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推开,父亲和母亲一齐走了进来,齐眉悄悄看着两人的表情,父亲一脸平和,母亲面上挂着一如往常的淡淡笑意。
看来是和好了。
齐眉心里乐开了花,但嘴巴还是抿得紧紧的,走到母亲身边,拉着她的衣角,仰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蓄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母亲的笑意马上就消失了,蹲关切地问着。
齐眉摇摇头,又看了眼边上的二姨娘,不说话。
“老爷、。”二姨娘福了礼,笑容满面的,“刚刚妹妹来找老爷,结果只有齐眉一个人在这里,齐眉说父亲母亲都不在这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胡说。”父亲皱着眉头,声音把二姨娘吓了一跳,又放柔了些,“齐眉不会为了这事哭。”
“怎么了?”母亲不理他们,看着齐眉的眼问道。
二姨娘又笑着接过了话头,“妹妹想着把齐眉带去月园,结果走得急了,一不小心把齐眉手里的小兔木雕给撞到地上摔坏了,这孩子就是心疼这个呢。”
说着还蹲下来把破碎的木雕捡起捧到齐眉面前,“喏,这个坏了就坏了,姨娘再去帮你找人做一个如何?”
“不要了,不要兔子。兔子容易被欺负。”齐眉抿着嘴,“就像母亲一样,母亲也总被欺负,也和兔子一样哭了后眼睛就红红的。”
“谁欺负你了?”父亲的声音提高了一分,看着母亲,语调里透着严肃。
“听她胡说。”母亲笑着摆摆手,模了模齐眉的头。
父亲看了眼二姨娘。
二姨娘也蹲在地上,双手握着齐眉的肩膀,“你说说谁欺负了?”
齐眉不说话,只摇摇头。
“说啊你!”二姨娘被父亲看得有些害怕,声音一大,让齐眉整个人都缩了一下,“是姨娘说的不许说!”
父亲走把齐眉抱起来,坐到软榻上,把齐眉放到自个腿上,有些哄着的道,“父亲说的可以说,谁欺负的?”
“还不就是……”齐眉顿了下,二姨娘背都绷直了,“还不就是父亲您!”
这回屋里的人都愣了下,母亲生怕父亲生气的样子,急急地斥道,“齐眉不许无礼。”
父亲回过神,看了齐眉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是,是父亲不对,已经赔过罪了,再不欺负尔容了,好不好?”
“嗯。”齐眉点点头,似是比较满意的样子。
心里乐开了花,父亲对她态度的变化着实让人欢喜,这样的欢喜不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母亲。
二姨娘也松了口气,说到底就是个孩子,拿点儿吃的就能被哄得团团转,在庄子里的时候听说齐眉过得更加凄惨,也难怪这么好骗。
“你也是,以后和齐眉说话的时候说点儿别的,孩子最易得把这些当真了。”父亲笑着对二姨娘道。
这二十来天他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那些纠起来的烦恼顷刻间烟消云散。
“该了。”母亲冲齐眉招招手,齐眉听话地从父亲身上跳下来。
“你们都留在这儿罢,把齐勇、齐英和蕊儿也叫,我们一齐用饭。”父亲的心情极好,笑着道。
母亲和二姨娘都是一愣,已经有好几个月他们这一房都是分开用饭的了。
母亲自是高兴的,难得有这时间可以一块儿说说话,亲近亲近。
很快地大哥和二姐便一前一后的来了,大哥一进来便和齐眉说起了话,二姐还是闷着站到一边,过了阵,陶蕊也被吴妈妈抱了进来,书房里便更热闹了。
坐了会儿,父亲带着大家一齐回了月园,侧边的厨房里升起袅袅炊烟,饭香味也跟着飘散出来。
齐眉站在门口,看着大家欢笑的模样,嘴角也跟着牵了起来,如果日日都能像今日这一,即使不是心中所想,但至少表面能平和欢乐的过就好了。
用饭的时候,父亲坐在正中,母亲和二姨娘一左一右的坐着,齐眉坐在母亲身边,安静地吃着饭,饭桌间的笑声都是由陶蕊的俏皮话语带来的。
大家都给父亲夹菜,一会儿父亲面前的白玉瓷碗就堆起了小山堆,乐呵呵的吃完,父亲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齐眉看着父亲的侧颜,挺直的鼻梁,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在朝中担任着兵部尚书,家境殷实,周身透着股正气。这样的男子也难怪得总是有女子死心塌地的追随。
齐眉心里叹了口气,算一算还有十分充足的时间。
眼下对于齐眉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把自个的身子养好,不然拖着这病壳子身体,她走到哪里都让人觉得要照顾。
用完饭后,丫鬟进来撤走碗碟,父亲咳嗽了声,道,“齐眉不能总住在月园,既然回了府,就要住在自个的园子里。”
齐眉知晓父亲这是希望她不要总是一副拖油瓶的感觉,要有独立的精神。
母亲有些为难,“齐眉的身子这样,我不放心把她交给那些丫鬟。”
那日鱼虾蟹的事情母亲并未往与别人说,她本来也以为是丫鬟粗心大意,但自从祖母让她点点倪妈妈后,她便觉得上了心。
再联想之前庄子里的事,只怕有人一直想要齐眉不得好活。
心里有些酸楚,齐眉才这么几岁的年纪,能对谁造成什么威胁?
思及此,母亲忽然一愣。
“她以前在庄子里才那么一丁点大,不也好好的过到现在了?”
“好好的?”齐眉有些讶异重复父亲话的人竟是二姐,上扬的语调配上她明显带着些不屑的表情,果真父亲的脸沉了下来。
“齐英,好好和父亲说话。”母亲暗暗地拽了一把二姐,二姐却是别过头。
齐眉心里有些疑惑起来。
这个话题因为气氛的僵硬便没再继续,齐眉心里也在暗暗的琢磨,她住在月园会给母亲添麻烦,住在自个的园子会找麻烦。
“五妹就吃饱了?”大哥撇撇嘴,问道。
齐眉点点头,看着大哥关切的眼神,心里一动。
入夜了后,暖阁里还点着油灯,晃晃地灯苗让人眼睛有些不舒服,齐眉揉揉眼,看着母亲在翻查账本,忽然不解的问道,“母亲,什么是风花雪月啊?”
“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词?”母亲依旧低着头在看账本,只不过唇角微微扬起,一脸好笑的模样。
“二姨娘说的,说父亲竟然又和母亲去风花雪月了!”齐眉学得惟妙惟肖。
母亲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