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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着一双雪缎棕底的短统靴,男子站到了亭内,向亭中的众人问好,举手投足都显得大方,隔得远了,声音听不清楚,隐隐传过来,只觉得比温泉池还要润泽温暖。
一件略显宽松的牙白镶雪融锦长袍衬得他多了几分出尘月兑俗的气息,腰间的玉带色泽莹润清雅,一头青丝被上好的玉冠束起,略淡的眉毛如墨画的尾笔一般,周身都透着一股清雅俊逸的气质。
他的一对眸子是最漂亮的,清澈、干净,闪着琉璃般的光彩。
偌大的花园中一时安静下来,小小的雪花开始洋洋洒洒地从空中缓缓飘下,很快融入地上浅浅的积雪中。
似是察觉到南边亭中的动静,那对琉璃一样的眸子看过来,好似是早有感觉一般,望过`来后一瞬就对上了齐眉的眸子。
眸子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清澈和干净,唯一不同的是,齐眉眼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惊诧,而他唇角微微牵起来,面如玉冠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莫名的让人心安。
原先在席间取笑齐眉的几个儿们抽了一口气,下巴都要掉了。
这就是她们前不久还笑过的傻子?那个阮家嫡长子?
不是不知晓他容貌俊秀,但没想到脑子好了,整个人都会有这样打的变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让人心动的魅力。
脸红心跳之余,也一下记起来,这样温润的男子不久就要成亲了。
这可好,生生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起阮成渊原先脑子不灵光时的作为,日后只怕是要青云直上的。坏了。她们可都是小家,怎么惹得起这样的大人物。
急急忙忙围住齐眉,装作在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给她端茶倒水。
齐眉始终怔楞着。
对面的谈话声飘了过来。
“阮兄,可记得在下?”是居玄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明朗,好像之前抓着齐眉胳膊着急询问的男子并不是他。
阮成渊微微锁起眉头,凝视了他一会儿,唇角漾开了笑意,“不记得。但父亲昨日都与我一一提起,我知道你是居兄,原先时时来阮府看我。”
居玄奕的眼神锐利。看着他半会儿,略微松口气,“不记得了也无妨。”
脑部受创,即使是恢复了神智,却也丢失了痴傻时的绝大部分记忆。对于傻子,许多人都会卸下防备,即使议重要事情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刻意避开一个傻子。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站在众人面前的人依旧是阮成渊,但却好似从头到尾都蜕变了一样的崭新。纯粹依旧,多的尽是沉稳和安宁。
齐眉收回目光,丝毫没有理会身边那群讨好她的儿。手中的绢帕搓得紧了些,刚刚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阮成渊站在对面,隔着温泉池,匍匐的热气缓缓地冒上来。与落下的雪花相撞的瞬间,融化消散成美丽的气息。
而他的目光实则是在十分短暂的寻找后才对上她的眼。淡雅平和的人,只是与她相望,相视而后一笑。却好像穿透了时空那样的长久。
既然他不记得了,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去捕捉她的身影,而且速度那样的快,好像即使千古变幻,她也早已深深烙入他的脑中。
…………
有了阮成渊的事,晚宴尤为的热闹,平宁侯的面色一直不大好看,审视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阮成渊的身上,他一直坐在位上,夹菜的时候姿态优雅,与人交谈时亦从容不迫。
引来不少儿的目光追随,也带着羡慕的心态,与陶五套近乎。
刚刚恢复神智的人,能这样快的熟悉这世间的一切?
