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太太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脸色,大太太和二姨太忙走了。
看到包裹里的东西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谁都没有想到,包得精致的绢帕打开,竟然会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
大太太万般不解,但还是立马反应,伸手打了下齐眉的脑袋,十分严厉的斥责,“你这个混账孩子!”然后在齐眉身旁扑通一声跪下,又急急的道,“母亲,齐眉这娃子自小在庄子里长大,好多规矩都不懂,她定是没有恶意的。”
大太太边说脑子里边飞速的转着,她想不通这个女儿为何要这样做,本来她还想着可以把齐眉先留几日,再和大老爷一起看看能否说服老太太把齐眉留下,这下可好,瞧老太太的脸色就知道要出事儿了。
“齐眉,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年初一送给老太太的礼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大大的不敬你知晓吗!“二姨太瞥了眼老太太,而后皱着眉头狠狠地数落起来,“你这是在暗示什么?虽然你年纪小,但总不会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送礼都是送心意,你送的这是哪门子心意?”
话音刚落,一旁的陶蕊好奇的看,一见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吓得哇哇大哭,二姨太心疼的抱起她,哄道,“蕊儿乖,不哭,没什么好怕的,这个匕首伤不到你。”说着二姨太瞪了眼一直低垂着头的齐眉。
“这份礼,心意在何处?”老太太缓缓地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单单看她的面色就知晓她是在尽力压着火,若不是怕再次吓着陶蕊,她也不会这般克制情绪。
齐眉这时候才仰起头,声音极缓的道,“不知道要送怎样的东西才能确切的表达齐眉对祖母尊敬的心意,不过齐眉想大概陪伴自己越久的东西就越珍贵,这把匕首从齐眉一直放在枕头下,在庄子里住多久便陪伴了齐眉多久。昨日匕首还成功的保护了齐眉,所以齐眉想这把匕首不仅珍贵而且还能带来幸运。”
大太太讶异的看了眼齐眉,她明明住在与世无争的庄子里,却要放把匕首在枕头下……想着想着,大太太的眼眶就酸了。
老太太动了动唇,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本就不欢喜这个孙女,对她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甚至到名字也记不住的地步,今儿个可以说是第一次瞧见她长大了些的模样,唯唯诺诺又胆小,这是老太太对齐眉的感觉。
这时候齐眉把一直披着的镜花菱斗篷解下,脖颈处包扎的白布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脖子怎么了?”老太太头一次主动问齐眉话,虽然语气还是平淡无奇,但脸色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嫌恶。
齐眉刚准备回答,却冷不丁地开始咳嗽,咳得眼泪都要被抢出来了。
没有人催她,齐眉自个努力的平息着气息,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脖子是被齐眉自己划伤的。”
齐勇站在后边有些沉不住的想开口,那三个贼子现在让他关在了柴房里,就等着今日忙完,他便去问个究竟。
“祖母。”齐勇站了出来。
齐眉却猛地回头,用眼神示意齐勇噤声,齐勇收住了脚,他懂齐眉的意思,齐眉要自己亲口说。
老太太看着兄妹两人一来一去,紧皱的眉头松了点儿。
齐眉继续道,“昨日庄子里只有齐眉一个人,身子一直十分不适,才刚起身,里屋就被一脚踹开,齐眉抽起枕下的这个匕首,和想掳走自己的贼子对抗,所幸大哥及时赶到救下了齐眉。”
老太太用眼神询问站在后边的齐勇,齐勇重重地点头。
“齐眉你这样也太冒险了,若是真的伤到自己的话,和被贼子掳去有何分别?”二姨太还不待老太太反应,便急忙斥责道。
齐眉侧过头,看着二姨太,“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相反,他们正正是怕我没了命。”
老太太眼神微微一动。
“哪里贼子遇到人反抗还不会要命的。”二姨太却是不信。
“他们所需要的是毁我名节。”齐眉一字一句的道。
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大家的耳里,大太太眼神一黯,心里的酸楚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情不自禁地抱住齐眉,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喃喃地念叨,“没事了,齐眉,没事了。”
顾不得现在是在老太太面前,大太太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齐眉,眼泪不自觉的流了满脸,半会儿后回过神,大太太还是紧紧拉住齐眉的手,认真的抬头,道,“母亲,媳妇就求您这一次,让齐眉至少这几日待在府里,庄子周围太危险,您瞧她小小的年纪,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老太太看着齐眉,对方也正直直地看着她,和羸弱的身体不同的是,齐眉的黑眸是一片澄净坚毅,不染一丝杂质,老太太忽而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被逼着在逆境中成长,承受着同龄人所从不曾想过的伤痛。
“好。”老太太点点头,而后起身,莺柳和莺翠一左一右的扶住她,里屋的帘子一掀一落,老太太的身影便消失了。
严妈妈把大太太和齐眉扶起来,“大太太,小姐身子还是不好的,刚刚又跪了这么久,让老奴叫顶轿子如何?”
大太太点点头,而后搂着齐眉又哭又笑,只因她心里真的是又喜又悲,喜的是齐眉竟然有本事能让老太太亲自点头答应留下,悲的是齐眉在庄子里的遭遇。
她以前那般相信刘妈和梨棠,若她们真的照顾得当的话,齐眉断不会如此。
从老太太的园子只有一会儿的路,很快地大太太便抱着齐眉下来,齐眉却是不愿,挣月兑了大太太和她站在一起,“母亲,齐眉不用您这样脚不离地的护着,我并不是弱者。”知晓大太太是心疼她,齐眉的语调一直柔柔的。
严妈妈深深地看了眼齐眉,福身后,回了老太太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