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睫毛微垂,双眼注视着放在床上的那件外套,出神地凝想着。静默了许久,方笙伸手抓起那件外套,夺门而出。
这衣服还是去还他吧……
沿着走廊走着,方笙忽然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他想起刚搬进来时,叶柯同他说过,这一间屋子,也是绝对,绝对不可以进去的。他也同时想起,偶尔间,顾非在这屋内,看着一个相框,眼神柔和,就像清晨的金色阳光,散发着温柔的光泽。
很想知道这个房间原先住着谁!很想知道顾非那天,注视得是谁!
脑袋这么想着,手就下意识地去推房间门。房门并没有关严实,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屋内的装修走得是田野风光,方笙跨步进去,宛如到了乡下般。窗户没有关上,翠绿色的窗帘随风,微微扬起,泛出梦幻般的流光,窗的右边,便是床,床的被单+.++颜色也是绿色的,眼睛看了很舒服,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株桃花,花瓣随着窗口的风坠了下来,落在床头柜上。
屋内,花香,清淡,飘渺。
花瓶边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方笙踱步,低眸,瞧去。相框里是个男孩,是个很漂亮的男孩。
男孩的额前的黑发微微飘起,一双眼睛,深邃清澈有如琉璃般,嘴唇稍稍上扬,笑容灿若明岚,这当真是个很纯真的男孩,纯真的宛如不属于这个污秽的世界。
方笙骤然明白了,那天顾非的目光为什么那么温柔,面对这样一个男孩,谁能冰冷起来呢……
“谁让你进来的?”
顾非阴冷的语气猝然响起,方笙心头不由一惊,转过头去,想解释什么,却在看到顾非的眼眸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顾非注视着方笙的眼神很冷,方笙只觉得这目光像一柄利箭射在了自己的心窝上,很难受。
“叶柯没和你说,这房间不准你进来的吗?”。顾非恶狠狠地说道。
“我来还你衣服,不小心走错了。”方笙说着,将搭在右胳膊上的外套,向顾非递。
顾非用那冰冷,怀疑的目光紧紧锁住方笙,一眼也不去看开方笙递的外套,注视了几十秒,顾非猛地抬手,一挥。
方笙看着那件外套在空中迅速落在地上,心也随着这衣服慢慢沉了下去。
“哼……撒谎也得撒个好听点谎啊……”顾非将头缓缓向方笙靠近,同时,手紧紧地箍住方笙的胳膊,一拽,方笙的鼻梁直接撞在了顾非的胸膛上。“这屋子是你可以进的吗?啊……”
话的最后一个字,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进方笙的耳内。
难受,不爽之类的情绪瞬间填充了方笙整个心脏。
方笙抬头,眼神像只被惹怒的狮子,死死地盯着顾非,然后张开嘴,毫不留情地朝顾非的脖颈咬去。
方笙下口的很狠,舌尖直接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顾非没料到方笙会突然这样,表情微微一愕,直到脖子传来细微的疼痛,才反应,反手就对着方笙的脑袋招呼。
一把被拍开,方笙仰头,对着顾非咧嘴一笑。血红的唇,洁白的齿。
顾非斜睨着方笙,有十几秒的时间没有言语,然后冷声道:“方笙……你是狗吗?”。
“如果我是,那顾大爷是什么?”方笙看着顾非,嘲笑道。
顾非眼中的寒意愈发明显,右手倏地伸,抓住方笙的胳膊,低声道:“给我出去!”
“不。”方笙一边甩胳膊,一边向顾非挑衅地扬扬嘴角。
顾非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颜色沉了几分,随后攥紧抓着方笙胳膊的手。
方笙感到顾非的指尖嵌进了自己的胳膊肉内,痛觉神经立马向大脑传达了疼痛信息,方笙眉头顿时,收拢起来。
“放开!”方笙闷声道。
顾非的胳膊一收,一甩,方笙踉跄几步,走出了房间。“方笙,不要蹬鼻子上脸。”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怎么敢……哪怕是你让我蹬鼻子,我都哆嗦地不敢呀……”说话语气往上扬起,有些阴阳怪气。
顾非脑内有一根弦慢慢收紧,收紧,最后“嘭”一声断了,他目光冷厉地看着方笙,声音带着一些恼意,说道:“闹脾气,也得看看,你够不够格。”
方笙看着顾非,闻言,眼瞳“唰”地收缩,倒退了一步。闹脾气……
他是在和顾非闹脾气?
他在因为那个漂亮男孩在和顾非闹脾气?就像那些小女生向自家男朋友那般,因为男朋友看了别的女生一眼,无理取闹地闹脾气?
“顾先生……早餐准备好了……”楼下传来保姆的声音。
“恩,知道了。”顾非说着,把房门合上,转身,就朝楼梯走去。
方笙眼睁睁地看着顾非跨下一阶又一阶的阶梯,最终消失在眼眶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头思索起来。
他是……喜欢上……顾非了吗?
被这个想法吓到,方笙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剧烈地摇头,喃喃道:“开什么玩笑……”
“方先生不去吃早饭吗?”。
方笙停下诡异的动作,侧头看到保姆正拎着桶和拖把,像是要准备搞卫生。“今天煮了皮蛋瘦肉粥,冷了可不好吃了。”保姆微笑道。
“这就去……”方笙回道。
方笙迈开腿,下楼,走进厨房时,顾非坐在椅子上,正喝着粥,看到他进来,冷哼一声,“闹够了?”
方笙心里轻微地一颤动,不想让顾非认为自己是因那个男孩而异常,故假装镇定地拉开椅子,随意地落座,“哦……昨晚酒喝得有点多。”
“呵……那酒后劲够大啊。”
方笙拿起桌上早就盛好的粥,舀起一勺,随后低低地回道:“是啊……”
话被方笙像打太极一样,绕来绕去,顾非完全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撇嘴不语。
饭桌上,静静的,除了偶尔响起舀子碰到瓷碗,发出的声响之外,就静得跟没人似的。
“嗞嗞”——如此,顾非手机的震动声,显得颇是响亮。
顾非放下碗筷,接起电话。“什么事?”
“四川?”顾非眉头轻轻一皱,“等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