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瞧见顾非动了动脑袋,反射性地往后一缩,身影隐藏在门后面,这是个地势相当好的地方,屋内看不到他,但是他可以看清屋内。
顾非支起身子来,伸了伸腰,活动着手臂。他的脸色很差,两道英气的眉皱得死紧,死紧的。方笙知道他睡觉的怪癖很多,这么枕着手睡,必定是不舒服极了。
即使再怎么不舒服,也要陪在安墨身边吗?
方笙面色有点戚然。
“唔……”
“醒了?”
屋内响起顾非清清冷冷的声音,方笙抛开莫名涌上来的情绪,凝眸望。安墨揉着眼,正从床上坐起来,听到顾非的话,咧嘴,露出了一口牙,他的脸色暗黄,导致一口洁白的牙齿看上去,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说,什么时候生的病?”
安墨撅了撅嘴,没说`.``话。顾非也不急,沉着气,耐心地等待着安墨给他答复。
微微一低头,安墨像小孩道歉那般的口吻说道:“非,对不起……”
顾非抿了下嘴,伸手去揉了揉安墨的头发,那动作,隔着数步距离,方笙都能感受到顾非不常出现的温柔。
“是因为这个病才出走的?”顾非低声问道。
安墨摇摇头,“之前心情很不好,我不想给大家带去麻烦,所以想着出去玩玩,也可以取一些画画素材……后来才自己生病了……”
“知道生病了,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顾非一扫柔和的目光,眼神尖锐而严厉地看着安墨,质问道。
安墨把脑袋垂得更低了……肩膀轻微地颤动起来,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都成年了,怎么和个小孩子一样。”顾非呼出一口气,拍拍安墨的后背,“什么事,都有我呢……”
听到着话,方笙觉得一个巨大的惊雷在他头顶轰然响起,震得他耳膜发震。
还想在继续听一会儿,想知道安墨生了什么病,更想知道顾非和安墨之间的互动……只是身后传起来朝这边走的脚步声,若被人他在偷听,铁定会被痛骂一顿……
方笙别过头,迈开右脚,与安墨这间病房擦肩而过。
门口闪过一个人影,顾非徒然扭过头去,何乃那人走得很快,待顾非转过头后,看到的空荡荡的走廊,然后大概过了有了几十秒的时间,李阳侧身走了起来。
他手上还拎着保温杯,看到安墨已经醒了,便微笑着说道:“怕你吃油腻会吐,去买了碗清粥,怕冷,我特地装在了保温杯里。
说着,盛出一碗来,递给安墨。
安墨胡手抹了一把脸,笑着接过,说道:“李阳哥,麻烦你了。”
“你还知道客气啊。”李阳也笑着道,只是笑容有些牵强,像是硬生生扯出来的。
“顾先生……还是安排安墨出国吧……国外医疗水平毕竟高点。”李阳对着顾非,一脸郑重道。
顾非还没开口,安墨率先出声道:“我不要,我不去国外,哪怕死了也不去!”
“安墨!”李阳大声呵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就不!”安墨狠狠扔下碗,哼声道:“我就要呆在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肾衰竭还大不了!”李阳扬声,语气说不出是气,还是笑。
安墨从鼻子哼唧了一声,赌气地把头转向窗户那,不去看李阳。
顾非看着李阳,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一眯,冷声道:“听安墨的。”
李阳面色当即变了,胸腔起伏的明显,仿佛在压抑着怒火似的。
顾非无视李阳的神色,继续道:“派人赶紧去全国各地寻找和安墨匹配的肾脏。”
李阳挑了挑眉,“知道了。”
接着将视线移到赌气的安墨身上,“好好休息……我保证,你一定会没事的。”语罢,李阳斗志盎然地走出病房,开始寻找匹配的肾脏路途。
在李阳离开不久之后,顾非也起了身,“乖乖呆在医院,不准乱跑!”
安墨两道眉,可怜巴巴地一撇,“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可不可以回家……”
“不可以!”顾非立马否决,“给我老实呆在医院!”
“哦……”安墨丧气地垂下头,顾非是为他好,他如果继续白痴地胡搅蛮缠,嚷嚷回家,就真的太小孩子了,明明已经成年了……
“无聊就给我发短信。”顾非走到病房门口时,回头,说道。
“嗯!”安墨重重地应道。
……
洗好碗,再次路过那间病房时,屋内就只剩下安墨一个人,方笙停驻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顾非。
“哥,你是跑到太平洋洗碗去了吗?”。刚一走进苏央的病房,方曦就叉着腰,埋怨道:“啊……真是的,粥都要冷了!”
“额……”方笙语塞,总不好说,他听墙角听得太长时间了吧……
“阿笙估计碰到事情了,算了,粥不是还没完全冷掉。”苏央笑着替方笙解围。
方曦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拿过方笙手上的碗,盛了一碗,递给苏央,然后扭头,问道:“哥,你要吗?我煮了很多……”
方笙摇摇头,“我吃过了。”其实上,心里有太在意的事情,以至于没有胃口了。
……
顾非出了医院,就开着车,直接回别墅了。
驾驶着车子在停车位上停好,顾非解开安全带,一边松着衬衫扣子,一边往屋内走去。
“额……顾先生……您回来了……”保姆看到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嗯。”顾非月兑下外套,递给保姆。
“您吃过早饭了没?”保姆殷勤地问道。
顾非扫视了屋子一圈,“方笙还没起?”
保姆一刹那,又失神了。“呵呵……那个……方……方先生……不在……”
“不在?”顾非眉头一蹙,嘴角牵起,“他一直没回来?”
保姆连连挥手,“哦不不不……方笙是今天早上出去的,就刚刚……”
他可是说过,必须要看见他的!顾非眉宇蹙得愈发紧了,那张俊脸看上去,就显得阴测测的了,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