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齐心
可是?北辰关真的会生变吗?
想到北辰关若生变,北境暴民挥师南下……林长源不由得抖了抖。
“少女乃女乃,我们还过不过关?”若是北辰关会生变,此时过关岂不是十分危险。过了北辰关,他们便身处北境了。
可以说便是置于敌人的魔爪之下。若是这北辰关的守将真的生了异心,那她们便是再筹备,做的也是无用之功。还有爷……岂不是险上加险。
“自然是要过的。”萧青芫代谢珂回道。所谓不入虎xue难得虎子,都到了这里,这北辰关便是有变,他们也得过。
其实林长源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是真的觉得此行甚险。二爷身陷北境生死未卜,若是连少女乃女乃也出事。那齐氏岂不一下便崩塌半壁江山。
二爷辛苦置下的家业,最终会被大收为己有。还有少女乃女乃的那番家业……最终恐怕会落到谢氏那些贪得无厌的亲戚手中,便是那谢二爷恐怕也要分一杯羹。
林长源突然便犹豫起来。
可是他深知谢珂的性情。这北辰关,是无论如何也要过的……
“北辰关越是有异,便越发的说明我们要快些深*入北境。”谢珂在车中轻声道。她何尝不知此行的危险。可是想到齐律也许正在哪里忍饥挨饿,也许正在哪里受苦,甚至无暖身之衣。她便全身都是力气。
便是拼个鱼死肉破,她也要亲眼见一见这所谓的……
人间炼狱。
上一世北辰关是失守了的,至于如何失守,谢珂并未在意,虽然经此一役,大魏着实动荡了几载。
可那时她还待字闺中。谢氏虽然称不上权势滔天,便在建安那一亩三分地还是颇有威信的,所以她前世并未受什么苦。
照样有饭吃有衣穿。
后来嫁到权氏后,与权笙偶尔说起这场灾难,她才知道。原来那一年。不管是北境还是大魏月复地,都曾出现遍地白骨,易子而食之事。便是京城,如权氏那样的人家。也不得不节衣缩食。
这场天灾人祸。让大魏动荡了数载。
朝政才刚回复。湘王又篡位登基。
可以说在前世,从此时至未来的数载,大魏都是多灾多难的。
凭借着她的一己之力。自然无法扭转败局,可是她想,自己只要拼尽全力,只要让北境百姓暴*乱的根源不在,只要他们能饱月复。
这场灾难便是无法消弥于无形,但终究能缓解一二。
再加上今生齐律这个异数,也许真的能扭转败局也未可知。
若早知道……
若早知道齐律也身陷北境生死不知,她便是哭着求着,也不会让齐律领了这差事的,她宁愿与齐律一同被皇帝追究,哪怕关进牢房,只要他们能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也比此时他生死不知,她忧心忡忡要好上太多。
只是,这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的……未卜先知。
林长源默然。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就好像阻敌援军,敌军越是疯狂,越发说明阻敌的必要。此时就是北辰关越是平静,看似毫无异常,越能说明北境事险。
而北辰关之所以到此时还一片平静?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便是要让人放松警惕,这样敌军才好一举挥师南下。
“宝姐儿说的不错,越是平静的地方,如今越是凶险,倒不如快些过关,进了北境,地广人稀的。又加上连番阴雪的天气,倒有助于我们遮掩行踪。源头既然在祁镇,我们便直奔祁镇便是。”
萧青芫道。
林长源点头……只是谢珂却突然望向萧青芫。前几日行路倒还算一片坦途,可如果他们一行人真的进了北境,便当真凶险难料了。
她是有不得不入的理由。可是萧青芫似乎是没有的。
虽然他这人看起来颇精明,似乎也颇有急智,可是连累人这种事,谢珂不会为。
“兄长,你便陪到这里吧。”以后的路,她得自己走。
萧青芫笑着摇头。“小姑娘说的什么话?我萧青芫是那种看着涉险,而当缩头乌龟的人吗?我和林兄弟一见如故,已经结为异姓兄弟,兄弟有难,做兄长的如何能袖手旁观。”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林长源搓了搓手臂,觉得肉麻。
只是他是不是被某人当成了挡箭牌呢?这是执意要跟了,谢珂微微蹙了眉望向萧青芫。
她看不透这个人,不知道他为何执意跟着她。真如他所说,一切为了齐律……可数日相处,从他的言语中也听不出他有多在意齐律那个兄弟。
