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离席,秦陈氏意兴阑珊也早早离了席,院子里,只剩下慕云慕怀姐妹几个。
慕歆陪着慕天和丫鬟们在院子里玩捉迷藏,慕灵陪着慕云和慕怀说话。
“每年中秋都赏月,可是以往咱们姐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说说话,以前我哪有什么心思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吃月饼,都琢磨着待会儿溜去哪里玩,巴不得宴席早点散了,现在才知道,姐妹们能聚在一起的日子有多么珍贵,前年嫁人了,今年三妹也嫁了,过了这个中秋,连四妹也要走了,过一年,就多一份孤单了,哎……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可惜晚了……”慕怀望着夜空中皎皎的明月,感慨万千。
慕灵拿过慕怀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也为慕云斟满一杯,颓然一笑:“以前三姐在的时候,总是管着我,这样不许那样不可以——,总是骂我,骂我这样做的不对,那样做的不好,那时,我巴不得她早日出嫁,以后就没人管我了,现在,耳根终于清净了,可心里却空的慌,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宁愿听着她唠叨。”
慕怀忙夺了她的酒杯,薄嗔道:“五妹,你今天喝的够多了,再喝你就醉了。”
慕灵懒懒道:“醉了才好呢!醉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二哥,你也知道过一年,就多一份孤单,说不定明年这会儿,我也不在了。你想找我喝酒都不能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与其感伤。不如坦然面对,今朝有酒今朝醉。”说着,一把夺过慕怀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慕怀无奈的摇摇头,可不是么,也许明年慕灵也走了,越想越是索然,端起酒杯闷闷的喝了一口。
慕云也默默的呷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咽喉一直灼烧到心里。烧的心头一片火辣。上一世,她受尽欺凌,家对她而言,不如一碗米饭来的珍贵,不如一件御寒的棉衣来的实在,这一世,她为了生存,为了复仇,努力融进这个家。努力在这个家中站稳脚跟,家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战场,她艰难隐忍。只为伺机勃发,可是刚才,听到慕怀和慕灵的感慨。她突然生出一分不舍,这个家。有些人,已经无声无息的融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但是,复仇大计决不能放弃,那些害过她的人,必须得到报应,该珍惜的,她一定会珍惜,该报复的,也绝不能手软,不然,她就辜负了上苍给她再一次生命的机会。
席散,慕云回房,丹秋伺候她梳洗换衣,水容则拿了月饼水酒去院子里跟楚玉她们喝酒赏月,趁此机会,慕云和丹秋在屋子里手语对话。
“事情办的怎样?”
“按小姐的吩咐,我把信交给了刘妈,让她送去。”
“没人你溜出去了?”
“没有,我小心着呢!不过,第一次办这样的事,自己倒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慕云对着菱花镜中的丹秋笑了笑,这是她的计划之一,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完成了,那天她去永宁侯府就看出二少女乃女乃孟文萱与慕珂之间的微妙关系,如果她分析的不错,孟文萱收到信,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慕珂,等着接招吧!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算计到我的头上来。
中秋一过,全城热议的话题无不是慕云绣的那幅绣屏,被传的神乎其神,说什么,那绣屏,早上看是十里桃花,中午看是果实累累,仙女下凡,摘了寿桃又飞升天际……慕云,也成了传奇人物,一时间,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秦陈氏一概以慕云身体不适为由将来访者拒之门外,她必须控制住局面,以前她或许会高兴看到这样的情形,但是现在,她心里发慌,害怕,害怕有一天当她掌控不了慕云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她必须尽快的把慕云嫁,一来可以缓解慕珂的危机,二来,可以让慕珂继续盯着慕云,掌控慕云。
