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看都不看一眼那三个被押进来的人,不断的摇头,“妾怎么会认得!当年出了那样可怕的事,妾的心里也是万分焦急的,怎么会有胆子做那样的事!”
西王爷冷哼一声,抚了抚衣裳。
二姨娘见西王爷不吭气了,立马连着磕了十来个头,而后挺直背,脸不红心不跳,手直指着天发誓从未做过,否则天打雷劈。
齐眉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好似回到了前世,母亲病逝后,二姨娘跪在灵堂前,也是这般信誓旦旦道出绝无半点窥视正室位置的心思,好似天下人都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一般。
怎么前世今生这雷都没有劈下来呢。
齐眉看着二姨娘哭哭闹闹,心里涌上一阵淡淡的情绪。
西王爷这么大喇喇的把她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如若颜家这回吃了闷亏,会不会拿出去乱说?
=.==
她自己清清白白,府里人清楚,可别人不清楚,真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谁都不会拒绝。
一传十十传百,传开了的话,她当年见了血,几乎都要晕才撑下来的。
齐眉手指甲扣得紧紧的,唇也抿了进去,眉心皱得十分厉害,只盯着眼前的二姨娘。
阮成渊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无论她再怎样强健身体,也是瘦小的肩骨,衬着一件孝衣只显得愈发的弱不禁风,他只需要伸出一个手臂就能把她环到怀里。
“姨太太,您这样可不行啊,若您不承认了咱们哥几个,这西王爷是要治咱们几个罪的!”忽地,那几个壮汉里长得最为粗犷的那位出了声。
“真说自己没做过,就对上一对,若不是你。谁也不会胡说。若是你,刚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清了你的心肠究竟是什么颜色。”西王爷不愧是弘朝第一的美男,即使这样冷冰冰的,也是冰雪那样静美的感觉。
忽地,一直在正厅里的齐眉捂着脸,隐隐地啜泣声传来,众人都疑惑的看的时候,她转身跑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颜儒青本是被眼前的事越弄越糊涂,忽而见得齐眉哭着跑出去。有些茫然的问道。
大太太叹了口气,“本就是面皮子薄,西王爷这样说出来当年的事。到底也……”
“是本王爷考虑不周。”西王爷略一沉吟,侧头看一眼登时就跟着追了出去的阮成渊。
英雄难过美人关,若不是这位‘英雄’的鸽子飞到皇宫内,他所住的寝宫,再加上他的‘美人’看了纸条儿后也在一旁极力点头。他也不会难得带齐英回一次陶府,就做这样闹腾的事。
二姨娘又开始哭喊起来,句句都是血泪的控诉,听得大太太只觉得脑袋里都突突地跳起来。
阮成渊一路追着齐眉跑,迎夏也跟在后头,跑得呼哧呼哧的。她这服侍的两个主子不是一个原来痴傻,一个原来身子弱得得坐着睡么,这会儿怎么就跟两兔子似的。跑得风一样的快。
阮成渊也是越追越迷糊。
不远处那个瘦小的身影,奔跑的速度好像并不是觉得受了极大的屈辱才羞得跑出来的模样。
压根犯不着跑这么快啊,好似要去做什么事一样。
看得齐眉一拐弯儿跑进了花园,而后阮成渊也跟着跑进去,迎夏在后头大叫一声。“不好了!这不是要去寻死罢!”
花园里可是有着清澈的池水,不深。但存心要死就是一面盆水也能溺死人。
忽地一个身影腾地起来,直接从池水上使着轻功越,几下就赶到了齐眉面前。
齐眉正跑得急,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来,一个人就凭空出现在面前,简直吓了一大跳。
“你……”齐眉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抱到怀里。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恶人得到惩治罢了,是我不对,没想到会伤到你,千万不要寻死。”阮成渊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歉意和着急。
怀里的女子很快把他推开,眼眸黑亮的看着他,“你会武功?”
阮成渊顿了一下,没有任何要撒谎的意思,只轻轻点头。
来不及深究这些,齐眉踮起脚,唇凑到阮成渊耳边,明明已经是夫妻,阮成渊却一下子被涌入鼻息的月季花香整得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
细细地说了几句,阮成渊顿了一下,默默点头,“在这儿等我。”
“园里守着的现下只有清浊,你只需说你是姑爷,她会知晓你是我夫君。”齐眉嘱咐着。
阮成渊点点头,齐眉看他一眼,嘴不由得抽搐了下,她也看到之前在东间里,子秋提过的姑爷的傻笑了。
有什么好这么开心的,齐眉坐到亭内,这时候迎夏才追了上来,站在她面前福了个礼差点就跪下了。
齐眉严肃地看着迎夏,“刚刚过来的时候边上可有别人?”