甚至数年,他们便没正式见过面。
齐律在京城称霸王之时,他游历天下。
便是偶尔在京城,他也显少露面……倒是玉阳长公主待齐律颇好,齐律经常去看望那位姑母,可是奇怪的,却一次也没碰到过这个兄长。
现在齐律有难,他出现了。
虽说看在玉阳长公主面子上,萧青芫不会害齐律。可人心毕竟隔了肚皮……
而且萧青芫从出现至今,似乎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这让谢珂本能的提防,可是又因他的话而有所顾忌,不愿与他将关系闹僵。
只是到了这里,便必须有个了结了。
“青少爷,你今日不把你此行的目的道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和你同行了。你若执意入北境,我们便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行我们的独木桥,至于将来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便是。”谢珂这人,其实性子是那种颇有温润的。属于好的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会给人留几分薄面。
显少与人当成对峙,让对方颜面扫地的。
似乎活到如今,只有二*女乃女乃和谢玉得到过这种殊荣。
所以她乍然摆了一幅冷面孔来,倒真的让萧青芫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说服她了。
却不想小丫头在这里等着他呢。
她倒真会挑时机。
若是他不开口,她恐怕真的会与他分道扬镳的。一旦入了北境,便如他所说,地方人稀。几十个人于绵延数百里的北境来说。一旦进*入,想要寻到,便如大海捞针。
所以他若入北境有目的,是一定要和她同行的。
她倒是吃定了他。
萧青芫在心中轻轻一笑。面上神情却是一片平静。
“我不说又如何?”
林长源见这二人似乎有闹僵。不由得从中调和。“萧兄可是个古道热肠的。何况玉阳长公主待二爷可是视如己出。萧兄此行必定是想助少女乃女乃一臂之力的。萧兄,少女乃女乃性子可是出奇的好,之所以这般规劝萧兄。不过是不想萧兄涉险罢了。萧兄可不要误解少女乃女乃的一片好意。”
“原来是这样。宝姐儿,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萧青芫十分会就坡下驴。
脸上暖意挂满了笑。
一幅死皮赖脸也要跟着谢珂进北境涉险的模样。
谢珂无奈。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的感觉。“青少爷,我不管你为什么执意要入北境……我只有一句话,若是你对齐律有丝毫坏心。休怪我翻脸无情。”这话说的,恁的掷地有声呢。
只是她的声音如果再凌厉些便更可信了,萧青芫在心中评价道。
在谢珂定定望向他的目光中,萧青芫不得不点了头。“好,一切依你。何况我为什么要害他?我们可是兄弟。何况我也不敢害他啊,若是被我母亲知晓,会剥了我的皮的。我倒不怕齐律,可我怕我娘。”萧青芫说的可怜兮兮。连一旁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的丛蕊都不由得露出几分同情的表情来。
谢珂轻哼一声,一把扯下了车帘。
车外,萧青芫朗笑出声……
车队暂时休整,贺章派出的人大约两个时辰后陆续归来。回报的消息都是毫无异处。
可此时毫无异处才是最大的异处。
摒退了下属,贺章将消息告诉谢珂。谢珂在车中沉默良久。最终才悠悠的开口……
当初之所以选择隐瞒,是不想贺章和赵嵩因为心急而坏了布置。论起心急,她才是最最忧心的那个。可她也清楚,越是到了这种性情攸关之时,越要冷静以对。
接到消息已过了五日,按着时间算来,祁镇暴*乱已经有十日余……
所以她便是急也无用,她得按部就班的来,她每一个决定,代表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存亡,还有一众属下的,她不仅要为齐律忧心,还要负责一众属下的性命。所以她每个决定都倍加艰难。
到了这时,该布置的已布置妥当,再瞒无益。
何况也瞒不住了,想信进了北境,不利的消息便会劈天盖地的袭来。还有什么消息比齐律遇难更加鼓舞北境乱民的军心的?
