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月婵应声,便赶紧进了屋子里去了。
正堂没有人,耳房里董氏正闭着眼睛嘴里念着什么,手上还不断的在拨弄佛珠。
石月婵进来唤道,“祖母。”
董氏闻言一颤,她睁开了眼睛来,瞧见石月婵是满眼的激动,她赶紧起身了来,走过来握着石月婵的双手,“月婵,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祖母,您别激动。”石月婵说道。
董氏顺着石月婵的动作坐回了原位,她说道,“你不知道你走了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先去看看母亲,一会儿您再和我细说。”石月婵说道。
“好好,你先去看看她……”
石月婵走进睡房,里面十分的安静,只有元氏贴身的两个丫鬟伺候。
元氏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般,石月婵走过去,坐在床边,“母亲。”
元氏没有反应。
“娘!”石月婵再唤道,“我回来了,你快些起来!”
元氏依旧没有反应。
一旁的丫鬟便忍不住说道,“夫人上次遇刺伤了心脉,大夫将夫人救了过来,夫人却一睡不醒。”
“那大夫可有说娘什么时候会醒来?”石月婵问道,她问这话时,眼里都已经溢满了泪珠了,却是因为强忍了才没有哭出来。
“大夫说,夫人可能很快就会醒来。也有可能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丫鬟说道。
石月婵瞧着元氏面无血色的脸色,问道,“这前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就离开了这么一段日子,娘就变成了这样了?我爹呢?在哪?墨禅呢?在哪?墨禅可有事?”
丫鬟闻言面色有些白,因为愧疚因为害怕石月婵责骂,虽然她并没有什么错,她说道,“大小姐放心,小少爷没有事,只是出了事以后老爷将小少爷一并接到了知府府去了。蝶兰和香雪也在那儿。家里只有老夫人和夫人。”
石月婵抿了抿嘴唇,“你将事情从我离开后开始讲,一件事也不能遗漏。”
丫鬟闻言道是后,便继续说道。“那天您走后没多久。府里就来了客人。奴婢没有见着对方是谁,只知道来的人的名号叫做安定侯,那天淮渊大人也来了。然后也没有多久他们就离开了。”
丫鬟说道,“后来老夫人就经常叫夫人过去商量事情,再过来石府像是恢复了宁静一般……然后就是夫人受伤的事情……这件事说起来应该从那一天老夫人又来石府找夫人的事开始说起,那天府里蝶兰一早就离开了,去了老爷那儿,香雪也跟着蝶兰一起离开,然后老夫人来找夫人说事情,两个人在屋子里也没有人伺候……然后忽然就闯进来很多黑衣人,开始大肆厮杀府内的仆从,淮渊大人留下来的护卫则是誓死抵抗,然而却晚了一步,让黑衣人趁机闯进了屋子里,黑衣人想要刺杀老夫人和夫人,夫人为了保护老夫人被刺了两刀,一刀在胸口,一刀在肩膀……后面淮渊大人留下来的护卫将黑衣人赶走了,老夫人吓晕了过去,奴婢们请了大夫来,之后大夫将夫人救了过来以后,夫人便一直昏迷不醒。”
石月婵闻言,面色有些冷淡,她眼神凌厉亦森然,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有些表情不对劲而已,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就好似被火烧一般愤怒。
对方竟是凶残到了对母亲和祖母都要一并下手的境地了么?
那天蝶兰和香雪为什么要离开,这件事是她们策划的吗?
石月婵想即便不是她们策划的,那也是和她们有必然的关联的!
那些黑衣人……若是和死去的安阳王卫乘风有关系的话?那么就是蝶兰或者香雪指派的!
若是和其他房之前怀疑过的人指派的,那么也和蝶兰以及香雪月兑不了干系,因为蝶兰之前不是受制于对方么?
蝶兰!
香雪!
这两个人已经不是石月婵记忆中前世里那两个善良的小丫头了。
石月婵双眸微微一眯,她手里握着元氏的手,眼底的寒冷下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她脑子转的飞快。
屋子里一片沉寂,是董氏在外面叫她,她才醒过神来,她站起身子来,“照顾好夫人。”
丫鬟道是。
石月婵从屋子里出去,董氏在门口见她出来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能进去,我看到你娘就想起那天惊险的情形,我这几天都是在外面念经祈祷。”
石月婵的认知里,祖母董氏极少烧香拜佛,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是她实际上是不信佛的,能将一个人一生的信念都改变,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凶险了,祖母董氏这会儿已经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求神拜佛吧。
石月婵说道,“祖母将那天的事情与我说道说道吧,我想尽快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祖母董氏闻言立刻便点头说道,“好!”
祖母董氏先抬头看了看正堂,崔妈妈即可将其他人遣散出去,自己和秦妈妈在这边,然而董氏依旧觉得如此不妥当,她给石月婵使了个眼色便进了空无一人的耳房。
石月婵跟着董氏进入了耳房中,并且将房门给关上了。
祖母董氏坐在罗汉榻上,冲石月婵招了招手。
石月婵坐在罗汉榻另一边。
祖母董氏将手肘撑在了罗汉榻上,随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那天叫你去参加斗星会你知道让你去参加斗星会的人是谁么??”
