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瑞国南阳府安德县也算当地豪绅的花家宅邸,此刻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布子,一派洋洋喜气。
安德县的百姓们都不由津津乐道,这花家此番做派甚是铺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嫁女,却哪想到这不过是寄养在此的沈家孤女在此日出嫁而已。
之所以这般铺张,皆是因为这对象乃是南阳府的名门望族,不是花家这种小门户可以高攀得起的大户人家。
对此,安德县中风评褒贬不一,坐看热闹。
花家翠竹阁中——
“,你真是有福了。姐夫生得丰神俊朗,又是南阳秦氏一族嫡次子,南阳府第一才子,如今已经连中二元,若是连今年九月的殿试也过了,那可就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说不得还会因此得个诰命的身份,羡煞旁人。”
将手中的凤冠亲手为沈竹茹戴在头上,+.++屋里只有两人,望着镜中美目盼兮的新娘子,花映月羡慕的开口。
“映月,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底,只等着嫁后,待得夫君过了九月的殿试之后,我便与夫君说道说道,让你也一并过来伺候,不为妾,与我同为妻,平起平坐。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沈竹茹握着花映月的手,满眼含笑的询问。
“愿意,怎会不愿意。,待会花轿便要到来,只可惜姐夫临时有事无法亲自到来,让三代为迎亲,无法一睹姐夫的风采。,反正往后咱们还是一家人,求你件事,让我乔装成丫鬟陪你乘船到南阳县,让我远远瞅一眼姐夫,好不好?”花映月满眼渴望的说道。
沈竹茹笑着点了点头。
“花轿来了。”媒婆在外叫唤着入了门,与花映月对视一眼,为沈竹茹戴上红盖头。
花家长子花伯安站在门口,将沈竹茹背起慢慢朝外走,花映月将身上外衣一月兑,脸上一抹,将头饰取下摇身一变,成了个不起眼的小丫鬟随行而出。
新娘子上了花轿,一路上敲敲打打,十里红妆的聘礼到了码头,直接上了迎亲的花船。
“,这船听闻要三日时间才能到南阳县,这三日里,只能待在船舱不得外出,我给准备你最爱吃莲子汤,您试试看合口不?”
花映月含笑着将莲子汤吃下,还不忘夸奖几句。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
“怎么有点头晕?”沈竹茹身子微微晃荡几下,有些坐不稳。
“,你定是累了。到床上休息会,就会好了。”
“哦,那有劳了。”
“这是应该做的。”
沈竹茹躺下了,这一躺天都黑了还未醒来。
“这嫁衣真是好看。”
花映月模着手中与沈竹茹同款的新嫁衣,笑的痴迷,褪下自己的外衣,将那艳红的嫁衣穿在自己的身上,洗干净了脸上的药汁,恢复一张白璧无瑕的芙蓉脸,对着镜子勾起一抹骄傲的笑容。
夜深人静,沈竹茹是在月复部绞痛中醒来,醒来时入眼的却是花映月穿着与自己同款的嫁衣端坐在梳妆台旁笑得痴迷。
“,身着嫁衣可好看?”花映月起了身,转个圈展示给沈竹茹看。
“啊……啊……”到口的责备话却成了无意识的单音,苍白了沈竹茹的脸,哪能意识不到事情的不对劲。
“,真是对不起了。虽然你说要让我与你平起平坐伺候姐夫,只是,据我所知,姐夫是个高傲的人,娶你是因为有婚约在身,花家的身份,根本无法与秦家匹配。虽然你说的好听,可注定我不可能如愿。既然都有成人之美了,何不现在便成全我。”
沈竹茹瞪大了眸子,那是难以置信的目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想说秦家有你的画像,岂会不知道新娘被调了包。可你实在是单纯,若是没有把握,我岂能这般做。之所以大费周章,只是不想闹腾,让秦家人发现不对劲,早在秦家讨要画像时,母亲就已经将你我画像调换。”
竟然连姨母都参与其中,想起花映月要做的事情,参与进来的人又该会有多少?