对秦陈氏此举,慕云毫不在意,整日的不是绣鸳鸯就是裁新衣,做出一副待嫁女儿的姿态。要说秦陈氏这回可真是下了大血本,上好绫罗绸缎是不用说了,嫁妆也颇为丰厚,慕云看过了嫁妆单子,林林总总,确实不少,但是,仔细一看,娘留下的最珍贵的古董都不在其中,还有长公主赏赐的几样稀罕物件也不见踪影。不消说,都被秦陈氏贪没了。
又过了几日,京城里,又多了个新的话题,主角还是秦家小姐,不过,换成了秦家大小姐,说什么秦家大小姐水性杨花,多年前就想勾搭永安侯家的大,曾经有人亲眼目睹秦大小姐投怀送抱,为了嫁入萧家,不择手段弄虚作假,后被萧家识破,亲事不成,又说秦陈氏是双管齐下,一面与萧家论婚,一面又与齐家谈嫁,可惜齐家不知情,还以为娶了个贤惠的小姐,结了门中意的亲,原来是捡了人家不要的,娶了双破鞋……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刚刚秦家出了个风光无限的四小姐,马上又传出这等丑闻,极大的满足了人们窥探侯门秘事的欲/望,尤其是前阵子登门造访被拒之门外的那些贵妇,为了一泄心中怨恨,更是不遗余力的油添醋,传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有人好事者还去求证萧家,萧家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那都已是的事情,现在提这些做什么……”这样的回答,比明确的说确有其事,更具杀伤力,也为这段传言增添了可信度。
齐家自然听到了这些闲言闲语,老太君当场气的卧床不起。永宁侯与永安侯,乃是朝中一文一武的领袖人物,圣上素来轻武重文,导致文臣自视高人一等,看不起武夫,如今边疆战事又起,武将出了风头,文臣本就心有不服,两厢明争暗斗一直未消停过,如今,传出这样的丑闻,永宁侯家捡了人家不要的媳妇,这无异于扇了齐家一个大耳光,永宁侯颜面尽失,恼的差点吐血,指责,当初瞎了眼。
齐被老爷一顿指责,气的直哆嗦,命人叫来齐子恒,劈面就道:“你速速写了休书来,把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赶了出去。”
齐子恒为难道:“娘……珂儿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中伤她……”
齐怒不可遏,这辈子,她还没有被老爷指着鼻子这样骂过,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都是因为那个贱人:“你倒是说说,是谁要故意中伤她?有谁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如今连萧家都承认了确有其事,就你还在那里执迷不悟,今天你若是不休了她,你就不是为娘的。”
孟文萱看婆婆气大了,忙为她捶背,好生劝道:“娘,您且消消气,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大哥心里也不好受。”
齐恨恨的瞪了一眼垂首而立的齐子恒,半是失望半是气恼:“如今他心里只有他媳妇儿,哪里还想的到他的娘亲,气死了我,他乐得逍遥自在。”
齐子恒惶恐跪地:“娘,您这样说,真是无地自容。”
孟文萱劝道:“娘,您就别为难大哥了,就算大嫂以前做过什么,但是自她嫁入齐家以来,孝顺公婆,和睦妯娌,循规蹈矩的并无半点不是的地方,且大哥与大嫂鹣鲽情深,您就原谅大嫂这一回吧!”
齐气道:“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身为一个女子,名节重过性命,有了一个污点,终生洗刷不尽,但凡她还有半点廉耻之心,就该自刎谢罪,如何还敢苟且偷生,她不要脸,咱们齐家还要脸呢!”
齐子恒被母亲骂的头都不敢抬一下,那些流言他都听说了,这几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平日里对他甚是敬重巴结的同僚,如今各具嘴脸,有的安慰他,有的讥讽他,有的暗暗嘲笑他,弄得他在衙署里都快呆不下去了,回到家里,还得承受父母的指责,面对病弱的珂儿,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吩咐下面的人,不许在珂儿面前漏只言片语,这样的日子,太累,太痛苦。于情,他相信珂儿,可是,他心里又充满诸多疑问,有道是无风不起浪,他始终下不了决心问珂儿,况且珂儿如今身体很虚弱,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孟文萱还要再劝,齐一个犀利的眼神瞪,孟文萱讪讪的住了嘴。
“留着她,咱们齐府永无宁日,永远都是别人的笑柄,子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家是绝对容不下她了。”齐斩钉截铁的说道。
“娘……”齐子恒很想替珂儿申辩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霍然起身,一甩衣袖,抛下一句:“要么她走,要么你们一起走。”说罢转身离去,孟文萱连忙跟上伺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