平宁侯微微眯起眼,待到宴席结束,把亲信的侍卫找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大太太坐在回府的马车内,面上溢着满满的喜气,拉住齐眉的手,传来适宜的暖度,“真是太好了。”
大太太自然指的是阮成渊恢复神智的事。
齐眉却显得心事重重,半会儿没有答话,只是锁起眉头,认真地在思索些什么。
“也真是巧了,他早不好晚不好,偏偏订下与五姐亲事没多久,就撞了脑子好了。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今日出现,今日在平宁侯府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小官小户,这么多人在场,一睹他儒雅似的翩翩风采。五姐之后被那么多儿围着讨好,羡慕,挤都挤不。”陶蕊冷不丁冒出一句。
子秋笑着接过话,“这就是五身上带着福气,不然怎么订亲后,阮家大少爷就很快好了?这样好福气的,若是没订亲,不知多少人要争抢。”
陶蕊正要发作,大太太笑了起来,并没责怪子秋插话,反倒是点着头,“齐眉因得这门亲事背了好几个月的非议,那么多人看着笑着,现下成渊这样出来,那些笑话她的人简直是自刮一巴掌。”
陶蕊登时面色铁青,唇都气得白了起来。
齐眉握住大太太的手,“往后的日子将如何过,谁也不知晓。别人现下如何说这些事,都是别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说的人越多,就越是把阮成渊推上风口浪尖,虽然他已经选择了这条陡峭的路。
西王妃寄来的信笺中,也没有说起他神智恢复的事,难道是回来后才恢复的?不过一日的功夫为何……
齐眉的前额两侧隐隐疼起来,如若阮成渊真的聪明,为何要做这样大风险的事。晚宴的时候平宁侯的目光总是在阮成渊身上盘旋,如鹰盯上了新的猎物一般,带着隐隐的血色。
齐眉想着就觉得无法心安,回到东间立马就磨墨,想了许久后落笔在铺好的宣纸上,今日阮成烟午宴后邀她四处走走,说她会在娘家小住两日,明日会来看看她。
果然翌日一清早阮成烟就来了陶府,东间里预先就准备好了,烧着炭火,窗户也打开一些,这样屋里就又暖和又不闷。
“大嫂。”
坐在东间练字的齐眉笔锋一歪,有些嗔怪的看着来人,“怎么就叫大嫂,别人要听见了的得取笑我了!还是先叫罢。”
阮成烟笑着挽住齐眉的胳膊,“是啊,原先我还叫你,一晃眼不过两年,就要叫你大嫂了。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昨日在府里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直说你是阮家的福星,大哥娶了你就是娶了福气。不过可惜的是,原先大哥虽是脑子不灵光,但心中想着的却是你。现下神智恢复了,脑中却好似没有你的存在过了,谁都是新的人。”
“这样也好。”齐眉面上露出笑意。
“哪里好了,我昨日在他面前叫小仙子他都没有反应,记不记得原先他也叫你小仙子的。”
不过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总归是要变成她的大嫂了。
“帮我把这个带给他,一定要让他自己打开,不能给别人看。”齐眉把装好信笺的信封交给阮成烟。
阮成烟笑得调侃起来,“原来竟是这样大方活泼的性子,如此大胆的事情也做。”
再是订了亲的男女,在成亲之前也不可有多少交流,否则一旦亲事落空,男方倒是没多大事,女方的下半辈子就难说。
齐眉被说得脸微微红起来,阮成烟看她面皮薄,笑嘻嘻的住了嘴,“放心罢,一定只有大哥能看到。”
屋里只有阮成烟欢快的声音,门口忽而光线晃了一晃,齐眉抬眼看,大嫂的衣角一闪而过。
抿嘴笑起来,把阮成烟往外头拉,“去园子里走走罢,昨日下一晚雪,好不容易停了。”
正说着话往外走,阮成烟冷不丁撞上个人,连连道歉,“真是对不起,没想到窗外也会有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对方一下涨红了脸,仿佛做错事被发现了似的。
“大嫂。”齐眉拉起脸红得似大苹果一样女子的手和阮成烟的交叠放到一起,“一起去玩儿雪罢,我小时候在庄子里,总看身边的两个丫头玩。”
“啊?”性子稳重平和,又在深闺长大的左元夏有些错愕,阮成烟也犹豫起来。
齐眉才不管那么多,抓起两把雪就扔到她们身上。
阮成烟一下跳起来,狠狠地回击,两人一下玩得厉害。忽而一个雪团砸到左元夏身上,始作俑者冲她招手,“你也来玩儿,瞧齐眉已经玩得疯了。”
出嫁的女子哪里想过还能这样玩耍,左元夏看着对面笑得明媚的人,被夕阳的余晖笼罩得分外好看,面上尽是友好的笑意,抛开了顾虑,她抓起一把雪也冲她扔了,在快乐的笑声中,一些心结也慢慢地化开。
雪地间三人玩得身上都是雪,阮成烟坐上回去的马车,面上都是苦涩,这可完了,不过幸好不是在夫家,疯玩一通后,心中都是畅快。
可畅快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躲躲藏藏偷偷从正门溜进去,先跑到了阮成渊那里。书房周围被拆得七七八八,工人在不停的忙活,愣是在雪中出了一身汗,这是大哥的意思,一回来就要把书房拆了,把这里改造成新房,也不知是发什么颠。
而屹立在雪中的男子手背于身后,背影挺拔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