所以她选择在此时开口。
而萧青芫和林长源则先后开口替她解释……
隐瞒出于无奈。如果可能,她并不想怀揣这样的秘密。要知道,她比天下任何人都要在意齐律。
他的父母,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们没谁有她这般心殇。
谢珂几句话道明一切,车外,林长源和萧青芫却对贺章和赵嵩说了很多,谢珂却没有仔细听,她感觉心头一片麻木,目光痴痴的透过北辰关望向无边的北境……
那里,有她在意的人。
那里,恐怕危险重重。可是她没有退路。也许齐律伤了,病了,正在等着她。
她知道他是个强势的性子,必不愿她此时涉险。可是将心比心,若是知道她有难,他能坐以待毙吗?他不能,所以她也不能在合乐高枕无忧……便是凶险,她也不会退缩。
活了两辈子,终于寻到了一个在意自己,自己也在意的人。她的好日子才过了几日,老天便要夺了去吗?
她不许。
自她重生那一日起,她命便由己,再不由天。
命中注定又如何?
命里还注定她得嫁进权氏呢?今生她终究嫁进了齐氏……
前世父亲不喜,祖母厌恶。今日不仅有父亲chong着,小舅舅护着,便是前世未得相见的外祖母,今生待她也颇为亲厚。所以只要尽全力,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她甚至想,当年没能救下母亲,实是她太胆小了。
她若有此时不畏一切的勇气,也许母亲便不会抛下她了。
所以哪怕前路未卜,她也不怕……因为她知道,她每行一步,便离齐律更近一步……
眼看着已过了晌午,车外终于平静下来,随后开口的是贺章。“属下无能,让少女乃女乃背负了这么多。”他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哽咽。谢珂突然眼眶一热……车外贺章继续道。“若是属下有担当些,此事少女乃女乃也不必苦苦隐下了。属下明白少女乃女乃的苦心,便是爷……爷也希望一切如当初计划的那般施为,毕竟百姓无辜……便是北境暴*乱,其中大半百姓也是被逼的。只要用心安抚,属下他们会迷途知返的。”
未等谢珂开口。
赵嵩的声音又扬起。
“属下是个蠢人,只知道爷在北境有难,便是拼着这条命,属下也必定救回爷。请少女乃女乃放心……”
谢珂笑了,真好,他们没有因为她的隐瞒而与她离心。
他们没有怨怼她……
“少女乃女乃,我们何时过关?”既然已经知道一切,过关入北境自然迫在眉睫。此时没有时间让他们浪费了,他们多浪费一分,爷的处境便险上一分。
至于齐律会不会死?
答案自然是:不会。
齐律是谁?便是阎王想要收他也得掂量一番……
何况齐律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再加上少女乃女乃的叮嘱,自家爷可最是听少女乃女乃的话了。爷必定万分……所以便是祁镇动荡,爷也必定有办法保命。
眼下最最紧要的便是入北境,然后快些查探出爷的下落。
“……立即。”车中谢珂回道。
一声令下,贺章迅速布置起来。谢珂换了一辆单马拉着的马车,身边只跟着丛蕊和一个驭夫。那驭夫是萧青芫执意假扮的,为此他还换了身粗布衣衫,只是贵就是贵,便是粗布打扮也难掩富贵。
萧青芫很忧伤……
最终在雪地上又滚了几滚。沾了残雪草根……一张脸也是灰一块黑一块的。终于像个落难的穷秀才了。[四千字加更。偶好像很久没加更了~~~么么,谢谢支持的亲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