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寥,小亭中,白衣负手低着眸,轻晃着头看着地面上的月光,不时用脚去拨弄一下。
“我说过,不要将任何事情告诉她!”浩轩带着薄怒的声音甚为严肃。
“玄德!”白衣轻锁上了眉,声音是难有的激动,“你不觉的你应当会南郡了吗?你该救的人也救完了。毕竟仁儿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你却对金子说她是你的,你让仁儿怎么办?我可以不告诉金子所有的事情,可你觉得这样对仁儿公平吗?”。
浩轩沉默了半响,“仁儿的事情我会解决好,我们本就不合适,我会给她我能留给她的一切。”
白衣锁了下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地笑了出来,“不合适?既然不合适你当初为何要去江东将她娶回来?你说你会给她你能给的一切,但你可知道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想要给她的东西,她只想要你这个人罢了。她真的很爱你。”
或许只有同那个女子有关的事情才能让他像是换一个一般地神色认真。
见浩轩半响不语,白衣叹了口气,“你看看吧,仁儿她今日听我说你看不到她会担心。那傻丫头都未曾休息一下便就了,这样匆匆地来匆匆地走,路上奔波,你也应当看看她。”
“若我了,婉婉她怎么办?她现在只认识我,只能依靠我。”浩轩眸光中辗转着几分忧心,提到那个女子时。眸光也不觉柔软了许多。
白衣咬了下唇,点了点头,扬起了一侧唇角。“老兄,说真的,有时候我还真是想给你一拳。”
“切记,以后莫要在婉婉面前多言。仁儿那里我定会处理好的。”浩轩说完便就转身走下了小亭。
至始至终他爱的就只有一个人罢了。
他的确亏欠仁儿许多,他可以用他能给的一切来偿还,哪怕是为仁儿牺牲自己的命他也在所不惜。只是他唯一不能偿还给仁儿的便就是同等的爱,因为他要给他爱的人一份完整的。无暇的爱。
爱这个东西,只有完整才能真正地被称为爱,只有这样的爱才是爱……
时间从掌心流过。她同浩轩的婚礼就定在明日,听说新郎和新娘在成亲前一夜是不能见面的,否则这场婚姻不会完美。
她不甚在意这些说法,况且她从浩轩又不是第一次成亲。不过是因为她忘了所有。忘了他们的婚礼,他才会决定再办一场罢了。
饶是如此,浩轩今晚却还是住到了南院的客房里去,到明日婚礼前她便就看不到浩轩了。
步婉双手环膝坐在床上,扬头望着窗外不圆的明月,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地上徜徉。
不知是很久没有一个人独自面对黑夜还是怎样,今夜竟是辗转反侧的无眠。
没有像是要出阁的姑娘一般满心的激动同紧张。她异常的平静,恍若明日不过就是明日。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许是因为她同浩轩以前成过一次亲的原因。
天边繁星缭绕,心里像是丢失了什么一般,恍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不经意间丢失在了一个她怎样都找不到的地方,让她失神,彷徨。
——“若我说我能帮你恢复你原有的记忆,让你想起的一切,你愿意吗?”。
——“那你爱的到底是现在的浩轩还是你梦中的那个人?”
丢掉的感觉她想要找回,可是越理思绪越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团。
她躺在了床上,将被子拉了好,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黑暗中,眼前翻阅而过一幅幅画面,像是转瞬而逝的流星,坠落后找不到丝毫的痕迹,只留那份闪耀时带来的光芒在记忆之中犹存。
——“为什么要逃呢?留在我的身边不好吗?”。
睡梦中,耳畔重复缭绕着这样一句话,只是睡得虽浅,梦境却深,让她如何都无法逃月兑……
轩宇殿
“吴侯,夜深了。吴侯可要注意身体。”李平上前道。
自打步失踪后,吴侯几乎未曾睡过一夜好觉,如此长久下去,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况且上次吴侯昏倒在梦樱阁外,引得旧伤复发,郑医官万千叮咛要好生休养。
“无妨。”孙权并未曾回头,略显喑哑的嗓音带着漠然。
“吴侯。”李平忽的想到什么,将一个木盒呈上了前。
孙权眸光微漾,接过了李平递上前的木盒,将里面的木雕拿了出来。
他曾让李平去找江东最好的巧匠去修补,如今这木雕已经完好如初。只是细细看去,仍能看到那道浅浅的裂痕。的确,再好的巧匠又如何能做到将之前已然毁坏的东西变得和最初一模一样呢。
就像是破镜,终究是难圆。
木雕上的女子微侧着头,笑容依旧俏皮娇羞,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从前那个如此这般笑着望向她的女子。
她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他曾送给她的每一个礼物,包括那支绾情钗同那枚指环。
记得曾经,她曾依偎在他的怀中,慵懒地摆弄着他指上的指环,说,孙权,你要一直戴着,我也会一直都带着。你不准摘,我也不会摘。
那时她说着面上笑容越发的俏皮,对他说,等到我百年之后我可不要什么陪葬品,有这枚指环就够了。
后来,她对他说,孙权,你就如此地不相信我吗。
他的确气她,亦不想再相信她,因为他所处的位置要让他不得不理智地判断一切。可后来,哪怕不信也还是会在乎。
那日她去找他,让他莫要进攻南郡,他只知道她是为了刘备,却不知她更是为了他。他对她说,如果无爱便就恨吧,原来那时她仍是爱他,只是后来的种种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如若今生他还能够找回她,他要让他们重新来过,如若他永远都寻不回她……那就让他一直找下去。
哪怕要倾尽这一生……
“吴侯。”一个士兵匆匆进来,眸中闪着激动的光彩。
李平看了看那士兵,又看向了一袭蓝衣负手而立的男子。
“何事?”清淡的声音辨不出什么喜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