“没,奴婢一路跑进来,下人们都在前头忙活,这里的人在打瞌睡呢,压根就没醒。”迎夏肯定的道。
“大少女乃女乃和姑爷可真是一对儿,两人都跑得比什么都快。”见齐眉没有有跳池的意思,迎夏放下了心,“刚刚奴婢还以为大少女乃女乃想不开就在后头喊了一句,忽然就瞅着姑爷一下子使了轻功,真不知姑爷这一摔,还摔得会武功了!”
迎夏的心思单纯,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以后这话不许到外头说,烂在肚子里,知不知道?”
难得听到大少女乃女乃这样严肃狠戾的声音,迎夏虽是不怕,但也知晓事情一定很严重,立马就跪下道,“打死奴婢也不会说给谁听。”
齐眉嗯了一声,很快地阮成渊就回到亭子里。
正厅的闹剧在齐眉跑出去后消停了一阵子,二姨娘打死不认,这样理直气壮也是因得娘家人在的缘故,颜家可是得罪不得的。再说从父亲母亲过世后,颜儒青更是把她这个当宝贝,西王爷再是本事大把那几个贼子真揪回来,她不承认就好了。
难不成还能逼着她认?
二姨娘抬眼瞄了大太太一眼,却被边上射来的一道目光整得一哆嗦,西王妃嫁给西王爷后,没想到气势也上来了,原先只是冷冷清清,西王爷举手投足都带着王者的气势,而西王妃现下竟是有几分冷眼看天下的意味。
懦弱的大太太生的两个女儿竟是都嫁得这般好。天真是非要和她作对,一个嫁了西王爷,一个是皇上亲自下旨御赐的姻亲。还来了个反转。
二姨娘心里放松下来,脑子又开始不停歇的运转这些有的没的,丝毫不觉得大祸临头。
齐眉被阮成渊扶了进来,睫毛垂下掩住一对美目,面上的泪痕还未干。我见犹怜的模样只让屋里的人愈发的安静下来。齐眉咬着唇,看了眼大太太,大太太心下立即就疼得厉害,连忙招手让她坐到身边,齐眉走过西王爷身边的时候差点儿滑了一跤,还好西王爷手脚快。虚扶了一把。
手中的硬物让西王爷微微顿了一下,眸色一闪,掩在袖袍里细细地摩挲了一会儿。唇角牵了起来。
齐眉刚在大太太身边坐稳,二姨娘立时开始叫冤,话才喊到一半,被一个东西砸中了脸,当下就破了相。
颜儒青立马站起来。“西王爷不要欺人太甚!”
西王爷笑了笑,“让你的二妹看看打中她的东西是什么。”
二姨娘脸正疼得厉害。看一眼地上,“是妾的红木梳。”
西王爷瞟一眼那三个壮汉,“这就是当年的证物,这三个混账东西从你那儿拿的。你把他们三人放走后,他们为防不妥,做了这样的后招。”
这怎么可能!二姨娘眼睛都瞪大了,“这红木梳妾出屋子之前还用过的,新来的那些丫鬟婆子是不知晓,可原先给妾送饭的那四个聋丫鬟都可以作证,怎么就变成证物了!”
空口说白话也太过分!
大太太叫来了那四个聋丫鬟,问了几句,清浊为首的四个丫鬟都是摇头,虽不能听,但口能言。
清浊福了身,“奴婢从未见过这个红木梳。”
“你!你编什么瞎话!”二姨娘气急。
齐眉道,“姨娘若是觉得冤枉,大可拿这梳子和他们对峙,若是他们说不出红木梳的特征,那这就是假的。”
从始至终,二姨娘就是不看那三人一眼,明显是怕了什么。
众人都是愕然,西王爷也微微一愣,莫不是他会错了意?
“而若他们说出来了,姨娘的所作所为纵使我能忍,法也不能容。济安公府更是不会允这样的人存在于世上。”冷冰冰的声音后,西王爷把侍从叫到身边,“备好白绫和毒酒。”
二姨娘本是气得手哆嗦,那几个壮汉说出来了她岂不是死路一条。
正这么想着,齐眉嘴唇微动,一旁的清浊捡起了红木梳,领头的壮汉看她一阵子,立马道,“红木梳上断了一个齿,还刻了小字。”
红木梳呈上去给西王爷看,果不其然。
白绫和毒酒摆到了二姨娘面前,她脸都白了,这是陷害,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串通好了的,西王爷让侍从把毒酒端到她唇边,颜儒青立马跪下来求情。
二姨女乃那个挣扎着转身,心里惶恐至极,在看到三个壮汉后立时大叫,“我不喝!西王爷明察!他们根本不是当年那几个人!这是陷害!是陷害!”
当年贼子被抓回来,是陶齐勇亲手抓的,除了齐眉和齐英以外,连大老爷都不曾见过。
二姨娘说完话再要捂住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