名是简莹起的,叫作“居安院”。雪琴几个嫌读着拗口,建议她换一个,周漱却觉再好不过,就这么定了。
姜妈、房妈和清墨每人住着一个小院,各自给安排了两个服侍的丫头。简莹身边的几个大丫头都住一个院子里,其他的婆子丫头分别安排在另外两个院子里。
各个院子都选出一个管事的,负责排班、领发工钱和四季福利以及日常纪律。雪琴是所有管事的头,也就是后院的总管。
简莹早就叫云筝照着她的意思拟出了章程,贴在各院的告示栏里。谁负责什么,谁在哪里当值,什么时候当值,如何轮班,,工钱是多少,出了事情由谁来负责,如何负责等等,都写得一清二楚。
周漱照着简莹的法子,也给自己手下的人分了工:擅长算账的辉白做了外院管家,翠峰管着书房,猴魁依旧做长随,龙井负责府外的一摊子事情。
虽说才搬过来不到半日,可因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岗位在哪里,该干什么,行事分毫不乱。
搬家的事情,简莹和周漱并没有刻意宣扬,不过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纷纷派人送了暖灶礼来。按照济南府这边的风俗,搬家当日很少有摆宴的,都是先送暖灶礼,过得三两日再摆宴酬谢。
也亏得是这样,否则叫萧乐林在宴上闹起来,可没法收场。
中午饭第一次生火,要在灶房祭拜。再把第一锅做好的饭食盛在碗碟里,摆在各处供了,分给大家吃了,叫作分喜灶。到了晚上,还要烧纸请宅神,驱邪祟。
这些繁琐的事,需得周漱这一家之主亲自来做。
周漱是不信鬼神的,然既是自己的家,自是怎么吉利怎么来,于是怀着兴致,被人指点着一样样地认真做了。
天刚一擦黑,萧乐林便来到了。
萧铮送来的口信只说萧乐林要来,没想到一同来的,还有大皇子萧未。
萧未的容貌与圣上和何皇后都不太相像,文质彬彬,通身儒雅,像是暖玉一样,温润圆融,没有丝毫棱角。笑起来更是令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地想要与他亲近。
周漱膝盖还没有沾地,他便长臂一伸扶住了,“贤弟切莫多礼,我们兄妹二人此次是奉了父皇之命,微服私访,顺道走亲戚来的。”
周漱闻言不由一愣,他一直以为萧乐林是偷偷跑出来的,听大皇子这话的意思,竟是奉了圣上之命来的?圣上叫待嫁的女儿千里迢迢跑到济南府来见外男,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心下思量着,便忍不住看向萧乐林。
自打进了门,萧乐林的视线便没有离开过周漱。冷不防四目相对,一张风尘仆仆的俏脸飞上两抹红晕,嘴里嗫嚅地叫了一声“周大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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