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儿一个怔楞,蓦然抬起了头,她没有从那双眸子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玩闹,相反,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认真的他,如此认真地看着一个人,如此认真地说一句话。
心里顿时慌乱,她别过了眸光,同时微侧过了身子,眸光散落在湖中的月影上,强迫自己要向此时波澜不惊的湖面一般的平静,可是她做不到。
“仁儿……”
“元化。”她打断了他。
他苦笑,“你应当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心头猛地一颤,他一直都对她很好,让她离不开他。
他对她的好他怎会不知道,那个她有一点失落的情绪都能看在眼中的人是他,那个总是想尽办法哄她开心,逗她去笑的人是他,那个不会武功却拼命要去救她的傻瓜是他。
可她本以为,这只基于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她曾如此天真的以为,因为他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未表现出过这样的情绪,他会陪她疯陪她闹,会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给她补习浩轩的喜好……
她半响没有应答,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看不到的地方,身后,他眸光灼热而期待地望着她。
他以他的方式守护着她,本想就这样一生一世,本想这样看着她一直幸福下去,本想永远都不说破这个秘密,可她不幸福,她一点都不幸福。
若她幸福,他有何理由不放手。有何理由不退到那个默默守护她的位置上,可是她爱的人无法给她她想要的幸福,他要让她回到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她。
“我对浩轩的心意……你也应当知道。”半响后。她给了他这样的回答。
他低眉苦笑,他怎会不知道……
“可是仁儿,他曾想过要要你的性命。”他锁眉,想必她也已然看出,在她握住浩轩的刀刃的那一瞬浩轩眸中闪过的杀意,若不然,她不会以那样一种怅然若失的绝望的眸光望着浩轩。
“他不会。”她低低自语。说给他,亦是说给自己。
他不会的,因为他终是没有这样做。
“那是因为……”他急急开口。声音却蓦然而止,将要出口的话被吞咽回月复中。仁儿,你可知他收回那把剑并不是为了你,他是为了另一个女子。因为他曾答应过那个女子会好好照顾你。他曾答应那个女子不会伤你,你可知,他不爱你,他一点都不爱你,他对你所有的好都世界为了那个女子罢了……
上天总是不公平的,他给你一个爱你的人,却没有让你同等的爱上他……
“的确,他不会。”片刻后。他轻轻开口。
如果他仍是你最后的选择,如果这样的选择是你认为的幸福。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破坏呢?傻瓜,你知不知道,你的幸福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丫头,你要幸福。”他轻轻勾起了唇角,温和一笑,眸中含进了万般的神采,这样的笑很美,却刺痛了她的双眸。
眼眶一阵涩疼,顿时模糊了他的身形,亦是这一刻,她才发觉眼前的人只留给了她一个离去的背影。
“元化!”她喊了出来,他却并没有像是从前一般,一听到她唤他就笑着回头。这一次,第一次,最后一次,他没有回头。
男子的脚步放了慢,抱歉,仁儿,没有像是我曾经默默向你承诺的那般守护你一生一世,你会不会怪我食言?
心头像是被堵了块大石头,他仍是没有回眸,反而加快了脚步,她视线所及处,是那个一袭白衣翩然的男子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某个地方,风吹得她眼眶涩疼,恍惚间,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
第一次有如此心痛的感觉,仁儿伸手扶住了心口,像是被匕首狠狠刺了一刀,像是被万箭穿心,她说不出一句话,甚至一抽一吸都是痛。
她用手扶住了桥栏,有什么在脸颊滚落,让面庞变得湿润,她知道心痛,却不知道心痛竟能至此。
元化,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浩轩他不爱我,我怎会不知道,可是我爱他……我爱他,我很爱他,我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他……
她感觉自己似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恍若是哭了,这场梦有些可怖,让她想要快些醒,可却又有什么是她想要挽留的,有什么是她舍不得的。
第二天醒来后她得到的消息是华大夫在寅时便就离开了。
他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留下了昨晚的那句“丫头,你要幸福。”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急急地问身旁的侍女。
“回,已经卯时了。”
“卯时……”她自语了一句,慌乱地穿好绣鞋,推开了要伺候她梳妆的侍女,匆匆起身。
她自己去了马房,牵来了她平日长骑的棕马。
心里很慌,脑子很乱,以至于她的这一切行动都远远快于她的思考。
棕马在被她牵出马房的那一刻便就开始低头啃地上的草。
“快走啊!”她锁眉,不耐地去拽缰绳,那马嘶鸣了一声,扭了扭头。
“走啊!”她怒,用力地去拽缰绳,那马仍是别扭地不听她的话,发出了又一声嘶鸣。
心头猛地一颤,她用手紧紧握住了缰绳,脚下却再无动弹,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这是要做什么,去找他吗?央求他不要走?可她怎能让他再留下?浩轩会要了他的命……
那她为何还要去找他?只是因为那声没有说出口的“再见”吗?还是一句“珍重”?
终究是这样的结局,他不能留下,她亦不会离开,既是如此,她又是为了什么……
许是因为这样的离别太突然,许是因为她不适应这样没有告别的分别,许是因为她还没有习惯他离开的生活。从前怎会如此想过?意识里,恍若他会永远都会陪在她身边,只是不习惯……像是友人分别后会不舍,会留恋,会惦念……
“都是老奴不好,竟睡过了时辰。”侍马人忙上前来告罪,却见眼前的女子并无半分回应,眸光只是望着远处的竹桥。
“这是要去哪里?”侍马老人恭敬地问。
仁儿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紧握在手中的缰绳滑下,并未言语,转身而去,天边曦光万缕,将女子的身形映地有几分模糊。
这世上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终会有人会分道扬镳,终会有人会先行离去,终会有曲终人散,只是没想到,一切都如此突然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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