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脑袋昏沉得难受,一个个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最初是那个黑衣人冷声对她说“莫要多言”,再是那个被吓跑了的车夫,最后是在她挣扎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在她颈后一用力,之后的事情她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些人应当不是路过的劫匪,因为实在不像,没有一个劫匪会放着马车不去抢而来对她一个穿着普通的侍女废话。
他们亦应当不会杀她,若是同她有仇的人,该在背后捅她一刀,而不是堵住她的嘴,多浪费时间。又不是在演电视剧,坏人总是没完没了的废话等着男主将女主救走。
她没有等到她的男主,也不是谁的女主。
步婉锁眉,一声浅吟后猛地睁开了双眸,映入眼帘的仍是一片漆黑,只有余光的一角有一点昏暗的烛火。
“婉儿。”
黑暗之中,这个熟悉的嗓音让她浑身一颤,到他同她说“你醒了”这三个字之前她一直认为这是梦,她也期待这是梦。
黑暗中,他将烛灯点亮,周围渐渐变得澄亮,让她可以将他看得清楚。
步婉直起了身,双眉轻锁,眸光中是疏离同抗拒,带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可是哪里不舒服?厨房做了些粥,你若……”
他并没有说下去,只是将猛地站起身,未穿好绣鞋便就起身欲走的女子拉了住,“你要去哪儿?”
她被他拉住了胳膊。她侧眸看着他,眸底是一片冰冷,“我去哪儿无需你管!”她说着便拼力要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拉进了怀中。
“你放……”她的话还未曾出口,唇却被他堵了住。
他轻允着她的唇,将所有的思念同爱恋全都化作了这个吻。
“唔……”她紧锁着眉,挥拳去捶他的背,他却吻得愈发的认真,仍是任着她又捶又打。
她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用力将他的唇咬了破。猛地推开了他,与此同时一掌挥在了他的面颊上,微红的双眸中带着陌生的恨意。“混蛋!”
她并未做任何犹豫,只逃也似的想门外走去,胳膊却再次被他拉了住。
“孙权你放手!”她转身,扬头瞪大双眸看着他。
“我同你早便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一切都无需你来过问!你把我步婉当做是什么?你的专属物品吗?你吴侯想要就要。想丢就丢?你不喜欢了就丢开,起了兴致便就让人替你将我绑?”一种喷张的情绪在她的眼眸中喷张,她仍是那般凝着他。
“婉儿……”
“婉儿?步婉她早就已经死了,当初坠崖后步婉她就已经死了!你可知面临死亡时心中却并无一点恐惧留恋而是一种释然的感觉是怎样的绝望?!”她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眸中有什么东西不争气地滚落,她并没有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诉苦的怨妇,而是在以一种陌生的方式同他做一个彻彻底底的了断。
“步婉的心早便已经死了,没有人能让它起死回生。当初无论坠崖与否我都不会再同你。当初我捧着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去爱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如今的我再也不会如此了。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什么。我曾欠你的也悉数还清了。所以你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更没有资格关心我去哪里。我是生也好,是死也罢,都同你孙权没有半分关系!”她将每句话都说得异常决绝,只是不知为何,心却是会感觉到痛的。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感情,痛就痛吧,只有让现在的自己多痛一些,以后才能让心不痛。
“你有了我的孩子,你还想去哪儿?!”
低沉的嗓音让她浑身一颤,怔楞间,他再次将她拥进了怀中,“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你还想逃吗?”。他紧紧地拥着他,将下巴扣在她的肩上,声音轻柔得似是情人间的蜜语。
她终还是没有瞒过他什么,她没有说什么辩解的话。
因为她了解他,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他不大会感情用事,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据实而判,她再辩解岂不是显得很可笑?
步婉冷冷一笑,“这是我的孩子,只是我的孩子,同你无关。”
“你的孩子便就是我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话语逐渐消失在吻中,他吻上了她的脖颈,带着无尽的疼惜同爱恋。
她去挣扎,去推他,眼泪疯了一般地从眼眶中飙出,她毫不留力,他仍是不曾制止。
他的吻炙热而温柔,让她心中涩疼,让她无法接受。
若他们从前都是这样该多好,从前她喜欢他如此吻她,喜欢他用这般深情而温和的眸光看她,对她说着拙劣的情话,可此时她有的只是抗拒。
“放开我!”她的声音冰冷决绝,冷到让她自己都是稍稍一怔,她感到他的身体一僵,却仍是那般用力地抱着她,似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你放手!”她发狠地用指甲去挠他的手,他的手上登时被她划出了数道血迹。
他仍是未曾放手,只是吻得更加地热烈。
“孙权你放手!”在她这句话刚刚出口的时候,他便就已经停止了动作,抚上她背部的手一僵,他的唇离开了她的身体,一双凤眸紧紧地凝着她,悲恸,疼惜,错愕,这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得让她看不透。
慌乱中,她匆匆地整理好了衣衫,微眯着的双眸含恨望着眼前的男子。
明明不爱,何苦给她这样的羞辱?
她已经天真地傻过一回了,她所有的热情都已经耗干用净了。
他仍是用那般复杂的目光凝着她,心中像是被抽走了什么,怔怔的都是痛,“你背上的伤,从何而来?”
他能感觉得到她背上一道道突兀的伤疤,那是受了重伤后留下的痕迹。
她不禁觉得可笑,亦真的扬起了一侧唇角,咬牙道,“拜你所赐!”
她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一抹错愕,恍若他全然不知晓一般。何苦如此,骗她有意义吗?哪怕如此,他觉得她会信吗?
唇角的笑意大了几分,眸中的憎恨却愈发的浓烈,“吴侯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