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您这是作何?”那侍卫锁了眉,一张木头脸上倒是难得看到了几分焦急之色,忙俯身来扶她。
“不必。”步婉坚决道,“我执意如此,与你无关,吴侯他不会怪罪了你去。”
“婉儿?”略带诧异的声音中满是低沉,远处刚刚从殿内出来的男子敛了剑眉。
步婉抬眸,映入帘里的一双微沉的凤眸,还未回过神间,手臂一紧,人以叫他抚了起来,一双凤眸中隐着怒,看向了一旁的侍卫,声音冷沉似霜:“去领五十军杖。”
步婉微微锁眉,拦下了二话不说便就俯身行礼下去领罚的侍卫:“你别怪他们,是我执意如此的,他们也是谨遵你的命令罢了,和他们无关的。”
凤眸轻扫了一眼那低着头的侍卫,冷声一笑:“命令么?你们只知孤刚刚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又为何不记孤曾吩咐,步夫人可随意出入轩宇殿?如今,孤再加一言,记着,任何时候,步都可随意出入轩宇殿,明白吗?”。
“诺。属下明白。”那侍卫抱拳行礼,转身不知去向了哪里,许是去领罚,那侍卫知道,吴侯的命令从不会轻易更改,这罚,他是必定要受的。
步婉心中过意不去,却再顾不上其他,忙拉住了孙权的衣袖:“权,我求你,你救救依瑶!”
舒华阁
“孩儿见过母亲。”孙权略施一礼,声音中不失恭敬。
“臣妾见过母亲。”
“权儿?”太微一诧异。看到同样俯身行礼的步婉后眸光一深,一丝厌恶从眼底划过,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孙权轻温一笑:“孩儿听闻。今日有一侍女误闯佛堂,扰了母亲清修。”
太微有一怔,打量了步婉一眼,嘴角轻扬,声音也比之前冷了几分:“莫非那侍女与步相识?”
步婉闻言,俯身行了一礼:“还望母亲怪罪臣妾管教不严,那侍女是臣妾的贴身侍婢。”
“你的确是疏于管教。”太轻声冷哼。掷下的话亦是无比的冰凉。
“母亲。劳母亲近日日夜为江东,为孩儿祝祷,孤感怀于心。只是母亲亦应了解,天时虽好,可孩儿更信人和。”
太面上并无愠色,只是冷冷地打量了步婉一眼。眸底闪过几分厌恶。唇角扬起一抹冷笑:“素来听闻吴侯宠溺步,果真如此,竟为了一侍婢移驾于此,若说爱屋及乌,此举未免太过了些吧?”
步婉心头一颤,太素来不爱插手后亭之事,却不想如此厌恶了自己去,她今日本不想去轩宇殿找他。不想让太认为她恃宠而骄,更不想因此伤了他们母子情分。只是依瑶同她情同姐妹,她怎能不心急如焚,今番之事,太既是定了依瑶死罪,只怕能救依瑶一命的只有他了……
“母亲,臣妾以为,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饶人一命亦当如此,母亲日夜为国祝祷,诚感上天,若佛祖得知母亲心怀宽广,厚待下人,岂不更能为我江东积福积德?如此一来,也更能向世人彰显我江东乃仁义之国。”
步婉说着跪了下来:“请母亲饶过依瑶一命,母亲若非要责罚,便就责罚臣妾对下人管教不严吧。”
“婉儿,你先起来。”清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强硬,伸手去扶她。
他知道依瑶于她意味着什么,亦知道如若依瑶有什么不测她定会悲痛欲绝,她曾说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既是她的朋友,他怎会弃于不顾,不为别的,他甚至可以冷眼看待别人的生死,从前随父兄征战,生杀之事早已习以为常,只为能让她免于心伤,为她能有一个忠心陪在身边的人罢了,刚刚她眼底微红,焦急握住他衣袖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有些乱了,只随她赶了来,他一向不会轻易乱了心神,却只怕见她愁眉紧锁,泪眼朦胧的模样。
太眼底一片冰冷,看向步婉的目光亦只有浓浓的厌恶,见步婉如此,不禁轻锁了眉去。
“步。”苏璃有些看不过,上前一步,恭敬地俯身行了一礼,“有一言,奴婢觉得还是有必要讲的。”
苏璃清浅一笑:“今日的确有一侍女误闯了佛堂,打扰了太清修,可太素以慈悲为怀,又念今日是清修的最后一日,那侍女正午闯入的那一刻,太所有的经文亦刚刚诵读完毕,太便并未过多责备,只罚了那侍女一个月的俸禄以为小惩。”
步婉双眉轻敛,有些茫然地看向了太。
一个月的俸禄?以为小惩?可玲儿明明告诉她说依瑶被太关了起来,判了死罪的。
太之前下的命令她也是有所听闻的,难道真的只是略施小惩吗?那玲儿所言又是怎么一回事?
“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便来向舒华阁讨人,连吴侯都请了来,此时何不回梦樱阁瞧一瞧,兴许那侍女早已经了。若实在找不到人,步再来闹也未迟。”苏璃说罢,依旧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步婉低眸,心房一缩,苏璃姑姑此话满是讽刺之言,既然太既言并未将人关押,就算她找不到人也不能再来舒华阁闹了,这样于情于礼都不不合适,除非是不通情理之人才会如此做。
“母亲,婉儿她定是不知您已让依瑶先回了梦樱阁,婉儿将依瑶视作姐妹,还望您切勿介怀。”
“母亲,臣妾当真不知……”
“你知也好,不知也好。”太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咸不淡,轻缓中带着厌恶和鄙夷,“管好下人之前亦当稳稳性子,不失体统才好。”
步婉低头行了一礼:“臣妾谨记。”
“太,您说步她今日一闹意又在何?”吴侯携步走后,苏璃一面扶太坐下,一面开了口。
太一侧嘴角轻轻一扬,坐了下来:“还能为何,不过是认为吴侯喜欢看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太,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苏璃浅浅一笑:“步消息灵通,太您刚刚放了那侍女走,步后脚便带着吴侯来了舒华阁,若非这一步之差……”苏璃并未再说下去。
太冷冷一笑,权儿对那句句不乏袒护之意,她明白苏璃的意思,她曾对那不满,步她是要借此报复,若今日依瑶尚在舒华阁,那定会哭闹一番的,这样恐怕权儿也会认为她是有意针对步。
梦樱阁同舒华阁来往向来不频繁,之前步婉她几次来舒华阁拜访她亦借口未见,今日怎会突然送了一包茶叶?况且那侍女今日支支吾吾,只说她亦不知,只是替旁人走的这趟,莫不是想替她主子开月兑些什么。
今日之事,从侍女误闯佛堂开始,再到步婉将吴侯请来,只怕都是她步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呢。
如此居心如此叵测的,这样的祸水,怎能让她待在吴侯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