“我不知道。”石月婵摇头说道。
“出了安定侯以外,还有一位贵人。”祖母董氏说到这里。嘴唇阖动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帝君,“那位贵人对你十分赏识,之后你离开了武阳,那位贵人还一同和安定侯一起来了石府,后又离开,此事喜忧参半……然而这件事之后我在与你细说……”
石月婵心知祖母董氏说的是帝君的事,她这会儿听祖母董氏似乎知道会发生什么,心中难免有些想要知道,然而此刻最重要的事还是比不过母亲的事。
祖母董氏继续说道,“你娘会受伤。要从安定侯走了以后说起。之后没有多久就从京中发来了信函,要求你前往京城,具体是什么事因为圣旨还没有下来,所以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斗星会贵人来府上是喜忧参半。而京城发来信函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
董氏说的模棱两可。害怕石月婵听不懂,不由看了看石月婵。
石月婵却点了点头说道,“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董氏便继续说道,“然后我就开始与大房的人联络,其实也没有联络多少次,毕竟这里离京城那么远,来回就是两次,只是这件事我拿不定注意,也得需要和你娘商量商量,因为你不在我就只能找你娘了。”
董氏再次看了看石月婵,见她没有反应再说道,“之后我便经常来石府……”她说到这里便顿了顿,“说来也巧,那天早上我一来,蝶兰和香雪就出去了……”董氏觉得蝶兰和香雪很可疑,因为这前后也太凑巧了,怎么要出事她们就离开了,“在大门口对我行礼,然后我就去找你母亲了……然后忽然外面十分杂乱,我和你娘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就有黑衣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黑衣人已经冲到了我们跟前,拔刀要对我下手,你娘将我推开替我挡了……然后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死了,然而你娘却也已经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了。”
这个丫鬟说的倒是差不多的,而蝶兰和香雪,看样子祖母董氏是已经怀疑上了她们两了,要知道董氏一般连提也不会提这两个丫头的,虽然母亲元氏不是董氏满意的儿媳妇,却是董氏所接受的,那些丫鬟之类的董氏是根本不认可的。
“我知道了,让祖母受惊了。”石月婵说道。
董氏闻言有些难过,“受惊怕什么?怕的是……”是元氏醒不过来,元氏已经躺了好多天了,这几天为了救她的命是什么都用了,灵芝水往下灌,人参汤抹嘴,然而元氏却依旧是日渐消瘦和脉搏逐渐变弱,如此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董氏没有说完,石月婵却也知道董氏要说什么,她安慰了董氏,“娘肯定会醒来的,但是在她醒来之前我要将事情查清楚,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是!”董氏赞同了说道,“你一定要将凶手抓回来,到时候我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董氏继续说道,“现在淮渊大人也回来了,可以帮你……而且你爹如今还是知府。”
淮渊大人或许能帮她,可是她爹的话就算了。
董氏见石月婵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的后半句说的其实有些心虚,“祖母也会帮你,祖母此刻便去知府府坐镇,你要怎么做都不必知会我与你爹,谁要敢说个不字,祖母定不饶他!”
石月婵闻言嘴角终于露出一丝丝的笑意来,“那多谢祖母。”
董氏见状赶紧起身了来,“我这就带着崔妈妈动身去知府府,你随时来都可以。”
“好!”石月婵说道。
董氏便走过去将门打开,崔妈妈立刻便扶着董氏往大堂走去。
石月婵在后面跟随董氏一直去了大堂。
淮渊一直在大堂等待石月婵的到来,见董氏也一起出来,他走过去对董氏施礼,“老夫人。”
“免礼。”董氏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淮渊大人在石府不必拘礼,老身此刻也无法招呼淮渊大人,请淮渊大人自便,此刻老身要去知府府,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月婵说道……想必淮渊大人也已经看出来石府的不寻常了,细节就让月婵与你说吧,老身此刻便先离开,招呼不周的还请大人见谅。”
“老夫人请。”淮渊也不矫情,做了请的手势。
董氏叹了口气说道,“那还请淮渊大人多多照顾一些月婵,老身就此离去。”
淮渊点头,诚恳的说道,“老夫人请放心吧。”
董氏闻言点了点头,带了一些人去知府府了。
待董氏一离开,淮渊问石月婵说道,“出了什么事?”
石月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方才还能忍住的难过这会儿竟是有些忍受不了,难过的喉头心口就好似被堵住了一般,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娘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了。”
“前因后果?”淮渊问道。
石月婵便将事情的前后细细的说了一遍。
淮渊闻言后,双眸亦是阴沉了下去,“想不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石月婵眼眶微红。
淮渊见状,温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待我去给你娘瞧瞧脉,兴许有办法能救醒她的。”
“好!”石月婵感激的说道,她也只能相信淮渊大人了。
“至于抓捕刺客的事,也没有那么难,此刻武阳全城被封锁,说不定那些刺客还没有立刻武阳呢。”淮渊说道。
石月婵暗道也是,也不知道这封锁全城的命令是谁下的,真是帮了大忙了。
石月婵问道,“那此刻,我们是先去看娘,还是先去抓捕刺客?”
“先救人要紧。”淮渊说道。
石月婵一颗心落了半颗,带着淮渊进去元氏的院子里。
淮渊不方便进去,便让秦妈妈将元氏稍作穿戴,让元氏坐将起身来,他瞧了一瞧后,便点了点头让秦妈妈将元氏放下去。
淮渊说道,“上屏风吧,然后给我一些丝线即可。”
淮渊打算悬丝诊脉,如此也免了许多不方便之处。
石月婵招呼丫鬟上了屏风后,又拿了丝线过来,一头绑在元氏的手腕上,一头牵出来递到淮渊的手上。
淮渊捏着线在手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忽然间好似禁止了一般,而淮渊就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石月婵站在一旁不敢打扰他,亦连呼吸也不敢太大的声音。
直到,淮渊睁眼的那一刻,石月婵才急切的问道,“怎样?”
淮渊眼底微微有些冷然,他起身来,“你随我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