沈竹茹只觉得心口好疼,哪怕她寄人篱下,也是极尽本分,可为何会得到这种结果,越想沈竹茹越是愤怒,喉头一甜愤怒的火焰焚烧着胸口,疼的她无法呼吸,一张一合的嘴巴溢出一道鲜血,沈竹茹带着不甘,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床榻上,一身红衣,是那般的讽刺。
“,死了?”花伯安敲门进来,手中多了一条绳子。
“死了。从窗户将尸体放入江水中冲走,别弄出动静来。”
“放心,大哥办事,你放心。”
哗哗哗的水声从窗外传来,带走了沈竹茹浮载浮沉的身体漂流而下。
滴滴答滴答……
祁阳县城外敲锣打鼓,唢呐吹着,却是一队迎亲队伍途径竹林停了下来,新娘子从轿子里下来,去了一侧的林子如厕。
媒婆与迎亲队伍在路上候着,却迟迟不见新娘归来,待得派人去寻找的时候,寻到的却只有新娘的嫁衣被搁置在树丛中,人早已没了踪影。
“新娘子跑了,找,给我赶紧将人找回来。”媒婆急得大喊大叫,轿夫与杂役们全数放下手中的物事寻找落跑的新娘,这新娘居然好似凭空消失一般竟是了无踪迹。
“快来看,这里有个姑娘。”江水岸边,一道红色的身影被一根横伸的枯树干勾着身子,浮载浮沉,被寻找新娘的轿夫看见,立刻叫了人来,将人从水里救了上来,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息,可要怎么做,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的杵在那。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找了新娘回来起程,误了时辰得罪了慕家,咱们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媒婆瘦竹竿般的身子挤了进来,怒斥道。
“媒婆,新娘虽然重要,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也不见踪影,恐怕这新娘落跑那是早有预谋的,与其找不到人浪费时间,还不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人是救上来了,可现在要怎么做,我们这些大男人却是心里头没了谱,媒婆你给支个招吧。”轿夫说着望向媒婆,一脸恳切。
媒婆望了眼众人,蹲下了身子,查看了下浑身湿透的这命大的姑娘,仔细瞅了瞅后,长得虽然不算倾国倾城,倒也看得,模了模被扯烂部分的红衣,明显是新嫁娘的衣衫,做工质地皆是上品,这么一个出嫁的姑娘被江水冲下来还能活命,也不知道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可新娘子还未找到,媒婆眼珠子一转,有了想法。
“大家伙应该也知道慕家对于这门亲事的看中,慕老太君还是本县的县主,咱们吃罪不起。这新娘子跑了的事情,断不可说出去。如今就算想要临时找个符合要求的姑娘已经很难,我看这姑娘既然在这个当口上被咱们救起,说明她命不该绝,也是天意所为,让她成为顶替新娘子的最佳人选。大伙眼睛都是雪亮的,想必也看出,这姑娘身上装扮亦是新娘的装扮,就连身形也跟咱们这位新娘子相差无二,这说明了什么,想必大家心里头都有数对吗?按着我的意思,直接给她换了衣裳,送上花轿,抬进慕家,大伙没意见吧。”媒婆说着环顾了众人一眼。
“媒婆,这样不好吧。你这话说得乍然听下来挺有道理的,可仔细想想,也有些牵强。另外这姑娘既然是一身嫁衣的装扮,也可能是别家将要进门的,咱们这帮将她抬入慕家,万一她真正的夫家寻来,咱们也讨不了好处去,这事,不能做。”
“李二这话在理,不能因为咱们护送的新娘跑了,就随便找个人顶替,要不得。”
“张三,你这话可不对了。这江水滔滔的,一个人掉进去,想要找到哪能那么容易,说不定这姑娘的夫家都以为新娘子死了,咱们为她谋了另一条生路,也是为她好。谁人不知道慕家是咱们县有钱有势的人家,撇去慕家少爷脑子不灵光这点外,他的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那也是翩翩美男子。多少姑娘想嫁都没门,还要慕老太君点头看过生辰八字才成。虽然不知道盈翠这丫头为何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半路落跑,连累我们这些人受罪,如今难得有个适合的人选顶替进来,你这般反对,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我怎么就不地道,她确实是有定好的夫家,若是醒来发现不对劲,一闹起来,我们更惨,我这也是为了大伙好。”
“我看你就是没胆而已。”
“你说什么……”
“够了,你们说的都有理,不过你们都疏忽一点,慕老太君是本县县主,宴请的宾客绝对都是有份量的人物,哪怕真的知晓新娘子不是原来那个,只要拜了堂成了亲,这人就算是确定下来了。老太君不会允许揭开这件丑事,让全县的人笑话慕少爷的。”
媒婆这话一说,一下子就将所有人心里头的顾虑都说没了。
“媒婆,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张三一把扯住李二的袖子阻止他再废话,赶忙催促大伙帮忙将人抬到轿子,让媒婆与丫鬟给人换衣服,继续抬着花轿,在申时之前赶到慕家。
浑浑噩噩中,沈竹茹只觉得身子骨一阵乏力,只觉得有人为她换衣服,耳边响起的是一阵唢呐的声响,很是热热闹闹的样子,好似要去哪。虽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奈何沉重的眼皮让她根本无力睁开,就这般半梦半醒中,坐在花轿中抬往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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