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圣旨到达那日起,杭州城十二坊便派人每日扫尽门前雪。爆竹声此起彼伏,街坊邻居互道恭贺,往来男女脸上不知觉地漾溢着即将过年的好心情。
东城南下坊多宝阁的菜在望京城里出了名。此次田府为九王爷和七小姐办婚事所请的厨子就是从多宝阁里出来的。
这等名声一扬出去,多宝阁里几乎每日都客满无座,小二不断气的喝出菜名,托着大托盘泥鳅似的在堂间穿梭。
这多宝阁的一楼雅座的窗外种得一树腊梅,此时花姿绰约,香气诱得临窗而坐的一桌客人不顾寒冷推窗迎香赏梅。
其中一青袍斯文人打扮的年轻人端了碗热酒摇头晃脑吟出一首诗来:“蕊寒香冷因风起,梅破晓寒春乍临。听得蹄声踏冰来,应是长卿人已近。”
说到最后一句他带着笑意手指潇洒往门口一指。正正指中掀帘而入的锦衣年轻人。
席间另外一年青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起身迎道:“长卿一来,渐飞的诗意就走了味了。”
来人正是田府的四田豫,他穿着鸦青色窄袖锦袍,披着件雪白的鹤氅。头发用丝网小帽罩着,额间束了条黑色描金抹额,装扮干练清爽。
他解下鹤氅扔给贴身小厮阿石,毫不客气地在主桌坐了。他不屑的瞟着已经坐下的杭州百草堂白家长子白渐飞道:“渐飞见着我时,他的诗意从来都带着股酸味。我若不来,他的手指一摇便点在元崇你的身上了。”
元崇是杭州府守备飞。他身形魁梧,生性好武,性情直爽。三人中就数他的诗文最臭,常被白渐飞拐弯抹角说话挤兑刻薄。
听到田豫的话他也不恼,端起一角热酒倾倒进大碗中,痛快的饮了,抹了抹嘴角笑道:“长卿今日可说错了。渐飞今日只会酸你来着。杭州如今都传开了,说你们田家过了这个年,便要举家南迁上京了!”
白渐飞哈哈大笑,挨着田豫坐了,挤眉弄眼地说道:“如今哪,杭州城不知多少人盼着在元宵灯节能得见这位九王妃一面。长卿,听说她年仅十三四岁,就有倾城之貌?”